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降臨絕代雙驕!
清冷的月光,普照在靜夜的官道之上,在一輛翻毀的馬車旁,一對男女臉上帶着悲涼與不舍倒在了地上,蒼白的面容與冰涼的軀體,兩人顯然已死去多時,寂寥的月下只有一雙嬰兒的啼哭……
“快動手!”這語聲是那麼靈動、縹緲,不可捉摸,這語聲是那麼冷漠、無情,充滿怨恨。令人戰慄,卻又是那麼清柔、嬌美,懾人魂魄。世上沒有一個人聽見這語聲再能忘記。大地蒼穹,似乎就因為這淡淡一句話而變得充滿殺機,充滿寒意;滿天夕陽,也似就因這句話而失卻顏色。
她衣袂飄飄,宛如乘風。她白衣勝雪,長發如雲;她風姿綽約,宛如仙子;但她的容貌,卻無人能描敘,只因世上再也無人敢抬頭去瞧她一眼,她身上似乎與生俱來便帶着一種懾人的魔力,不可抗拒的魔力,她似乎永遠高高在上,令人不可仰視!她便是武林中中人聞之變色的玉綉谷移花宮大宮主,邀月!“動手……向誰動手?”原本語聲靈巧、活潑,彷彿帶着種天真的稚氣,但此刻卻充滿迷茫與錯愕,一張稚氣未脫,既美麗、又嬌甜的少女面容,已是一副蒼白,毫無一絲血色;一身雲霞般的錦繡宮裝,長裙及地,長發披肩,宛如流雲,她嬌靨甜美,更勝春花,她那雙靈活睿智的眼波中,神采靈現,在說話的同時,不停活動着心中的思緒…移花宮二宮主,邀月的妹妹憐星…曾今與姐姐愛上同一個男人,同樣被傷害沉寂在痛苦中的女人…
“孩子!”邀月語氣堅定清晰,還帶着無盡的怨恨。
憐星失聲道:“孩子?……他們才出世,你就真要……真要……”
邀月凝聲道:“我不能留下他們的孩子!孩子若不死,我只要想到他們是江楓和那賤婢的孩子,我就會痛苦,我一輩子都會痛苦!”
憐星看了一眼地上的那雙嬰兒,又看向那倒在地上已死去的男子,不忍道:“但我……”
邀月一雙鳳目冰冷含煞,道:“你不願出手?”
憐星臉上閃過一絲難以言述的悲傷,輕輕合目:“我…我不忍,我下不了手。”
“好!我來!”語聲剛落,邀月流雲般長袖一飄,地上的長刀,已到了手裏,銀光一閃,這柄刀閃電般向那熟睡中的孩子劃去。
在邀月行動的那一刻,憐星就反應過來,心中慌神身體卻先一步做出了動作,一個閃身擋在邀月的刀光之前,伸手架住了邀月的手,但縱使她拚命相互,刀尖已在那孩子的臉上劃破一條血口,孩子痛哭驚醒了。
見到妹妹居然做出違逆自己的舉動,邀月冷艷的面容,洋溢出一股無法被撲滅的怒火,寒聲道:“你敢攔我!”
“我…我…”知道自己惹怒了姐姐,憐星輕輕側過頭去,不敢直視對方的目光。
邀月揚袖道:“放手!你幾時見過有人攔得住我!”
“……”是啊,我阻止不了你…從小到大隻要你想做的事,想要得到的東西,沒有你做不到,得不到的,我又能做什麼…
但憐星看着地上的那對嬰兒時,眼中一掃先前的無奈,閃過一道自己從未有過的堅毅,第一次想嘗試反抗自己的姐姐,稚氣的臉上突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抬頭道:“姐姐,我不是攔你,我只是突然想到比殺死他們更好的主意,你若殺了這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又有什麼好處?他們現在根本不知道痛苦!”
邀月聞言目光閃動,道:“不殺又如何?”
聽邀月的語氣,憐星知道有商量的餘地,心下不禁鬆了口氣,但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重,道:“你若能令這兩個孩子終生痛苦,才算真的出了氣,那麼江楓和那賤婢縱然死了,也不能死得安穩!”
說著鬆開了邀月拿刀的手,也不怕邀月突然向那對嬰兒發難,憐星一副冷笑的樣子,繞着地上的兩個嬰兒緩緩行走,道:“現在,世上並沒有一個人知道江楓生的是雙生子,是么?”
邀月一時間竟摸不透自己這個妹妹話中的何含義,只得頷首道:“不錯。”
憐星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直視邀月道:“這孩子自己也不知道,是么?”
“哼!廢話!”雖是如此說,但邀月心中漸漸揚起一個可怕的念頭……‘難道她想…’
憐星看着邀月一副思索的表情,繼續道:“那自稱天下第一劍客的燕南天,本是江楓的平生知交,他本已約好要在這條路上接江楓,否則江楓也不會走這條路了……”
邀月:“……”
憐星宮主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我們若將這兩個孩子帶走一個,留下一個在這裏,燕南天來了,必定將留下的這孩子帶走,必定會將自己一身絕技傳授給這孩子,也必定會要這孩子長大了為父母復仇,是嗎?我們只要在江楓身上留下個掌印,他們就必定會知道這是移花宮主下的手,那孩子長大了,復仇的對象就是移花宮,是么?”
邀月目中已有光芒閃動,緩緩道:“不錯。”
憐星:“那時,我們帶走的孩子也已長大了,自然也學會了一身功夫,他是移花宮中唯一的男人,若有人來向我們尋仇,他自然會挺身而出,首當其衝,他們自然不知道他們本是兄弟,世上也沒人知道,這樣……”
邀月突然接口道,“他們兄弟就變成不共戴天的仇人,是么?”
憐星拍手笑道:“正是如此,那時,弟弟要殺死哥哥復仇,哥哥自然也殺死弟弟,他們本是同胞兄弟,智慧必定差不多,兩人既然不相上下,必定勾心鬥角,互相爭殺,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將對方殺死!”
“……”邀月沉吟良久,嘴角終於現出一絲微笑,道:“這倒有趣得很。”
見邀月心中已然意動,憐星徹底放下心來,在邀月耳邊繼續蠱惑道:“這簡直有趣極了,這豈非比現在殺死他們好得多!”
邀月點頭同意道:“他們無論是誰殺死了誰,我們都要將這秘密告訴那活着的一個,那時…他面色瞧來也想必有趣的。”
“那便是最有趣的時候!”…如果顏韶卿此刻在這裏,恐怕也不得不對這位憐星宮主把握人心的手段,和演技上面的天賦感到佩服。
“可是…”憐星雖然機靈,但邀月也不傻,突然又冷冷道:“但若有人先將這秘密向他們說出,便無趣了。”
憐星心中一緊,卻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笑道:“但世上根本無人知道此事……”
“除了你!”邀月一雙鳳目閃爍着光芒,如同兩柄利劍滲透到了憐星的心口。
“我?”憐星一副無辜的樣子說道:“這主意是我想出來的,我怎會說?何況,姊姊你最知道我的脾氣,如此有趣的事,我會不等着瞧么?”
“……”邀月默然半晌,不時的看向憐星,想在她的臉上看出什麼,而憐星則是站在一旁,淡然的等候着邀月的決定,最後邀月頷首道:“這倒不錯,普天之下,只怕也只有你想得出如此古怪的主意,你既想出了這主意,只怕是不會再將秘密說出的了。”
憐星努了努嘴角,笑道:“這主意雖古怪,但卻必定有用的很,最妙的是,他們本是孿生兄弟,但此刻有一個臉上已受傷,將來長大了,模樣就必定不會相同了,那時,天下有誰能想得到這兩個不死不休的仇人,竟是同胞兄弟!”
此刻,那受傷的孩子,哭聲竟也停住,他似乎也被這刻骨的仇恨、這惡毒的計謀駭得呆住了。他睜着一雙無邪的、但卻受驚的眼睛,似乎已預見來日的種種災難,種種痛苦,似乎已預見自己一生的不幸!
邀月俯首瞧了他們一眼,喃喃遵:“十七年…最少還要等十七年…不過,我等!”
“……”一句‘我等’,包含着她對江楓所有的愛與恨,憐星背對着邀月,看着地上的那雙嬰兒,眼中透着無盡的複雜…‘今日我隨保住了你兩的性命,但卻不知道,我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江楓,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兩位移花宮宮主,各懷心緒的矗立在月光之下,而就在這時,從管道東邊傳來一陣轟鳴的馬蹄跺地聲,兩位宮主同時對視一眼,擄起地上的一個嬰兒,化作兩道白影落在不遠處的一座高峰之上。
不久,東邊翻過一陣迷茫的塵土,一隊佩戴彎刀的人馬來到了翻倒的馬車前停了下來,拔出腰間的佩刀在周圍的馬車內與江楓夫婦的屍體上翻弄着什麼。
“山賊?”看到這一幕,兩位宮主看出了這隊人馬的身份,同時對視一眼,憐星張口道:“姐姐,你說會不會是…”
“哼!”邀月雲袖一揮,語氣冷然道:“這個江琴,當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同時通知我們和十二星相,兩頭收取報信費也罷!江楓身上的那幾顆夜明珠夠他吃幾輩子的了,竟然還把消息傳播,引來這些嘍啰!”
憐星鄒眉道:“姐姐,你剛剛就不應該阻止我殺了他!”
邀月看了憐星一眼,搖頭道:“這個人留着我還有用…”
憐星:“……”
兩人並沒有在這個賣主求榮的人身上多做爭執,但…這群山賊,真的是江琴叫來的么?
憐星無話,兩人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山下的那群山賊,看着他們毫無忌諱的倒弄死屍,卻沒有任何阻止的舉動,直到其中一個山賊提起地上剩下的那個嬰兒時,憐星和邀月眼中同時出現一道寒光。
……
坐在滿地死屍殘骸之中,一個光頭大漢摸了摸自己在月光下照的光亮的腦袋,道:“媽的!那報信的小子不是說這裏有十幾顆夜明珠的大買賣么?我怎麼一個子都沒見到!?”
一個山賊嘍啰提着一個嬰兒,走過來道:“老大,我找到一個孩子!”
“呸,晦氣!”光頭大漢吐了口唾沫,道:“要孩子有什麼用?煮了還不夠一個人曬牙縫的呢!扔到山澗里喂狼!”
邀月與憐星心中殺意暴增,這個孩子可是邀月為了報復江楓計劃的重要步驟,怎可能讓一群山賊破壞,而就在邀月和憐星兩人要出手滅了這群山賊時,遠處再度傳來一陣馬嘶。
“住手!”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在一匹高頭白馬之上,馱着一個青年。
他一身紫袖衣,肩披白裘絨;玉帶束髮,如雲似錦;一張清秀的面容透着一絲病容的蒼白,青年一身儒雅的氣質,卻透着一絲讓人暖人心扉的溫和…
看到前方一群持刀兇惡的山賊,那青年非但沒有御馬逃跑,反而驅動身下的馬兒緩緩走近,抬目掃了一眼眼前的山賊后,微微皺起眉心,看向倒在地上的屍體,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當他的眼神落在江楓夫婦時,突然青年原本就病態的面容,布上了一層驚愕,變的更加蒼白,“這…江兄!?”
兩位宮主同時一愣,‘這人認識江楓!?’
在影后憐星表演之後,我們的影帝顏韶卿踏上了在絕代雙驕的第一場舞台…
……
本章完
古龍小說,真心難讀…不過絕代雙驕還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