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關閉直播間后，桑榆在遊戲裏練了一個小時槍才退出。
臨近晚餐時間，桑榆套了件帶帽開衫衛衣。
原本打算下樓去吃飯，但看了眼外面的天氣，最後老老實實的點了外賣。
等待外賣的時間，她想起老師留的高數作業還沒完成。
於是桑榆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到一旁的小書架上把作業本和高數書拿了下來。
剛解完一道題，她還在算最後的結果。
屋內突然響起一陣嗡嗡嗡的響聲，很明顯是樓上的房間傳過來的。
聽起來像是手機來電的震動聲。
但桑榆不想放棄算到一半的結果，便沒管。
落筆寫下答案的那一瞬間，嗡嗡嗡的聲音也隨之消失了。
她趿拉着拖鞋，爬上樓，走進卧室。
視線溜了一圈，看到了安靜地躺在電腦桌上的手機。
桑榆拿起來一看，發現是媽媽打過來的。
剛想回撥過去，手機屏幕一閃，電話又打進來了。
不過這次來電人完全不同，是她的哥哥。
桑榆微微皺眉，立馬意識到剛才沒接媽媽的電話是個十分錯誤的選擇。
她動了動手指，按下接聽鍵。
“給你媽回個電話。”
男人的聲音低低的，十分沙啞，聽着就是剛醒，他單刀直入，話語裏隱約有些不耐煩。
“你能把你的手機調成響鈴么？洛杉磯這邊凌晨三點，就因為你不接電話，你媽一個電話打到了我這。”
桑榆抿了下唇，正想開口道歉，那邊扔了句“算了”便火速掛斷電話。
連機會都不給她。
手機自動退出通話界面，桑榆盯着桌面看了好久，然後才慢吞吞地打開微信給桑女士回個視頻電話。
估計是守在手機跟前，桑溫榕接得很快。
她背景似乎是在辦公室里，鼻樑上還帶着眼鏡，面露擔憂。
“小乖，你剛才怎麼沒有接媽媽電話呀？是出了什麼事么？”
桑榆看着語氣依舊溫柔的媽媽，心底愧疚的情緒更深了。
“沒有。”
她輕輕搖了搖頭，解釋道：“在寫作業。”
“那就好。”
桑溫榕很明顯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一個人住出了什麼事呢，給你打了好幾個微信電話都沒接，手機也沒打通，都急得找你哥去了，結果誰知道你哥不在魔都……”
桑榆點頭嗯了一聲，“哥哥月初就出國比賽了。”
“反正他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瞎搞些什麼，我們不聊他。”
桑溫榕臉上帶着笑，說：
“小乖你最近過得怎麼樣？計算機難學么？有遇到什麼困難嗎？”
“目前沒有。”
桑溫榕點了點頭，她遲疑一會，又問：“你，一個人搬出來住平時怎麼跟同學怎麼相處啊？會不會太孤單了？”
聞言，桑榆眼神一滯，她緩慢地眨了下眼。
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她是因為住宿直播不方便，影響到室友了才決定在附近租房子。
當時哥哥在魔都，房子是他找的，她的東西也是哥哥幫忙搬的。
甚至連房租也一次性幫她付了一個學期。
自己一個人在外面住確實會跟班上的同學沒太大的交集。
所以只要沒課，桑榆基本上都窩在出租屋裏玩遊戲。
而且……
桑榆抿着唇，還在糾結着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視頻那頭突然插一道渾厚的男聲。
“小乖的電話么？讓我看看。”
爸爸孟譯擠了進來，他手上還提着給媽媽的保溫飯盒，靠近屏幕然後咦了一聲。
“你換髮型了？”
桑榆點了點頭。
上個周末，她經過一家理髮店時，看見門口擺了一張鯔魚頭髮型的圖片。
照片上的女生又酷又有個性。
於是桑榆便心血來潮把長發剪了，好在托尼老師厲害，沒有翻車。
不過因為她的長相受媽媽桑溫榕的遺傳太深，剪出來並沒有圖片上那股酷帥感。
桑榆抿了抿唇。
也可能跟她自己的氣質有關係吧。
“真好看，不愧是我的女兒。”
這話一出，旁邊的桑溫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誇小乖能不帶上自己嗎？忒不要臉了。”
“誰誇自己了？我又不能懷孕，肯定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自然是媽媽漂亮才能生出同樣好看的小乖唄。”
“一邊去，油嘴滑舌的。”
“……”
桑榆看着視頻那邊親昵的父母，無奈地彎唇笑了笑。
門口響起敲門聲，估計是外賣到了。
她起身離開手機前，開門取到外賣，道謝后又重新坐回沙發上。
手機擺在桌上，一家三口隔空吃着自己的飯，然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直到吃完飯，作為高三班主任的桑溫榕要上晚自習了，電話才掛斷。
明天有早課，桑榆沒多耽擱，把垃圾丟下樓，便繼續寫剩下的高數作業了。
-
電腦上的直播間黑屏后，沒了遊戲音效，訓練室再次安靜下來。
靜得一旁的榮柏旬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他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看向沉默的遲妄。
這下事情變得棘手起來了。
鬼知道看這個主播打遊戲還能撞車老譚。
撞車就撞車，可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撞。
譚子應人都沒回基地，卻出現在了其他人的直播間裏？
這要是讓教練知道了不得氣死去。
這麼想着，榮柏旬忍不住又瞟了遲妄一眼。
他的視線集中在遲妄輪廓分明的五官上，分了神，心底感慨着。
難怪年前遲妄能以#誰能拒絕20歲的遲隊#上了個熱搜。
真是操了。
同樣熬夜打遊戲，他妄哥這顏值是不是離譜了點？
皮膚白就算了，還不長痘？
榮柏旬輕嘖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
眼前的遲妄開口了，他語氣淡淡的，問：
“新主播？”
榮柏旬點頭，“對，據說剛播沒幾個月，聲音聽着就很年輕啊。”
也只有年輕氣盛，才敢說出那種話不是。
遲妄嗯了一聲，“挺有天賦。”
“槍法是還可以，就是人品太……啊？”
話說到一半的榮柏旬才反應過來，他傻愣愣地看向站直身子的遲妄，眨了眨眼。
雖說他跟遲妄也是四年老隊友了，但這會確實分不清他究竟是在認真誇讚還是陰陽怪氣。
這話從誰嘴裏說出來都正常，偏偏就遲妄不行。
遲妄早先年的成績、獎盃獎牌都擺在那，大家有目共睹。
他在PDS俱樂部LOL分部時就是人氣打野，當時隊伍連拿了兩年冠軍。
後來力排眾議，轉去CF分部打比賽。
那會所有人都不看好他，都覺得遲妄在自毀前程，主要是職業選手的黃金年齡段就那麼幾年，玩MOBA玩得好，並不代表FPS遊戲（第一人稱射擊遊戲）也能玩得好。
而遲妄生生殺出了一條路，他在隊擔任四年狙擊手，隊伍就拿了四年的世界冠軍。
當時實力恐怖到國內外選手一致認為：
只要進入遲妄的射程內，沒有人能活着走出去。
遲妄用實力證明，自己就是為遊戲而生的。
包括去年來絕地求生分部帶隊，要不是新隊伍，紀星洋和譚子應跟他們的配合還不夠，也不會在總決賽時失誤，錯失冠軍。
今年……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高興的事情，榮柏旬瞬間眉頭皺了起來。
總之，遲妄本身就是個極具天賦的選手，這話說出來還怪不對勁的。
“你認識這個主播啊？”
遲妄點頭：“認識。”
“那你豈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
“她瞧不起我們戰隊的事情啊。”
榮柏旬頓了頓，掰着手指一件件數：“首先說星星和我的身法不行，其次說我們四個配合不行，比賽輸了在情理之中，最後說我們隊伍最大的破綻就是狙擊手，說老譚太垃圾。”
遲妄微微皺眉，“還有這種事？”
“……”
榮柏旬默了默，睨着遲妄，“你不是說你認識她？”
“是認識。”遲妄揚了揚下巴，指向電腦屏幕，“剛認識的。”
榮柏旬：“……”
“別生氣啊，多聽聽外界的聲音，你身法確實不行。”
榮柏旬：“？”
榮柏旬疑惑地抬頭，迎上遲妄帶笑的眼神，他只覺得無語。
這狗東西。
虧他還擔心遲妄看見了心情會更糟糕，誰知道人心情好着呢，根本沒受到網友評論的影響。
笑容燦爛得就像只着急求偶開屏的花孔雀。
呸。
真是日了狗了。
偏偏遲妄還沒覺得有什麼，甚至囂張地低笑了兩聲。
榮柏旬冷嗤一聲，“沒瞧不起你用得着這麼開心？”
遲妄薄唇輕啟，到嘴邊的那句“當然”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訓練室的門便被人推開了。
經理俞小波走了進來，他看了三人一眼，開口問：
“在訓練？”
“是的小波哥，剛訓練完在休息。”
紀星洋第一個回答，旁邊的榮柏旬緊跟了一句。
“波哥，你這說的完全是廢話了。我跟星星，我們兩一直沒日沒夜的訓練，都不帶休息的好吧，不像某人，一進來就躺着睡到現在。”
這個某人指向性太強，傻子都能聽出來。
遲妄抬起眼皮，瞥向榮柏旬，看到他賤嗖嗖的表情，扯唇笑着說道。
“確實。”
說著，遲妄便邁開長腿走向自己的座位，邊走還邊跟了句。
“那我再練練我的身法吧。”
榮柏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