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第98章 第98章

98【1】;

“嗯..電話..”

譚錚的手在任昭遠的后腰搓揉許久正沿着尾椎向下去,這會兒被打斷也沒收回來,灼燙的掌心挪動幾寸嚴嚴實實覆在窄瘦腰側,聲音微沉:“你接。”

這種時候任昭遠也不太想接電話,原本打算關掉鈴聲把靜音打開放在一邊,可電話是譚母打來的。

“咳..”任昭遠握住譚錚腕部把他手拿開,滑動接聽,“阿姨。”

譚錚只能眼睜睜看着任昭遠從自己身前走遠,邊接電話還順手整理了上衣,除去腦後的頭髮在剛剛接吻時被他按得有些亂,全然看不出什麼異樣。

“已經領了,對,”任昭遠說著轉身看看譚錚,“他在,我們剛回來,忘記先告訴您和叔叔了。”

譚母笑着連聲說沒事,她惦記了一天,這會兒算着民政局的人都下班了還沒消息才忍不住打電話過來問,領了就好。

“等會兒你有時間的時候拍張照片給我看看?”

“我現在發給您。”

“不急不急,”譚母話到一半被譚父碰了下,想起正事來,“昭遠啊,我和你叔叔想着去S城見見你舅舅和舅媽,不知道他們時間方不方便。”

譚父在一旁忍不住出了聲:“怎麼還「叔叔」,這都結婚了,該改口了。”

譚母立刻堵了譚父一句:“先把改口紅包準備好吧,美得你。”

任昭遠正朝譚錚伸手要結婚證打算拍給他們看,聽到這兒輕輕一笑:“不用紅包,是我叫慣了剛剛沒改過來,媽,爸。”

譚父譚母齊聲答應:“哎!”

譚母原本是心裏一直記着任昭遠的身世,又聽他最開始接電話時照舊稱呼阿姨,怕他不習慣。這會兒聽他改口改得自然才放下心,笑着說:“改口的紅包必須有,你這孩子傻不傻,給紅包還不要。”

“已經給過很多了。”

之前兩人一起回去臨走時譚父譚母就專程在紅包里封了張銀行卡給任昭遠,說是第一次見面必須要給的,讓他一定收着。這次讓人把戶口簿送來時又封了一張,說是添喜。

“多什麼多,不多,都是有講究的,不能少。”

任昭遠只能笑着說:“謝謝爸媽。”

譚父譚母被叫得熨帖,又和任昭遠聊了好一會兒,任昭遠囑咐他們別帶禮物,舅舅家那邊也不會帶,只是自家人一起吃個飯,譚父譚母依着任昭遠答應下來。

譚錚除了用自己手機發了結婚證的照片外一直沒多少存在感,就倚着沙發偏頭看任昭遠和爸媽聊天,看着看着不知不覺染了笑。

其實不需要他從中調和什麼,即便回家時他沒有在廚房專門說那些話,爸媽也會很喜歡任昭遠。

譚父有顆愛國心,民族自豪感很重,去過無數次,曾經在看中國運動員絕地反殺奪冠時激動到摔了他盤了二十多年的核桃,之後一邊心疼一邊還忍不住繼續激動。

對於任昭遠比起譚母他起初就接受良好,後來了解任昭遠在國際上參加的比賽和拿的獎之後更是直說譚家撿到了寶。

譚母一開始的確有些不快,可不是大問題,任昭遠本身夠好,她又心軟,知道任昭遠的身世后態度就明顯不同了,之後關係轉變只是早晚的事。

高考後譚父譚母想補償譚錚的意思很明顯,給他置辦手機電腦衣服,給他遠超普通花銷需要的生活費,常常關心他生活學習,可譚錚那時候心裏多多少少存了抵觸,大都用不咸不淡幾句簡短的話應付,來S城上學后和家裏越來越生疏。

後來漸漸想通放下,不在意了,和爸媽之間關係逐漸好轉幾分,但也只能到現在的程度。不生疏,不親密,很少聊天,偶爾打電話說完需要說的事就結束,這是他們都習慣也都舒服的相處模式。

直到現在譚錚才發現父母心底的歉疚和想補償的心理至今都沒有消失,只是他不需要,讓父母一直無從着手。

而任昭遠脾氣好,有耐心,又一直渴望父母關愛,對於譚父譚母的所有噓寒問暖和細微關懷都悉心收下,還會注意到許多細節。

譚錚給家裏的很直接,高質量的生活,花不完的錢,任昭遠不一樣。

他知道譚父嗓子發炎會買來上好的奇楠油並且仔細教譚父用法用量,電話里聽出譚母的鼻音會關心是不是不舒服,第二天還會打電話問感冒好些沒有。

從來不是特意做,每一件點滴小事都自然而然。

他性格如此。

譚父譚母消費欲不高,自己的收入用來生活就綽綽有餘,譚錚給的錢大多存着,連房子都不願意多買。他們在經濟方面的需要不大,而在情感方面的需要譚錚給不出。

那些多年積壓的情感和在譚錚身上得不到反饋的期待終於在任昭遠身上找到了着力點。

任昭遠和譚父譚母撞在一起,所有想要的和想給的都完全契合,根本不需要誰刻意引導發掘,他們總會形成和諧親近的關係。

一切都恰好到像是註定。

譚錚想起大海邊、花廊里、風鈴下,任昭遠一筆一劃寫下的話——【後來才相信世間有註定。】

他也相信了。

任昭遠註定是要來到他身邊的。

“譚錚在旁邊,一直聽着呢。”

譚錚回神微微揚眉,任昭遠把開着揚聲的手機遞給他,譚母在另一邊對他說生日快樂,譚父說讓他吃點好的,譚錚沒接手機,就着任昭遠的手說「好」。

“婚禮的事你們考慮了嗎?打算什麼時候辦呀?”

譚錚倚着任昭遠肩膀仰頭和他對視一眼,說:“還沒定,我們商量好告訴你和爸。”

“那你們商量商量,婚禮是大事,得提前準備。對了,你給舅舅家去個電話說見面的事,別總讓昭遠操心。”

譚錚答應:“嗯,我現在打。”

結束通話后譚錚沒有要打電話的意思,賴着任昭遠又親又摸,得了寸還要進尺。

旖旎纏綿的氛圍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譚錚壓着任昭遠鬧了好半天才勉強覺得討回點本,剛鬆開就被任昭遠喘着在腰側打了下。

任昭遠頭髮亂了,衣服皺了,嘴唇濕了,耳梢紅了,譚錚笑着親他微微出汗的鼻尖:“做嗎?”

“不做,”任昭遠瞪他一眼,“你起來,重死了。”

譚錚被這含笑帶嗔的一眼看得心裏發酥,又忍不住親他。

其實譚錚沒真想做,他真的想做就不問了。剛回來時情難自控,這會兒緩了緩,惦記着任昭遠要按時吃飯,現在做恐怕今天的晚飯要泡湯。

可又忍不住想鬧任昭遠,想親他,想咬他,想看他活潑生動的神情動作,想挨他幾下不疼不癢的打。

每次譚錚亢奮起來任昭遠就招架不住他,最後譚錚滿意了才推得開,想氣又想笑:“打你的電話。”

其實兩個體型相差不算大的男人之間哪有真對抗不了的道理,說白了還是縱着。

看譚錚高興是件很高興的事,任昭遠喜歡他高興。

“我自己打啊?”

“連電話都不能自己打了,”任昭遠笑着捏住他臉晃,“譚、總?”

譚錚眼巴巴點頭:“不能,得你陪着。”

任昭遠被他看得忍不住笑:“我去換衣服,一會兒就來。”

譚錚就像個黏人精一樣,硬是一起跟着去衣帽間換了衣服又一起上樓打電話。

電話一通剛剛那個撒嬌耍賴的人就不見影了,譚錚從登記領證到約時間見面句句穩重妥當,連任昭遠說的見面時雙方都別專門帶禮物也一併轉達過去。

任昭遠笑着定了晚餐送過來,對着像要炸掉的消息一時不知道要從哪兒下手好,索性先放到一邊。

譚父譚母說隨時有空閑看對方的時間,現在舅舅和舅媽也這麼說,譚錚轉頭看任昭遠把手機朝他這邊移了移,任昭遠無聲笑笑:“舅舅,譚錚家裏也說看你們的時間,不然我來定,這周末可以嗎?”

“可以啊,你問問他們同意的話我訂飯店。”

“好,我再問一下。”

舅媽在一旁看着任昭遠發過來的照片直說好看,想想和譚錚一樣大的聞顧忍不住着急:“聞顧這兩天又泡在實驗室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給我領個兒媳婦回來。”

譚錚說:“聞顧各方面條件都好,只是現在忙研究沒時間,舅媽您別急。”

“你不知道,他那眼光要高到天上去,之前一個阿姨給介紹了挺好一個小姑娘,他還看不上說不是他想要的。他要學歷能力長相家庭樣樣比他強的,性格還得好,真有這樣的姑娘人家幹嘛要跟他..”

打完電話之後譚錚抱着任昭遠笑:“舅媽剛剛說聞顧眼光高,如果有方方面面都比他厲害的人家幹嘛要跟他。”

通話時開的是外放,任昭遠聽見了,不知道譚錚為什麼重複一遍,有些莫名地眨眨眼:“嗯,怎麼了?”

“任老師就方方面面都比我強,性格還好。”

舅媽說的後面半句是「幹嘛要跟他」,任昭遠好整以暇擰住譚錚腰間的一點肉等后話,譚錚在他臉上親了響亮一口:“我怎麼這麼厲害。”

任昭遠沒忍住松下力道,偏過頭笑了。

吃完飯收拾過,譚錚寶貝似的把自己的禮物一件件小心安置,任昭遠在旁邊陪着,等譚錚從木書到卡紙都收放好,任昭遠拿起桌上的檔案袋,想着把戶口簿分開先抽時間給舅舅家送回去。

小時候他在姥姥的戶口簿上,後來被舅舅接到S城,以領養的名義把他記在了名下。上一段婚姻時他和趙原青戶口都在S城,沒有客觀情況的需要,趙家沒打算分戶,他也不想把戶口遷到趙家,就一直在舅舅家的戶口簿上。

翻開一本是譚錚的,任昭遠合起來遞給他,說起自己前些天忍着沒能和他說的話:“爸媽居然都姓譚,我剛收到戶口簿的時候第一眼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對,我小時候有段時間還以為大家的爸媽都是一個姓來着。”

譚錚把戶口簿接在手裏,笑着說完又放回去,壓在另一本戶口簿上。

任昭遠轉頭看他。

譚錚說:“我們結婚了。”

任昭遠一怔。

他聽懂了。

結婚了,所以可以組成一個新的家。

他們兩個人,可以有一本嶄新的、屬於他們的戶口簿。

“嗯,”任昭遠倏然笑開,“我們結婚了。”

兩個人的公眾平台從動態發出去的一刻起討論度就居高不下,評論區熱火朝天,從前任昭遠發出譚錚轉發的聲明和今天譚錚發出任昭遠轉發的圖文被截圖拼到一起,譚錚唯獨公開發佈的過的一張形象照片被裁下來和任昭遠無數照片放在一處,之前只激起小水花的一些路人偷拍被轉發點贊了無數次,私人的社交軟件消息更是通紅的一片未讀。

可兩個正主誰都沒心思看。

原本任昭遠打算挑着回復一部分,可剛大致把群里的未讀消息看完,第一條回復還沒發送譚錚就在旁邊幽幽怨怨地說:“這可是我們的新婚夜..”

任昭遠一笑,連最後一下發送鍵都沒點就把手機扔在旁邊,翻身跨在譚錚腿兩側,低着頭,一手撐着他肩膀,一手抬起他下頜:“那,譚總想怎麼過這個新婚夜?”

譚錚直接箍住他腿根把人豎著抱走了。

按譚錚說的,今晚是新婚夜,一分鐘一秒鐘都不能浪費。

至於不浪費的方式..

任昭遠揚起脖頸又被銜住咽喉,破碎的聲音被延長浸軟,隨着身體從內而外的繃緊顫顫走調,最終只余低喘。

“昭遠..”

“嗯..”

“任老師?”

“嗯..”

“師——”

任昭遠直接抬手把他嘴捂住了。

譚錚笑着親親他掌心,又俯身去親他。

“昭遠..”

他總是一遍遍叫,任昭遠身體和精神都綿軟着,沒力氣,喉嚨里含混着應了聲。

譚錚吮他的耳朵,在他耳邊又喊他的名字,磁性的,低沉的,蠱惑的,任昭遠在掃撫神經末梢的聲音里縮着向下躲:“別叫了..”

“我想把你綁起來。”

“嗯..”

譚錚指腹揉着他耳廓,聲音啞了:“我說,我想把你綁起來。”

任昭遠極輕地笑了下,懶懶半睜開眼睛看譚錚:“我說,嗯。”

譚錚的佔有欲在床上總是格外明顯,要看任昭遠的臉,要把任昭遠圈緊,要在任昭遠身上留下印記,要擁抱,要接吻,要剝奪空氣。

哪怕任昭遠不會掙動,譚錚的手也總是不自覺扣住他的雙腕,反縛在背後或是壓在頭頂。

任昭遠一直知道,如果不是之前譚錚在那樣的情況下強行用領帶綁過他的手,那在床上他的一雙手腕早該被綁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畢竟譚錚無師自通的本領強得很,泳池,鏡子,控制..許多超出任昭遠認知的方式他都能開發出來,然後一步步試探着觀察任昭遠的反應。

喜歡的,羞惱的,敏感的..譚錚可以從任昭遠沒有言語的反應里判斷出他的接受度,而後決定以後可不可以、該是什麼樣的頻率。

唯獨這一件,譚錚不敢。

做錯的事他比任昭遠記得更深刻。

哪怕終於忍不住,也不用動作試探,他清清楚楚地問,只要任昭遠不同意,那一星一點都不可以。

可任昭遠說揭過就真的完完全全揭過了。

“給你綁,”任昭遠手腕交疊抬起,自下而上看他,“你想用什麼?”

譚錚在浴室里親手為任昭遠穿好睡袍,又在卧室親手脫掉。

現在,他抓過垂在床邊的浴袍,抽下來腰間的系帶。

一圈一圈,綁住了任昭遠。

任昭遠靜靜看着,以為他會系成死結,可余出來的兩端卻只散着,中間部分被放進他虛蜷的掌心裏。

譚錚要他自己握好。

任昭遠一時都難以分辨這是譚錚給他的安全感還是譚錚自己某些惡劣滿足的來源。

可他沒有機會問,下一秒就不受控地將手裏的帶子攥緊了。

在這樣的時候,他的聲音、力氣、反應、呼吸,全部不由自己。

他在高揚里迷失享受,又在跌落中瑟縮顫抖。

“昭遠..”

“嗯..”

“叫我一聲。”

剛剛的回應全憑本能,任昭遠雙唇分開,隔了許久才從近乎痙攣的頂峰中回過幾分神來,喊他:“譚錚。”

“換一種。”

“什麼?”

譚錚極溫柔地吻他眼尾,擴大方才一滴晶亮無意識滑過的痕迹:“我們結婚了。”

任昭遠鬆開手裏被攥得不成樣子的系帶,嚴嚴實實綁在腕上的一圈又一圈隨着他抬起的動作緩緩松垂。

手腕之間的距離逐漸變大,任昭遠在系帶掉落前勾住了譚錚後頸,把人拉到毫釐之遙,說:“你先叫一聲我聽。”

譚錚愛死了任昭遠現在這種樣子,哪怕虛乏脫力,指尖輕飄一動照樣能把他心魂勾出來得徹底。

“老公。”

他叫得乾脆,任昭遠微怔后輕笑,又把譚錚壓低一點鼓勵似的吻他的唇:“再叫..”

可話音未落就猛然攥緊系帶,而後在晃動間、飄搖里,雙腕再次被綁縛繞緊。

他受不住地想躲,譚錚卻還要給更多。

譚錚吻他左耳上的兩處痕迹,滾燙呼吸將出口的字眼燒作灼熱,擁着混着,一同撲在任昭遠耳廓。

“喜歡聽嗎,老公..”

98【2】;

一整夜的放縱過度,第二天兩個人連門都沒出。

任昭遠一覺睡到下午,隱約記得中間譚錚喂他喝了點湯粥,似乎有兩次。

這會兒譚錚就在他身側睡得熟,任昭遠險些要覺得那是自己做的夢,可睡到現在都沒覺得餓,就知道是真的。

任昭遠一動譚錚就醒了,他沒想吵到譚錚,可他需要去洗手間,而譚錚實在抱得過於緊了。

主卧被禍亂得不成樣子,他們睡在旁邊的卧室。到洗手間要走段距離,譚錚從床上下來抱着他去。

任昭遠覺得不公平。

他年輕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體力。

“你不虛嗎?”

譚錚不禁笑了聲,鬧他:“男人能問這個嗎?”

到洗手間時任昭遠在譚錚出聲前把人推了出去。

雖然不是在這間洗手間,可差不多的佈置讓腦海里某些不可描述的畫面重演。

他這輩子都沒像昨晚那樣過。

過度的失控讓他現在想起來仍舊臉熱膝軟。

太過火了。

一天只正經吃了一頓晚飯,任昭遠剛補起點精神就要和譚錚約法三章,可又怕譚錚總忍着,到底從「不許」一退再退,退到了昨晚這樣的程度一個月最多兩次。

又歇了一晚任昭遠才能去設計園,給大家發了紅包和糖,接受過一眾祝福玩笑,到工作間的時候忘了,如常坐下才倒吸一口氣。

某處的滋味實在難以言說,腰都快被譚錚折騰散了。

他還說那樣的程度一個月可以有兩次,恐怕一次都夠他受的。

【兩個月一次】

譚錚應該是在忙,過了一會兒才回復:【不舒服嗎】;

【舒服,年紀大了經不住這種舒服法】

這條消息譚錚看了足有幾秒。

他剛從會議室出來,不等回辦公室就給任昭遠撥過電話去,聲音里壓了點笑:“任老師,我是問,你忽然想起來是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

任昭遠沉默兩秒,把電話掛了。

這還是任昭遠第一次不打招呼掛他電話,譚錚卻像得了什麼優待一樣美滋滋的,連笑都綳不住了。

再回到聊天界面,那條消息已經被撤回去。

譚錚勾着唇角給任昭遠發消息哄人,只當那條被撤回的消息沒有存在過。

助理遠遠看着暗暗稱奇,結婚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結婚第二天老闆消失一整天也傳遍上下,老闆的紅包通過人事一個不落髮給了全公司,今天更是無數大小群齊齊炸了鍋。

無他,譚總不冷臉的樣子實在太有魅力,簡直從裏到外都在散發四個大字——人逢喜事。

助理今年二十九,虛一歲來算正好三十,她要強,上學時忙學習永遠第一,畢業后忙事業步步穩進,說一次都沒想過談戀愛是假的,可她大概天生對這方面興趣寥寥,偶爾想想就被更熱衷的事情壓下去。

談戀愛結婚一地雞毛的例子不勝枚舉,只有賺到手的錢是真的。

可她從畢業就在安昱,這些年來只有今年看到了她老闆截然不同的樣子。

今天尤甚。

連譚錚這樣的人都會在感情里變成另一種模樣,讓她忽然忍不住好奇感情到底有什麼魔力,也第一次覺得,興許遇見一個屬於自己的人一起感受俗套快樂的生活會很不錯。

“葉溫。”

助理立刻上前:“譚總。”

“今天還有重要工作嗎?”

這話一聽根本目的就不是為了問工作安排,葉溫專業素養上線,綜合分析老闆想立刻離開公司的需要和今天日程安排里工作的重要程度,最後得出結論——她和老闆運氣都不錯。

她不用做掃老闆興的中間人,老闆也不用被迫面對工作。

“今天下午市場部的總結會您之前計劃旁聽,晚上吳總邀您參加孩子滿月禮的酒宴。”

“整理一份會議紀要給我,晚上的酒宴推了送份禮過去。”

“好的譚總。”

譚錚坐進車裏給任昭遠打電話,問:“在忙嗎?我想接你下班。”

帶着兩人的戶口簿、身份證和結婚證去新落了戶口,兩邊家長帶着有機水果和手工花茶見了面。

那兩本艷紅的結婚證,譚錚從秋看到冬。

做幾餐飯,說幾句笑,在雨夜裏點燈閑聊,在清晨時相擁說「早」。

S城的第一場雪要來時譚錚訂了出國的機票,可後來又退了。

任昭遠不想。

他不刻意去面對,也從來不願意躲着。

第一片雪落下來的時候任昭遠正在廚房和譚錚一起蒸菠蘿飯,睡前向外看時地面已經積了厚厚一層,無暇的純白格外顯眼。

“當時你就躺在那兒,”任昭遠向窗外指了指,“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譚錚從後面擁着他,任昭遠倚着譚錚坐在他盤起的腿中央留出的空間裏,屈膝赤腳踩在他小腿上。

“你當時和我說算了,我想再爭取,又怕你拒絕得太利落以後連站在樓下的機會都沒有,就想多站一會兒,”譚錚側頭用嘴唇碰碰任昭遠耳側,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想的,居然躺下了,害你從樓梯上摔下來。”

任昭遠也不禁笑了下,拿當時的話說他:“有病。”

“嗯,是挺有病的,”譚錚側身把任昭遠向後放倒,壓上去親他,“還好你把我救回來了。”

玻璃不是單向的,隨着遙控緩緩關上的窗帘不夠,屋子裏的燈亮着,每一個動作的細枝末節都會被投成窗上的影子被外面看到。

任昭遠催着譚錚回房間,譚錚掀起地上的羊毛毯把兩人裹在裏面。

他動作很慢,一點一點把任昭遠佔據完全。

任昭遠幾乎緊張到不能呼吸,忘了還在下的雪,整個世界只剩毛毯之下一方狹窄的天地。

“昭遠。”

“嗯..”

“今年的第一場雪,我們在家裏的陽台,..”後面的話直白,譚錚把聲音放到最低,呢喃着對任昭遠耳語。

那場雪化得很快,他們每天一起出門,譚錚送他去設計園,下午再去接他回家裏。

第二場雪落下來時,到了姥姥的忌日。

任昭遠帶譚錚回到他出生的小鎮,用存留多年的回憶向他描述兒時這裏的樣子。

他們帶了結婚證和戶口簿,帶了一束花,到姥姥墓前告訴她,任昭遠現在有一個家。

很好很好的家。

兩個人在小鎮住了幾天,迎來了今年遇見的第三場雪。

雪下得不算大,零零散散的,粉末一般,將將遮覆淹沒地面。

不常出門的鄰居阿婆一早敲門給他們送來熱騰騰的湯餃,摸摸任昭遠的胳膊,說他比前幾年精神好,連聲說了幾句「這樣好」,不許他們送,催着他們快進屋趁熱吃,自己踩着薄雪慢慢離開。

吃過後譚錚把餐具洗凈擦乾,和任昭遠繼續收拾整理。

他們這幾天一直慢悠悠做這些事,到姥姥墓前看看,打掃打掃衛生,出去逛逛老街,坐坐河裏的小船。

今天外面下着雪,兩個人不打算出門,待在家裏整理許多可能比任昭遠年紀還大的物件。

“這是什麼?”譚錚拿起一個金屬槍,一看就不是真的,可又不太像玩具,更像是有專門用處只是形狀像槍的東西。

任昭遠看看他手裏的東西抬手指了指自己左邊耳朵:“用來打耳洞的。”

那時候在家裏打,想想就知道不會有麻藥這種東西。譚錚大致看懂了原理,眉頭微微攏起:“用這個,直接靠短時間的力打穿?”

“嗯,”任昭遠給他看前面,“這兒會放一個尖頭的金屬耳針。”

譚錚聽他說著轉頭去看放它的匣子:“這兒沒有。”

“沒有了,我給自己打的時候用掉了最後一個。”

“還能買到嗎?”

任昭遠如果現在還聽不出譚錚想做什麼才是怪了。

“別——”

譚錚吻了他,把他的話截斷在半處。

“你先別著急拒絕,好不好?”譚錚指尖碰碰任昭遠的左耳,上面戴着他早上親手穿好的耳鏈,“我想讓自己身上可以有和你一樣的東西,特別特別想。”

“我知道你不想讓我疼,覺得不需要用這些來證明什麼,可我真的很想要。”

“後背紋身的來由你不喜歡,但耳洞的意義不一樣,對嗎?”

“你小時候才幾歲姥姥就同意給你打耳洞,我猜姥姥是個思想很前衛的人,她一定不會用自己的想法要求你,不會拿你當不懂事的小孩對待,她會鼓勵你嘗試所有想嘗試的事,不會怪你頑皮..”

譚錚的話還沒說完,任昭遠眼睛已經酸了。

那些遠去的時光,在此時此刻像是被譚錚親眼目睹一樣。

“雖然那時候同性婚姻不合法,但我想如果姥姥還在的話,她會尊重你的選擇,會祝福我們。如果我像你小時候一樣想要一個耳洞,姥姥一樣會同意的。”

“就當,你替姥姥送我一份見面禮。”

雪還下着,他們乘着飄搖而落的雪出了門。

從前也打耳洞的那位奶奶已經不在,他們走遍小鎮,終於在一排灰瓦屋外看到了一個「打耳洞」的木牌。

不是街上的LED燈或者彩筆寫就的花體,幾乎在看見的第一眼任昭遠和譚錚就感覺到,這裏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金屬槍太多年沒有用過,需要更換彈簧。任昭遠換好后仔細清洗消毒又滴了潤滑油,用幾張布料做實驗,終於確定萬無一失才給譚錚的左耳垂塗上酒精。

“會疼。”

譚錚看着他笑,說:“我會喜歡的。”

任昭遠在他總是直白赤誠的目光里露出柔軟笑意:“好。”

這把金屬槍,任昭遠只用過兩次。

一次歷經二十多年已經長好,一次滲出几絲血跡剛剛穿成。

譚錚的視線沒有片刻離開他的臉:“今年的第三場雪,你為我留了一個和你一樣的標記。”

“嗯,”任昭遠看看窗外的雪,而後轉回來對上譚錚的眼睛,“我記着。”

任昭遠真正抵觸的從來都不是雪,到此時此刻,也不再覺得鋪天蓋地的白如何刺目壓抑。

轉眼之間腦海里湧入許多事,多到他無法捕捉其中的某一幕。

最終停留在相似的場景,他坐在譚錚現在坐着的木凳上,感受到左耳傳來尖銳麻脹的疼。

而後溫熱粗糙的手摸了摸他的頭。

他也摸了摸譚錚的頭,俯身在生紅的耳垂落下蟬翼拂掠般的吻,又輕輕在傷處吹氣,像自己被哄着時那樣柔聲哄譚錚說:“不疼了,寶寶。”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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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十二年的他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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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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