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李夏病了
“有人舉報李天諭打人。”第二天一醒來時,阮唐就聽見魏深藍在電話里這樣說道。
她心裏一驚,洗漱的速度都加快幾分:“我馬上過來!——究竟是什麼情況?”
帝國大學負責處理此次事件的是風紀部,並非校長——所以魏深藍也只是協同配合而已,等到阮唐匆匆趕到紀律部時,已經看到一群人在那裏拿着速記本記錄著什麼,他們中間圍着個人,果然是李天諭。
“李天諭,你打人了,你可承認?”其中有一個黑眼鏡的記錄員拿著錄像問道。
李天諭點了點頭,一臉嗤笑:“揍的就是他們,不行?”
打人了還這麼囂張?記錄員眉毛動了一下,扭頭徵詢旁邊人的意見:“記過處理吧,部長你覺得呢?”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阮唐這邊,也響起任務觸發的提示音——
“叮——!觸發任務【改變機甲系風評(2)】
【任務描述】打人了還這麼囂張?是另有隱情,還是故意為之?
【任務難度】四星
【任務獎勵】150名師點”
說實話,光從表面上來,阮唐都覺得這麼做有點過分了。不過……她想了想,對這兩位處理人員道:“那麼,咱們還是先看完監控錄像再判斷吧。”
“監控錄像我已經看了,確實把人打了一頓,還是小女生。”記錄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顯然也認識她,“我說阮老師,就算是您是李天諭班上的老師,也不能這樣袒護他吧。”
“你擱這陰陽怪氣誰呢?”剛剛還表現得無所謂的李天諭眉毛一揚,觸手在風中蠢蠢欲動:“都說了不關她事,聾了是不是?”
記錄員顯然有點怕他,聽了這話也沒有反駁,反而縮了縮脖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阮唐嘆口氣,難怪這是任務了。就李天諭這表現,怪不得其他人會誤會呀。
“這樣。”她試圖讓事情回到正軌上,“我說的不是看打人時的錄像,是看那之前的錄像——你們有延時記錄功能么?”
“看吧。”提到這個,李天諭再次嗤笑一聲,“看了就知道,你們風紀部有多蠢,改管的不管,不該管的瞎管。”
記錄被調回來,指示器定格在昨天早間十分,果然看見李天諭動手了,幾根觸手把那個女生的頭髮扯起來,引得旁邊人一群狂亂的驚呼——
“打人了!打人了!”
接下來是眾人哄亂着勸架的混亂場面,還好深藍系統監控質量過關,這樣容易高糊的場面依舊拍得很清晰,只聽中間那個被打的女生哭哭啼啼的,鼻涕和眼淚讓她的鼻尖紅紅的,頭髮凌亂,顯得非常可憐:“嗚嗚嗚……”
這麼一看,是個人都要指責李天諭了——從眾人的眼光里都可以看出這一點。
“不急。”阮唐看到這個畫面,沉靜地說:“再把時間往前倒一點呢?”
“再往前倒,能看見什麼。打都打了,都成事實了。”記錄員嘀咕道,但是畢竟是阮老師嘛,他還是給面子地把錄像往前倒了一點。
前面的監控無非就是些日常的瑣碎,來來往往,吃喝打鬧的,兼具着有耍帥拍籃球的,並未有什麼特別,在這種混亂的背景音中,很難發現人究竟在幹嘛。
阮唐目不轉睛地盯著錄像看——終於,在某個時刻,她停住了。
“等等。”她說,“在這裏倒放一下。”
倒放的聲音里,是一個清亮的女聲激動的聲音:“我還在寢室,你們為什麼把門鎖住了啊!”
接着是剛才那個女聲,一臉無辜:“啊?鎖住了嗎?我不知道哎!”
這個元氣的聲音,這個面容……是今年才入學的小兔子紀冬,畫面里,她的臉色有不正常的潮紅,激動使得她的話語都不太能正確組織:“我……你!你過分!平時也就算了,今天我發燒了!我等了好久,沒有人開門……”
她的控訴並沒有持續太久,就因為高燒暈厥過去。
所有人目瞪口呆,竟然是這樣嗎?
“所以。”阮唐轉過身來,看着眾人:“現在是誰的錯?”
“這也不太好判斷吧,畢竟李天諭也打了人了……”記錄員支支吾吾的,立場也沒有剛剛那樣堅定了。
如果之前他們可以說是代表正義對李天諭進行宣判的話,那麼這種天然的立場讓人底氣十足。
現在的話……得知李天諭居然是為了打抱不平這樣做的,一切就都顯得底氣不足起來。
“那……他不也沒解釋嘛……”記錄員有點氣弱地為自己挽尊,一旁的李天諭嗤笑:“我沒解釋?”
記錄員這下是真實迷惑了:“真的解釋了?”
“我說我打的就是她,她就是人品有問題,你們不信我,怪我咯。”李天諭說,阮唐扶額,這,不愧是李天諭式解釋啊。
誤會解開,任務就算完成了,系統傳來名師點增加的提示音。不過,這件事情還有後續,阮唐問:“紀冬呢?她發燒送去醫院了沒?一個人?”
李天諭點點頭,又搖搖頭:“本來我打算把她送過去的,臨時被他們搞過來了,李夏說她要去,我就讓她先在那邊獃著了。”
——哈?
讓一隻六歲的小兔子照顧另一隻十八歲的?
李天諭,只能說真有你的。
阮唐記不得自己是第多少次嘆氣了,在李天諭逐漸心虛的表情里,她也不想再追究什麼,只是說:“醫院地址。”
“我去看看她。”
城市列車很快到達醫院。
登記信息后,阮唐抵達病房。
高燒並非重症,是在普通病房。
隔着病房玻璃,阮唐遠遠地看見,小兔子李夏真的有在照顧人——她把毛巾蘸好水,敷在紀冬額頭上,輕聲說道:“呼呼~快點好起來哦。”
阮唐心裏,湧起濃濃的感動。
其實,就李夏這個年齡而言,如果她嫉妒,甚至憤怒到對紀冬這個哥哥保護的人產生敵意,都非常能理解。就像小兔子之前的童言童語,甚至會擔心阮唐生小孩后不再寵她了。
可是她非但沒有嫉妒,還像對待好朋友一樣對待面前這個兔子。這麼小一點,就學會了照顧比她大好多的大朋友。
“夏夏,你真棒。”阮唐走進,真情實感地說道。
“啊。阮老師。”李夏扭過頭來,看到她,有點驚訝的樣子,並且表示:“沒什麼呀,阮阮。”
她一邊捧着毛巾給紀冬降溫,一邊慢悠悠告訴她:“因為她和我很像啊。”
“之前我在幼兒園的時候,也沒有小朋友和我玩。”
這童言童語,聽得阮唐眼眶一酸。
所以……是因為共情么?
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情願為別人撐傘。(注1)
小兔子有一顆比她想像中還要澄澈、溫軟的心。
阮唐忍不住再一次擁抱她,低聲道:“乖,你累着了,還是歇會兒吧,讓我來。”
那,那好吧……
如果是別的人,李夏是斷然不會把這項重要的工作交出去的,可這個人是阮老師,所以李夏還是乖乖把小毛巾交了出去,還囑咐她:“阮老師,用溫水哦。”
“放心吧,我知道的。”阮唐把毛巾浸濕,再次給小姑娘敷上熱毛巾,看見她嘴唇燒到乾枯了,又給她用棉簽擦了點水潤了潤唇。
小姑娘似乎還在發燒中,雙眉微微皺起,像是在經受什麼樣的夢魘一般。她的唇形一張一合,像是一隻呼吸困難的魚,喃喃着夢囈:“嘛……媽媽……”
哦,不對,媽媽並不是個可靠的字眼,媽媽在年幼時,便已經將她拋棄,那麼,什麼才是可靠的東西呢?身如浮萍,難道這世界上就沒有在意她、關注過她、對她人生產生過影響的人嗎?
混沌的意識中心,那個名字呼之欲出,於是終於叫了出來。
“阮、阮老師。”
阮唐心疼地握住了她溫熱的小手。
“我在。”
紀冬的高燒持續了十幾分鐘,終於在打過退燒藥后,沉沉睡去。
阮唐握住她的小手,順便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積分,已經是開頭為9的四位數,估計再做幾個日常任務,過不了多久便能掙夠這一萬積分。
想到這裏,心中不禁妥帖了幾分。
她摸了摸紀冬的頭,已經退燒。阮唐心下更是安定幾分,再一次給熱毛巾換好一遍的熱水之後,她便打算小小眯一會兒,而正在這時,秦虎急匆匆地從外面衝過來:“不好了阮老師!李夏也病了,你快過去看看吧!感覺李天諭那小子都快瘋了!”
——什麼?
阮唐一驚,趕緊隨着他們的腳步,去往住院部的另一個房間裏去。
李夏再次病了。
幾乎是一出紀冬的病房,她就被送進了醫院的加急病房裏。
結果診斷為基因病。
對於基因病這個名詞,混血種們並不陌生。它就像是人類與癌症一樣,是一種薛定諤般的狀態。
不,這病也許比癌症還要可怕,因為癌症發展到後期,最多是不可逆轉地死亡,但基因病發展到後期,混血種會不可逆轉地轉變為獸形,這還算好的,更嚴重的還會陷入癲狂、神經錯亂,乃至於變成真正的怪物。
作者有話說:
注1:引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