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吃,我們都吃。”
走在前頭的幾人笑嘻嘻地回過頭,榮柏旬朝遲妄使眼色,“妄哥你請客嗎?”
遲妄無奈地扯唇,“行,就當前段時間小組賽的犒勞。”
榮柏旬一聽瞬間樂了,但到嘴邊的那句歡呼聲還沒說出來,就聽見遲妄補充了一句。
“不過別來我房間吃,上次氣味一整晚都沒散掉。”
“這小意思。”榮柏旬說,“去我房間唄。”
“可以,我贊同。”
費耿也加入了聊天,他們並肩着往車那邊走。前頭的桑榆又重新回到了遲妄的身邊,她今晚心情似乎很好,時不時主動跟遲妄說話。
遲妄忍着手部的不適,盡量表現得風輕雲淡。
榮柏旬他們在車上便決定好了要吃什麼,等抵達酒店,遲妄跟桑榆找了個上廁所的借口,便趁機回到自己房間。
他先是給熟悉的高醫生打了個視頻。
兩人認識挺久了,遲妄每次複發也是找他治療,所以很放心。
但高醫生通過視頻了解遲妄的情況后,沉默許久,問他:“你幾號的比賽。”
“24。”遲妄如實答道。
視頻那邊的男人再次陷入沉默,他看了遲妄一眼,輕嘆口氣,嚴肅道:“這個比賽你可能參加不了。”
“……”
這話一出,遲妄也不說話了。
“你的腱鞘炎比其他人要嚴重很多,我想不需要我說你自己心裏也清楚。上次複發形成腱鞘囊腫時,我就建議你做手術治療,並且也告訴過你吧,非手術治療容易複發,引起一系列併發症。”
高醫生的表情越說越嚴肅,“去年你就該退役。你的手需要儘快接受治療,它不能支持你打完這次的比賽,除非你想賽場上發揮失誤。”
“別說這麼恐怖。”
遲妄眼底依舊帶着笑,彷彿沒把這件事放心上,他說:“萬一比賽前好了呢。”
聞言,高醫生眉頭頓時緊蹙,冷嗤一聲。
“沒這個可能,你在做夢。”
“行。”遲妄沒反駁,順着高醫生道:“好不了,你總得先把緩解的方法告訴我,讓我熬過今天晚上吧?”
“我看你不止想熬過今晚。”
遲妄不自在地撓了撓額角,沒吭聲。
高醫生見他這副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的樣子就來氣,他生氣地把緩解方法一口氣說出來,然後便果斷掛了電話。
遲妄也沒生氣,反倒在微信里給高醫生髮了條消息表示感謝。
遲妄的家鄉到韓國沒有直飛,於是來韓國前他回了趟基地。
這個職業病伴隨遲妄有好幾個年頭了,所以參加比賽他都會往包里,或者行李箱裏扔葯。
全當應急用。
也很管用,大部分時候都派上了用場,比如現在。
按照高醫生的囑咐,吃完葯的遲妄換了件長袖外套,試圖遮住手腕上的藥膏。
床上的手機第三次響起。
遲妄看見來電顯示又是榮柏旬,只是這迴響了兩下便掛斷了。
遲妄以為是催促他快些,便也沒在意,拿起手機給榮柏旬回了條消息就去開門。
門剛拉開,他便看到正欲敲門的費耿。
費耿表情冷冷,開口直接問道:“你手傷複發了?”
遲妄眼神微頓,有些頭疼地扯了扯唇,“高醫生又給你通風報信?”
“你說呢。”
費耿冷哼一聲,說話都帶着刺兒,“又打算瞞着我們是吧,您是漫威電影看太多,把自己當主角了?”
遲妄眼底的情緒一斂,他站直身子,淡淡地看着費耿。
他們還沒來得及說話,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几人忽然跳了出來,由榮柏旬牽頭,擋在他們中間,笑着安撫道。
“咱好好說話耿哥,別生氣啊。”
“對對。”
俞小波緊跟其後勸着:“這件事我們還是可以商量的。”
然而正在氣頭上的費耿什麼也聽不進去,他直勾勾地盯着遲妄,一字一句道。
“我們沒你也能打,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總決賽不需要你上……”
剩下的“場”字還沒說出來,遲妄便開口打斷了費耿。他神色平靜,似乎並沒有因為費耿的話而生氣,而是冷冷地說了句。
“誰都想奪冠。”
遲妄頓了頓,嗓音寡淡:“上了賽場,沒有人會不想贏。”
“……”
-
那天晚上後來的事情,他們其他人都不太清楚。
包括桑榆。
所有人給費耿和遲妄獨自處理的空間和機會,桑榆不知道遲妄是怎麼跟費耿溝通的,但後來兩人從房間裏出來時,費耿明顯鬆口了。
第二天,俞小波陪着遲妄去了躺醫院。
沒能參加上午的復盤。
之後的整整五天,桑榆他們都沒再見過遲妄。她偶爾在微信上給遲妄發消息,遲妄也對於手傷的事情緘口不言。
一直到總決賽的那天下午,遲妄才回到酒店。
臨近比賽時間,所有人坐車前往現場。費耿見紀星洋很緊張,路上不斷安撫着他,到最後才低頭跟遲妄小聲地說了句什麼。
桑榆垂眼一看,發現遲妄的手腕已經消腫很多了。
看起來就跟沒事一樣。
桑榆抿着唇角,心裏卻在替遲妄緊張。
她看向窗外不斷往後退的街道和風景,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說實話,一點奪冠的把握都沒有。
尤其在遲妄還帶傷的情況下。
回想起半決賽上的事情,桑榆忍不住皺了皺眉。那會她已經發揮自己的全部實力了,遲妄肯定也是。
但比分還是超不過ZK和WiNa。
歐美的WiNa戰隊到還好,ZK才是最大的難題……
不容桑榆多想,他們抵達了比賽現場。
穿越層層人群后,幾人來到後台。待了約莫半個小時的樣子,所有參賽的戰隊被叫上台,開始調整設備。
總決賽一共兩天,12場。
晚六點,總決賽準時開始直播。
兩個解說聊了會PCL進決賽的三支隊伍,LQ、PDS和rk之前的表現,畫面才慢慢地切到比賽上。
此時已經選手們已經跳完傘了。
他們各自開始搜索物資,第一局大家都還沒進入狀態,打得比較保守。
直到第二個藍圈開始縮小時,全場才淘汰了不到三個人。
第三個圈刷在G鎮和P城中間的平地,桑榆和遲妄在G鎮附近的小房子拿到兩個人頭才開車跑毒。
榮柏旬他們早就進圈佔點了。
兩人趕到時,他們正在跟一個日本戰隊搶房區。遲妄開車直奔樓下,然後莽了進去,榮柏旬他們配合著拉扯。
他們的實力碾壓這個戰隊,成功收下四分。
其次同時,圈另一邊的ZK在跟rk打,LQ則遇上了WiNa。
LQ被WiNa全部淘汰,rk還留下了孟川瀾跟路沉。
第六個圈刷新時,桑榆和ZK成為場上僅存活的四個戰隊中,為數不多滿編的。
孟川瀾和路沉雖然只有兩個人,但在和WiNa打了將近五分鐘,他們都沒被淘汰。
遲妄看到ZK蠢蠢欲動,想去勸架。
也果斷加入了勸架的行列,他們在附近的山坡上進行了一場激烈的對戰後,最終以ZK獲得第一局勝利結束。
桑榆這局拿了不少人頭,加上PDS是第二個被淘汰的。
於是他們的積分暫時領先WiNa。
這麼穩定發揮到第四局,桑榆他們的總積分也始終穩居WiNa之上,並沒有掉下來,反而逐漸拉開距離。
但也“穩居”ZK之下。
孟川瀾的戰隊今天的表現和半決賽完全不同。他們似乎已經調整好了狀態,恢復了去年的那股猛勁。
第五局結束時,積分甚至反超WiNa戰隊,爬到第三來。
PDS跟ZK的積分相差有將近十五分,只要ZK不發揮失誤,排名可以穩定到明天比賽結束。
ZK這個戰隊自身實力強,連拿了兩年PGC的冠軍,對於PDS的追趕根本沒放在心上。
直到最後一局。
安全區刷在米拉瑪的北方,跳在獅城的PDS沿着隕石坑、墓地和豪宅,一路殺上來。
期間和WiNa在聖馬丁打了一波,收下了兩個人頭。
大屏幕上,榮柏旬和紀星洋站在坡下,他拔開手/雷精準地丟到正趴在屋頂的WiNa狙擊手臉上。
對方沒來得及反應,直接被炸成了盒子。
男解說看到這,練練誇道:“Kroll這扔雷技術!是不是向pla偷學了?扔得好准,直接把WiNa戰隊的狙擊手炸死了!”
“而且你們沒發現嗎?”
女解說跟着道,“Kroll洲際賽之後身法進步好大,上上把薩諾地圖跟遲隊配合的那一波,差點一穿二LQ誒。我感覺明天他們倆要是能秀一波,這個積分追上ZK還是有可能的。”
“對。”男解說接過話茬,“畢竟我們能看到比賽發展到現在啊,Elm和遲神互換位置,遲神打狙的水平雖然沒有當年那那麼恐怖了,但兩個人發揮得還是很不錯的。”
“估計已經儘力了。”
“……”
在兩個解說的分析中,總決賽第六場ZK跟PDS提前撞上了。
雙方戰隊都沒有選擇避戰。
反而在豪宅附近的房子裏打了起來。PDS是開車過來的,ZK在房區里率先發起了進攻,殘血的紀星洋選擇突到ZK臉上。
他把車堵住其中一個小窗口,跟榮柏旬下了車。
這把是遲妄打狙,但他沒選擇找狙擊點,而是帶着桑榆和紀星洋四人,開始在房子附近跟ZK拉扯。
紀星洋第一個發起手/雷和燃燒/瓶的攻擊,處於房區的ZK戰隊根本沒多少地方躲。
再加上紀星洋扔得准,ZK有人直接被燒殘了。
對方隊長還在窗口尋找機會朝桑榆開槍,兩人互打一波,紛紛殘血收鏡。
遲妄見ZK一下殘了兩個,帶着榮柏旬和紀星洋開始強攻。三人從不同方向翻身進屋,極限一換三。
剩下那人翻窗要逃時,被屋外的桑榆擊殺了。
隨着決賽圈刷新,系統公告:【PDS全部淘汰ZK。】
壯烈犧牲的榮柏旬看到這條公告,整個人精神一振。
“nice!我們簡直牛逼啊!”
之後的十分鐘裏,直到第六局結束WiNa吃雞獲勝,榮柏旬才消停下來。
第一天的比賽到這全部結束,積分排名的情況ZK仍然是第一。
但桑榆戰隊跟ZK僅有兩分之差。
三四名的rk和WiNa比分也沒落後太多,你追我趕着。
見PCL兩支戰隊都打得這麼猛,ZK也終於有了危機感。後台遇到他們,臉上也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笑容。
晚上回到酒店,遲妄睡前孟川瀾敲響了他的房門。
隊內關於遲妄手傷複發的事情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孟川瀾到今天才知道。他簡單詢問一下,便不再繼續叨擾遲妄休息。
臨走前,孟川瀾折回來說了句。
“明天比賽加油,我們戰隊可能沒希望了,就看你們能不能超過ZK拿冠軍。”
迎上他認真的神情,遲妄笑着應道:“一定能。”
“行。你早點休息吧,我走了。”
目送着孟川瀾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遲妄才轉身回房。
11月25日。韓國仁川迎來冬日的第一場初雪。
2020絕地求生總決賽的最後一天也隨之拉開了帷幕。
到達比賽場館時,費耿沒着急拉開門,他把手放在空中,朝他們努了努下巴:“來吧,咱們打個氣。”
一聽這事,榮柏旬來勁了,十分樂意地把手搭了上去。
旁邊的遲妄略帶嫌棄地看着他們,“過分老土了吧?”
“你懂個屁。”費耿翻了個白眼,“這叫賽前儀式感,你最後一次比賽了就別磨磨唧唧的,趕緊的。”
嘴上雖然嫌棄着,遲妄卻還是乖乖伸出手。
桑榆看着輕輕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溫度,抿唇笑了笑,在手掌落下時跟着他們喊了句——
“PDS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