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炎熱的夏日隨着排滿的比賽,逐漸進入尾聲。
去年這會在韓國仁川舉行了PNC,也就是所謂的全明星賽。
但今年官方發出來的賽程里並沒有這一項,於是國內用夏季賽填補了這部分的空缺。
九月初,夏季賽圓滿結束。
桑榆他們便着重開始準備下個月的洲際賽,以及年底的PGC。
目前來看大家發揮都還算不錯,進入PGC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想到洲際賽之後的時間都比較忙,於是俞小波通知桑榆準備好護照的資料,打算提前幫她辦好。
辦理護照需要戶口簿。
桑榆跟家裏父母交涉后,決定周末回家一趟。
反正離得比較近,坐高鐵很快就到了。而且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回家了,接下來幾個月肯定更沒空。
哥哥也一樣……
桑榆抿起唇,這麼想着確定了要回家的想法。
掛斷電話,她在微信上跟俞小波發完消息,便走回了訓練室。
裏頭的四人看見桑榆走進來,立馬停止聊天望了過來。榮柏旬高興地招起手,拖着電競椅坐了回去。
“榆姐你終於回來了,快快快,繼續。”
桑榆沒做表示,只是笑了笑。
她剛坐下,還沒來得及戴上耳機,一旁的遲妄便開口說了句。
“你們四排,我出去打個電話。”
桑榆下意識抬眼看了過去,她看見遲妄眉頭微蹙,表情有些嚴肅。
榮柏旬啊了一聲,不樂意了。
“不是吧妄哥,榆姐剛回來你就又要出去打電話?排兩把等中午吃飯再打唄。”
“有事。”
遲妄淡淡地搖了搖頭,“抱歉。”
饒是遲鈍如榮柏旬此刻也察覺到遲妄的認真,見他鐵了心要打這個電話,榮柏旬歪了歪頭,小心翼翼問道。
“因為遲烈的事兒嗎?他又沒去上課?”
聞言,遲妄手指一頓,立馬抬頭看向榮柏旬。
接受到遲妄看傻子般的眼神,榮柏旬一頭霧水。
坐在他旁邊的紀星洋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小聲提醒道:“妄哥的弟弟今年六月高考,馬上都要大一開學了。”
“哦。”
榮柏旬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乾巴巴地應道:“是嗎。”
“是啊!”紀星洋重重地點了點頭。
榮柏旬砸吧砸吧嘴,不吭聲了。
遲妄也沒說什麼,徑直走出去打電話。訓練室的門被輕輕帶上,桑榆盯着遲妄離開的地方看了一會,最後還是在微風的提醒下才回過神來。
“別看了。”
微風臉上帶着笑容,揶揄道:“隊長都走好一會了。”
桑榆尷尬地抿了抿唇角,正想着要不要解釋一下,那頭的榮柏旬熱情招手喊道。
“榆姐快進組隊,咱們四個人打所向披靡啊!”
桑榆沒接話,倒是默默地點進了組隊。
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他們三個跟微風已經能很好的配合了。
遲妄不在,桑榆就會主動頂替指揮的位置。
微風原本在二隊的定位就是突破手,於是桑榆便照樣打狙擊手。
他們四個打路人局倒是完全沒問題,可桑榆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可又不知道用什麼詞語概括這種感覺。
直到十一月的PGC上,遲妄因為一些事情暫時不能參加比賽,由微風頂替上場后,桑榆便恍然明白。
缺的不是別的,依舊是默契度。
可能還是平時一起打得不夠,總之桑榆跟微風配合時,根本沒有遲妄那麼輕鬆。
也是那會,桑榆才深刻意識到——
並不是她有實力比賽才打得這麼順利,而是身邊有遲妄這種懂她的突破手,一直以來甘願配合她的狙擊,所以才會如此順。
而眼前,四人都各自沉浸在訓練進步的喜悅中,還沒有意識到十一月將會有一場血雨腥風。
第二局開啟十分鐘左右,遲妄打完電話走進來。他看着還在訓練的幾人,悄聲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手機還停留在剛才的通話記錄上。
想到遲烈跟家裏的事情,遲妄便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沉默着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最終動了動僵硬的手指,給遲烈發了條消息。
【周末我抽空回來。】
等了會,遲烈的消息很快也進來了:【不用。外婆最近幾年生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會照顧好。】
遲妄看着這句話,瞬間噤聲。
他揉了揉略感酸楚的手腕,突然不知道該對遲烈說些什麼。
或許他的問題也不小。
因為家鄉不在本省,遲妄工作后除了過年幾乎很少回家,照顧老人的責任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年幼的遲烈身上。
他其實明白,遲烈已經比一般的小孩要早熟懂事多了。
想到這,遲妄耐下性子打字。
【過兩天我會回家,你的兼職不要再做了,好好準備開學。】
這次等了好半晌,遲烈那邊也沒再回消息。
連着刷新好幾次,不出意外遲烈那小子還是理都不帶理,顯然就沒把他的話放在眼裏。
遲妄抿了抿唇,最終把手機收了起來。
-
桑榆周末請假回家取戶口簿的前一天,偶然從遲妄那得知他也要請假回家。
兩人恰好錯開。
她上午走,得知遲妄買的是下午票,桑榆幻想兩人一塊坐車去高鐵站的美夢一下幻滅了。
當天晚上訓練都受到了影響,有些心不在焉的。
直到次日一早,桑榆拖着行李箱下樓時,迎面撞到走上來的遲妄。
他手中拿着一杯豆漿,看見她眼底絲毫驚訝都沒有,並自覺地接過桑榆的行李箱,然後順帶把豆漿遞給了她。
桑榆接過豆漿,感受着傳來的溫度,她傻愣愣地眨了眨眼。
還是溫的。
“給我的么?”她問。
遲妄嗯了一聲,點頭道:“我送你去高鐵站。”
聽到這話,桑榆表情一怔,脫口而出道。
“你今天上午不訓練嗎?”
“當然不。”遲妄回頭朝桑榆笑了笑,“我訓練誰送你去高鐵站?”
桑榆心下一樂,表面上卻故作淡然道:“我可以叫滴滴的。”
這話一出,前頭拿行李的遲妄就停下了腳步。
兩人已經走出了基地大門口。遲妄把行李箱立住,放在自己的腿邊,然後眉梢一挑,說道:“那我回去訓練了?”
看着遲妄認真的表情,桑榆抿了下唇,心底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懂事地退了一步。
“嗯。”
“行。”遲妄讓出行李箱旁邊的位置,細心囑咐起來,“手機保持暢通,到家給我回消息或者打電話。”
桑榆點頭:“好。”
遲妄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轉身走進了基地。
等到遲妄的身影消失在桑榆的視野里,她才依依不捨地收回視線。
點進微信服務里,桑榆的目光一行行掃過去,怎麼也找不到滴滴出行。
她微微皺眉,心裏有股情緒,也不知道是委屈還是煩躁。
直到往上滑動屏幕,桑榆意識到自己無數次錯過滴滴出行這四個字時,忍不住在心底罵了自己幾句。
她輕輕嘆了口氣,開始滴車。
但基地這邊比較偏僻,根本沒車過來。桑榆除了看着上面的等待時間不斷跳躍,毫無其他辦法。
她盯着腿邊的行李箱發起呆來,正想着要怎麼辦時,面前投下一片陰影。
一輛熟悉的老式黑色車停在了桑榆面前。
緊隨着,副駕駛的玻璃窗被搖了下來,坐在車上的遲妄眼底帶着淺淺笑意,問她:“你好,請問是你叫的車嗎?”
聞言,桑榆眼神微愣,一下沒反應過來。
只見眼前的遲妄若有其事地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後再次確認道:
“手機尾號6568,桑小姐是么?”
桑榆被遲妄逗笑了,她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不答反問。
“你怎麼回來了。”
“誰?”遲妄指了指手機,繼續裝着,“我接了個滴滴的單,趕過來送乘客,請問您是桑榆桑小姐嗎?”
見狀,桑榆配合地彎下腰,“我是。麻煩開下後備箱,我有一個行李箱。”
“好的,請稍等。”
遲妄打開後備箱,然後解開安全帶走了下來。他幫桑榆放好行李后,又繞到副駕駛給她開門,最後才返回駕駛室。
上車后,遲妄第一時間先確認桑榆有沒有系好安全帶。看她自己繫上了,於是邊啟動車輛邊說道:
“桑小姐是去高鐵南站對么?”
“嗯。”桑榆乖乖點頭。
她看着還在戲裏的遲妄,倒也沒戳穿他。
後來一路上,桑榆和遲妄都始終保持着“司機”和“乘客”的關係。
遲妄問什麼她就答什麼。
包括在哪上學,家裏有幾口人,桑榆知無不言。
直到快抵達高鐵站停車場的前一段路,車速慢下來的同時,遲妄也恢復了平時的模樣。
他藉著後視鏡看了桑榆一眼,然後笑着揶揄道。
“這麼誠實可不好,得被多少人騙?”
桑榆撇了撇唇,沉默幾秒,忍不住小聲反駁:“其他人我才不告訴。”
“哦?”
遲妄輕笑一下,笑容囂張恣意,“看顏值就更不行了。”
“……”
桑榆抬眼看向遲妄,一時竟有些語塞。
車子駛入地下停車場,她聽見遲妄問了句:“幾點的票?”
“九點半。”
“還早。”遲妄稍稍低頭,開始找停車位,“我送你上去。”
“好。”
費了點時間找到停車位,遲妄剛把車停穩,便看見桑榆伸手打算去開門。
他輕輕握住桑榆細白的手腕,笑道:“不來個離別吻什麼的?”
聞言,桑榆表情微怔,隨即耳根瞬間紅了。她彆扭幾秒,最終在遲妄的注視下,坐起來親了親他的嘴唇。
“可以了。”
遲妄眼底含着笑,他抬手撫住桑榆的脖頸,加深了這個吻。
跟上次蜻蜓點水般的不一樣。
桑榆被遲妄親得有些喘不上氣來,她通紅着臉,不禁抬手推開了遲妄。等喘幾口氣,桑榆這才抬頭去看遲妄,莫名其妙來了句。
“你之前談過戀愛么?”
遲妄先是一愣,緊跟着馬上反應過來,如實回道:“沒有。”
“難怪。”
桑榆抿了抿唇,躲開遲妄直視的眼神,默默吐槽。
吻技不太行。
沒等桑榆多想,她聽到遲妄低低地笑了起來。
接着,紅潤的唇瓣被遲妄用指腹輕輕地擦了擦,他嗓音帶笑,說:
“等你回來,教教我?”
作者有話說:
總決賽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