第六章 人的適應力是很強的

已經是來到這片陌生地的第三天了。

以前曾經聽說過有句話好像說是‘人的適應力是非常強的"，藍曌深以為然。

這短短的幾天內，他已經開始適應了在片荒瘠的大地上求生的日子了——雖然大半要歸功於超能力，但做到了就是做到，沒有那麼多的說法嘛。

在穿過一個小峽谷后，青年終於找到除了太空天梯外的另一個道標：鐵路的路軌。

鋪在碎石上的鋼軌頂部磨得光滑，與周圍已經生鏽的位置顯得格格不入。...也就是說，至少直到最近，這條路仍然有人在使用。

而反正沒有明確的目標，藍曌就乾脆沿着鐵軌一路的走了。若幸運的話，說不定還能坐個順風車呀。

事實是，有想的這個功夫，藍曌已經在快要天黑前看見了屬於建築的燈火與由鐵皮要石材建築起來的圍牆了。

雖然在荒郊野外流浪了好幾天後驟然看見一個正常運作中的人群聚居點，藍曌興奮得簡直想要尖叫歡呼着撲過去——不過這個想法也只停留在‘想法"的階段。

如果是落難着被撈到這裏來的話則另當別論。但他現在既不清楚當地民風如何，自己也應該不是沒有自保之力，就沒必要把自己放在一個低姿態的位置了。

先裝成一個可以獨自一人在荒野行動的獵人高手，然後見機行事吧。...然後這個想法在幾分鐘后破滅了。

出於謹慎，藍曌並未直接大模廝樣地向圍牆的大門關卡走過去，而是先站了較遠的隱蔽位置以強化視力觀察門衛和行人。

...從人種上就已經有大問題了。先前因為只有一個孤本樣品所以還沒發現，只是現在一看，雖然‘樣本"也不多，但這片大家都還在說中文的土地可真是種類豐富——黃的黑的白的有，比常識上的人類多長了一些器官例如體表長有毛皮或者麟角的有，連以工業風為主、各種風格的局部機械化甚至分不清是全體義體化還是純機械的東西也有...

往好的想，在這種大環境下藍曌是不用擔心自己的樣子會顯得奇怪了，倒不如說他要擔心自己看上去過於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而另一個確切的大問題是，他發現這些人通過大門時，需要先將某個印有條紋碼的部位放到一個掃描裝置前，待得檢查通過後才能交付貨幣進城。

藍曌多看了幾次，才確認他們交付的是硬幣和籌碼，而非想像中的瓶蓋。

只是這樣一來，藍曌開始犯難了：當地的這些錢他肯定是沒有了，至於那個掃描條紋碼紋身則更是沒可能。

...刨掉一部分皮膚再弄傷自己，然後上去報稱自己遇難...他馬上就否定了這個完全是賭運氣的方案。

既不想轉身就走，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大門，那麼答案就只剩下一種了。

藍曌耐心的等到天色黑了下去，圍牆紛紛打起了探射燈后，他俯身下來，身上的肌膚漸漸地與地上的沙礫化作同一種顏色。

光學隱身那麼高端的技巧他暫時還不會，但像是變色龍般給自己弄個保護色還是做得到的。...雖然因為能力不足以讓身體以外的物質也跟隨着變動，導致效果要好的話需要儘可能地讓身體暴露...但他實在是不想表演裸奔，所以眼下這樣應付應付算了。

待得風再次吹起沙礫時，藍曌行動了。他藏身於黃沙當中，趁着探照燈照明的間隙一下子竄進了圍牆下方，然後雙手按着牆身上攀了上去，貼在一節機槍塔的槍管下，屏息着注視熱能視覺中正在朝自己這邊走過來的人。

在身穿着嵌板片重甲的守衛走過後，青年才動身翻到牆頂上，趁着其他人聽到自己落地發出的聲音前奔了出去。

單手拉住內圍牆的突出部位，在確認了自己感官偵測中經過的人並沒有像是在搜索什麼東西的反應后，藍曌才鬆了口氣，然後為剛才自己行雲流水的一套操作激動得緊握拳頭。

這時，他終於能抽出空的去觀察內圍牆的風景。

...第一眼的感想就是那種刻板印象的廢土棚戶區。各種由鐵皮與木板構成的違章建築，雜亂無章的管線彷彿織成了通電的蜘蛛網，狹窄擁擠的街巷，還有足以構成光污染的LED廣告...

不過也好。萬一自己剛翻進來就被好幾台探射燈照中，裏面治安太好的話就輪到自己撲街了。

好比武俠小說般躥房越脊的輕巧地踩在房頂上散着步，在找到適合的位置后，藍曌便跳了下來，一腳踩着個刀混的身上安全地落到了地面。

「***——」被墊腳的刀混氣急敗壞地爬起來的一瞬間，一記糊在腹上的拳頭讓他吐着白沫的再度躺在地上。無視了瑟瑟發抖的被搶劫受害人，藍曌蹲下來從他身上翻出一些硬幣和幾個小額的籌碼裝進褲袋后，便吹着口哨的走開了。

雖然以前並沒有經驗，但‘有樣學樣"這種事藍曌還是會的。自己沒有當地的身份證明，在這裏過夜的話只能考慮借宿、某些24小時開放的快餐店或者不需要身份證明的便宜旅館。現在還不到半夜，這裏也沒聽到類似宵禁的宣告...那麼先轉轉...

「不對，在那之前嘛。」想到自己接下來可能的消費，藍曌的腳步停了下來，轉身走向剛才被刀混搶劫的那人。

「呱，大佬我身上沒錢了啊！！」那人還獃著的沒反應過來，看見藍曌向他走了過來，他不由得嚇得連連後退的慘叫着：「我身上的錢已經全被他搶走，腎和眼睛也已經賣掉一個了呀！求求大佬你放放放過我啊我不想換上義體啊——」

「嚇？已經被搶完了啊？」這回輪到藍曌愣住了。他想了想，還是抓住了對方那瘦得跟皮包骨的手腕，將剛才搶來的錢塞進了對方的手裏。

「倒是早點說啊。嘖，差點被你打斷思路。」藍曌指了指縮得跟煮熟的蝦子般的刀混，問：「你知道那傢伙的老巢在哪裏嗎？不要說地名，直接把路指給我。」

那人明顯懵了。他用僅剩下的一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藍曌的面孔，直到青年舉起拳頭后才慌慌張張地說：「在，在西區！每次到晚上，那個酒吧都是他們包場的...到那邊你再問其他人肯定能回答你位置的！」

「唔。」藍曌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出去，只留下單眼仍然發矇的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的手背。

媽的。

明明自己幾天前還是個守法公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藍曌不由得嘆着氣。

***，明明大家都是超能力者，為什麼自己就要混得跟布魯克林瘋狗似的黑吃黑，而不是更有‘型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