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
96【1】;
藍天萬里,好景遼闊,適合朗聲笑,放聲喊。
任昭遠要和他結婚。
譚錚想讓全世界聽見。
“好了,有人來了,別嚇到人家。”
“嗯,”譚錚清清嗓子,又粲然笑開,拉着任昭遠往前走,“你想要什麼樣的婚禮?室內還是戶外?酒店,莊園,教堂,草坪,海邊?”
“你想在哪兒?”
譚錚其實沒仔細想過。
他不止一次想過和任昭遠結婚,但好像重點只在和任昭遠結婚這件事本身。
任昭遠看出他和自己一樣,說:“那我們慢慢商量,不着急。”
“啊,”譚錚眨眨眼,聲音低了幾個度,“不着急嗎?”
任昭遠笑出來:“急,回去就提上日程。”
譚錚臉上的笑意根本壓不住,剛剛賣委屈的那幾秒已經是極限了,沒聽任昭遠說完就又顯出來,眉飛色舞地答應。
爬山耗體力,兩人沒再做什麼運動量大的事,乘車去吃過飯後就沿着路看着景緩步閑逛。
手被扯着晃了下,任昭遠側頭看譚錚,又順着譚錚示意的看向不遠處。
任昭遠認出來那是家紋身店,自然能明白譚錚想做什麼。
“別紋。”
譚錚站在原地沒動:“我想紋一個,在後背和你一樣的位置,或者在心口,小一點也可以。”
“不許紋,”任昭遠看着他眼睛慢慢道,“我不讓,聽見了嗎?”
譚錚心頭一跳,搏動的頻率緊接着就不再受控。
任昭遠這副沒得商量的模樣霸道得很。
不同於一貫的縱容或尊重,不管他想怎樣,不許就是不許,不讓就是不讓。
太性感了。
“嗯,聽見了。”
他答應得太老實巴交,任昭遠禁不住泛上點隱約的笑,抬手在他下頜挑了下:“乖,給你買糖。”
下一秒就被握住咬了一口。
任昭遠都被他咬慣了:“沒洗手。”
“甜的。”
指側的印記很淺,任昭遠邊「觀賞」邊回他:“味覺失靈可不是好事。”
“那我再嘗嘗看。”
“哎,在外面呢..”
譚錚從看見任昭遠後背紋身時起就有也紋一個的想法,不很急切,但一直有。
剛剛才意識到,他其實想由任昭遠來決定在他身上紋什麼,在一個特殊些的時候,讓任昭遠全程陪着。
但任昭遠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他完全能理解,假如現在任昭遠想要為他再去紋一片紋身,他也不會肯。
只是被拒絕,不能紋,說沒有半分失落是假的,可又特別高興。
比起來那點失落實在微不足道,頃刻就被壓得不見蹤影。
任昭遠不同意時的語氣自然又果斷,不是想法也不是建議,是給他做的決定,說一不二的命令。
因為他屬於任昭遠。
完完全全。
譚錚歸任昭遠所有。
只要想到這一點,笑意就漫出眼角唇邊。
靳士炎有段日子沒見譚錚,今天還是任昭遠在設計園忙不讓譚錚過去,譚錚下班后沒事才應約出來。
慶祝的酒沒喝兩口,凈看譚錚那副泡進蜜罐里的樣了。
吐槽的話到嘴邊,靳士炎搖着頭晃着杯里的冰塊笑了聲。
挺好。
“去跑兩圈?”
譚錚答應:“行。”
靳士炎進自己的地盤一樣要被測酒精和血壓心率,好在剛剛點的酒度數不高又沒太碰,堪堪和賽場要求的最低標準齊平。
測度數的是靳士炎手底下的老員工了,說話也不拘束:“靳總,您下次多喝半口我就能感受到給老闆吃閉門羹是什麼滋味了。”
“且等着吧。”
靳士炎和譚錚跑了幾圈,兩輛頂級超跑在賽道上疾馳,可懂行的一看就知道倆人是在「遛彎」。
還差二十分鐘到比賽時間,靳士炎和譚錚從車上下來走上看台,譚錚遠遠看見個人眼熟,等那人轉過頭便認了出來。
“你把他招來了?”
是之前假扮任昭遠出車禍的人,車技很好,靳士炎說過他常為了獎金在場上不要命。
當時聽靳士炎的意思那人只參加高額獎金的比賽,可今晚的比賽是自己人玩,獎金只是添個樂子。
“對,”靳士炎順着看了一眼,“簽了三年合同,沒三天就把名聲跑起來了。”
譚錚看着場上難以捕捉清晰的藍影,贊道:“確實厲害。”
“技術夠硬,不過應變方面我覺着比不上你。”
譚錚有段時間玩跑車玩得很厲害,也算是跑起來不要命的主,只不過他不拿錢,就是跑個痛快。
都是在靳士炎的地盤上跑的,場合嚴格私密,鮮少會外傳。
強遇強難免會激起勝負欲,靳士炎猜着譚錚手癢,剛剛陪着跑的全當熱身,問他:“下去比比?”
沒想到譚錚居然沒答應,看着連想法都沒有。
“不比了。”
靳士炎詫異挑眉:“怎麼?”
譚錚笑笑:“惜命。”
手機振了下,譚錚點開看,眼裏笑意更顯:“我回去了,你別忘。”
靳士炎故作不耐煩地揮手讓他趕緊走。
今天見面主要是譚錚沒經驗,從靳士炎這裏取經借鑒了下求婚怎麼辦才好。
目前有了大致方向,靳士炎說給他找自己用過的策劃。
譚錚有過很多次想和任昭遠求婚,都因為不想催促不願意給壓力按捺下去。現在雖說任昭遠提出來結婚,可譚錚還是覺得求婚這個過程不能少。
得求。
明天他生日會和任昭遠一起過,過完生日就要儘快把求婚的事安排好。
任昭遠今天晚上在設計園加班也是為了能空出明天的時間來。
沒喝兩口酒,不過還是叫了代駕。到樓下時一抬頭,任昭遠就在窗邊坐着,感受到目光側頭看了過來。
進門的時候任昭遠已經從樓上下來了,譚錚一眼就能看見。
聞着沒有浴液的香味,還沒洗澡。譚錚圈住人先親一通才去換衣服,換好出來又親了會兒。
一起洗了澡,結束時任昭遠是被抱出來的。
把人放到床上安置好,譚錚去浴室簡單處理了下。
家裏的衛生很少需要兩人收拾,大多是家政做,但這一類私密事留下的痕迹任昭遠接受不了別人來,譚錚也不願意被人看去,一向是自己動手。
收拾起來簡單,用不了多長時間,出去後任昭遠轉頭喊他過去看。
公眾平台一個人轉發的搞笑視頻,十幾秒,很有意思。
任昭遠在床上趴着,身上穿了件純色割絨睡袍,襯得腰部凹陷格外顯眼。
他以前的睡衣大多是衣褲套裝,可譚錚喜歡他穿睡袍,漸漸的任昭遠放睡衣的柜子裏各式面料浴袍越來越多,唯獨剩下的幾套衣褲還被擠到了邊角。
這件浴袍後面有十幾公分的開叉,又往上簇了一截,格外白的大腿后側隱約露出幾寸,修長的兩條小腿全在外面,腳踝交疊,戴了腳鏈的左腳壓在右腳上,腳趾不時點着動一動。
只做了一次,看着很有精神。
“我還沒看完..”
譚錚邊親着人邊展臂把平板放到床邊柜上去:“明天看。”
“嗯..再一次,明天還有事..”
“好。”
明天的事左不過是給他過生日,譚錚有心想說這就是最好的禮物,最終只在心裏想了想。
答應了是一次不假,可這一次是長是短全看譚錚,任昭遠到後來勉強看了看時間,見已經過了零點,含糊說了句「生日快樂」就睡過去。
第二天理所當然地沒能早起。
譚錚也沒早起,醒后就擁着任昭遠躺着,告訴廚師過來做早餐后連手機都沒再碰。
只安靜看任昭遠睡覺的樣子,間或撥弄撥弄頭髮,親親臉,揉揉腰,動作極輕緩地戳戳濃長的睫毛。
“偷親我..”
譚錚輕笑了聲:“我親我的人,光明正大,不算偷親。”
任昭遠眼睛還沒睜開,也跟着笑了下。
吃過早餐換好衣服,任昭遠在領帶櫃旁站了會兒,選出條明度極低的暗紅織花窄領帶。
譚錚看看被任昭遠拿在手裏的領帶,又看看任昭遠,一時沒明白。
他們今天都穿得休閑,沒人需要領帶。
“給你用的。”
譚錚揚着調不解地「嗯」了一聲。
任昭遠用行為給他答案——那條領帶把譚錚眼睛蒙上了。
領帶是緞面,不太容易收緊,主要怕太用力勒到譚錚,好一會兒任昭遠才系好。
譚錚不催也不說話,等任昭遠結束后憑感覺伸手,撈個正着:“抓到了。”
任昭遠笑笑,親親他唇角:“走了,慢點,別摔跤。”
“不會。”
全憑指令行動,不過一點沒磕絆,任昭遠的提醒總是精準細緻,譚錚的動作總是全然信賴。
上車後任昭遠和譚錚一起坐在後排,譚錚看不見也朝任昭遠轉過頭:“想起之前去馬場那次了。”
任昭遠也想到了:“那等下車再加點難度?”
“好啊,我背你。”
任昭遠聽着只是笑,沒打算折騰他。
車開了將近一小時的時間,停下後任昭遠囑咐譚錚別動,下車繞過來牽着他下車。
腳下從平整的路面逐漸變作沙石,海水撲到岸上的聲音不絕於耳。
又向前走了一段,譚錚肩膀碰到幾個似乎在晃動的東西,重量很輕,想觸碰時被任昭遠握住手就沒再動。
海里特有的咸腥被近處的馥郁蓋過,再幾步後任昭遠牽着他站好,後退了點距離:“可以解開了,閉一會兒眼睛,慢慢睜。”
“好。”
一睜開眼睛就呆住了。
目之所及,全部是鮮花。
無數透明絲線懸着無數多種類顏色各異的花,築成了看不見盡處的花廊。
譚錚只怔一秒就轉回身找任昭遠,可只看到一面花牆和後面隱約的人影。
“順着剛才的方向往前走,”任昭遠在花牆外對他說,“別著急,我在出口等你。”
腳下花瓣鋪了厚厚一層,穿着鞋子踩在上面都能覺出明顯的宣軟。
花廊大概一米寬,三米高,花牆裏支着架子,隔一段距離譚錚就能看到兩根被鮮花纏滿的金屬架,除了金屬架外所有花都懸挂着。
或帶着長長的嫩綠的枝莖,或只是一朵花。有碩大的白牡丹,有未綻的花苞,有艷麗的紅玫瑰,有罕見的色調。
雙季桃雪,木芙蓉,垂絲海棠,迷迭香..
花廊隨風搖晃,擾動了藏匿其中的風鈴清脆作響。
垂懸的長條卡片上是任昭遠寫下的字句,一筆一劃,全是給他。
【陪你度過的第一個生日快樂。】
【譚先生。】
【原來不是孤島,是有你並肩的飛鳥。】
【雪和雲層短暫遮覆,海與玫瑰永志不渝。】
【後來才相信世間有註定。】
【你是我的,可遇之,不可求得。】
【安然攜手,與共白頭。】
譚錚走了很久,在鮮花的香氣中和海浪的濤聲里,珍而重之取下字字句句,終於在一個略急的轉角后看到任昭遠。
他手裏捧着一束鬱金香,背後是譚錚起初離開的花牆。
兜兜轉轉繞回原處,他走了多久,任昭遠就等了多久。
“生日快樂。”
譚錚擁抱他親吻他的動作半秒都等不得,十三朵鬱金香被擠壓變形,一側與另一側都挨着胸膛。
心跳熱切,滿懷滾燙。
“譚錚。”
“嗯..”
任昭遠看着他的眼睛裏蓄了無盡難以用言語悉數表明的情感,最終歸於一句——
“我很愛你。”
96【2】;
他們撩開外側一片花牆纏繞挽在支架間,兩人並肩坐在厚厚的花瓣地毯上。
出來后才發現花廊是一個巨大的心形,起始的位置在心尖一側,繞回來後到心尖處,轉過角就是任昭遠。
最中央的一朵鬱金香里藏了秘密,任昭遠撥開花瓣拿出一對戒指,放在譚錚掌心。
比譚錚看到的設計圖還要漂亮。
兩枚戒指的波浪紋完全貼合,經過藝術處理的名字全拼加了竹節設計,底部的鑽圈是從同一顆比戒環大的鑽石上切割下來的兩個整圓,不顯山不露水地嵌在戒身裏面。
新的戒指推進無名指根,舊的戒指收在鬱金香里。
他們可以有無數對戒指,但無論戴在手上還是悉心歸置,都要成雙成對。
兩個人在海邊坐到太陽微斜,任昭遠從譚錚那裏拿回領帶,譚錚怔怔被蒙上眼睛:“還有什麼?”
“保密。”
海浪聲遠了,車子這次行駛時間不長,譚錚被牽着下車,聽見細水流落在石面的聲響,聽見幾聲鳥叫,跟着走了一段平緩的台階,又走兩三分鐘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領帶被解下后譚錚抱着任昭遠站了會兒,看看嶄新的房子,又想起回身看外面。
果然是噴泉。
房子很大,格外簡單寬敞,除了最基本的桌椅和廚房電器,沒有配其他傢具擺件,看着愈發空曠。
“這是..”
“我用我們兩個的名義買了一套房子,付款裝修買東西全部是我們兩個的卡各刷一半。”
他們誰都不缺房子,現在在任昭遠那裏住得也很習慣。
任昭遠不是買了一套房子送他,是給了他一座完完全全屬於他們兩個的房子。
可以不住,但務必要有。
廚房裏備了處理好的食材,譚錚正要動手就被任昭遠攔下。
譚錚今天怔住的時候太多了:“你..做?”
“我做,”任昭遠笑笑,“不過味道應該一般,你期待值別太高。”
任昭遠一直覺得西餐要比中餐簡單,他也不是完全不會做飯,但不太喜歡做,做得也委實不多可口。
這次求穩起見選了幾份簡單的西餐來做,煎烤調味,切撒擺盤,好在沒出差錯,味道還好。
任昭遠從認識譚錚起,第一次見他在吃飯前拿出手機拍照片。
一張總的還不夠,每一道菜都被換着不同角度拍了個遍。
任昭遠去端來一個蛋糕,他對自己的手藝有自知之明,蛋糕請了專人做好放在冰箱,他只在上面寫了譚錚的生日數字和一行【Happybirthday】,還因為融化的巧克力不像筆容易控制有些歪扭。
切蛋糕的時候刀鋒懸在「11.20」的數字上方又移開,譚錚切下完整的給任昭遠:“你有沒有發現我們的生日很像。”
“月份和日子之間差的數一樣嗎?”
譚錚眉梢微揚:“你居然發現了。”
任昭遠支着下頜彎起唇角:“早就發現了。”
3月12日和11月20日,很容易發現。
怎麼算隔的數字都一樣。
餐後任昭遠倒了兩杯水端過來,剛放下譚錚就猛地轉頭看他。
想要他這樣眼裏亮晶晶的驚喜反應,真的看見了又忍俊不禁:“你想要的。”
兩個高馬克杯,通體純白,在水溫下逐漸顯出杯麵的圖案來。
是他們在納金山上請人拍的照片,任昭遠選了其中兩張背影,一張並肩而坐,一張是拍照的人在他們牽着站起身時抓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