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父親

回到家裏，王魚躍已是滿身狼藉，他最後還是獲得了那份錄取通知書。

雖說是修仙，但總比什麼也不會的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的比較好吧！

推開門，可家裏空空的，父親應當是還未歸家，他總是應酬大半夜才從外邊回來。

他握着那張錄取通知書，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等待着。

白日，他知道老教授在為難他，是因為不想收他。

那重力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他要那重力之下前行兩米，可只走到一半便口吐鮮血。

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努力付之東流，更不甘心今天的自己是用父親的屈辱換來的。

他想起初中的時候，以他這混賬成績肯定是讀不上高中的。

但父親還是去低三下四的求情，只因那時候的高中校長還是他的老同學。

“你兒子這成績不行啊，怎麼都沒用了，不如到學校來，我給他一份差事，當個保安或者清潔也好啊！”

“他一定行的，上了高中，我會監督他好好學習，好同學幫個忙。”

“老同學，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快起來！”

“我還有一套房子，是結婚的時候買的……”

他的父親只是一位環衛工人，每天早出晚歸，領着可憐的工資，維持着二人的生活。

他抬頭看看天花板，上麵灰塵黑成一團，廚房的水龍頭修了好幾次也修不好，水不斷滴答滴答的往下落，陽台上晾晒衣服的鐵杆只要經風一吹，就嘎吱嘎吱的作響。

不知不覺他和父親搬來這種地方已經快三年了。

當時不知道為何要離開那個有母親回憶的大房子，搬來這種已經快廢棄的居民樓生活，為此他還和父親吵架，罵他是個廢物，老婆不要了，如今家也不要了。

如今想來，可夠心酸。

後來他在學校同人打架鬥毆，被拉去校長辦公室處置，老校長看着他憐憫的說出了真相:“你父親如此這般，不值得啊！”

從那時起，他就立志要出人頭地。

“嘎吱！”門被父親打開了。

他一進門就看到王魚躍坐在沙發上手裏還拿着什麼，他眼目里擠出一絲笑容，柔聲道:“小魚，還沒睡嗎？”

王魚躍仔細打量了父親全身上下，鼻頭不忍酸醋。

從前父親魔法未被廢時，也是何等風華少年。

如今他已白髮半邊，眼瞼下垂，整張面容充斥着苦楚。

他老了，不能再這般生活下去了。

王魚躍攥緊手裏的錄取通知書，將其遞上去。

王夫面色疑惑，用那張儘是老繭的手接過來，看後面色狂喜:“啊，這……這是……”

不過隨後，王父的面色立馬憤怒起來。

王魚躍問道:“爸，你是不願意我去學這專業嗎？”

王父隨後便找來一根凳子，抓起就欲要往王魚躍的身上砸，嘴裏怒斥着:“你個劣子，如今高考未至，你何有錄取通知書？你敢拿你老子來耍鬧，定是我平日裏不好好教導，對你太過放肆，看老子不打死你。”

屋裏頓時熱鬧非凡，等王魚躍邊跑邊解釋清楚后，王父也跑累了，才掐着腰喘着大氣，再重新仔仔細細的看着手裏已被他揉成一團的錄取通知書，皺着眉訝異道:“所以這是真的？”

王魚躍說:“那是自然，雖說專業不太好，但我們年級第一的徐青青也一同前去，我和她以後還是同學呢！”

“徐青青也去呀？”王父更驚訝了，他像當寶貝一樣，把這張已被自己蹂躪的紙張在茶几上鋪墊開來。

“學校是好學校啊。”王父老淚縱橫的說，“咱們縣城一百年都未必有一位上北的學生啊！”

王魚躍咳嗽兩聲:“父親不嫌棄我這專業？”

王父一邊抹着淚一邊說:“條條大路通羅馬啊，天生我材必有用！你修魔法十幾年都未成，那去試試修仙又如何？想來，你也是有這方面的天賦，不然人家也不會收你了吧！”

是嗎？王魚躍回想到，白日裏在學校操場的演講台上，老教授不斷地施加重力。

他已是口吐鮮血，半步不能移了，但他依舊沒放棄，某個瞬間他只感覺渾身的氣血都在倒騰，如有一種飛天遁地的渴望。

他知道所有人都想要他放棄，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話，從始至終，都並沒有人看好他。

他怒吼一聲，目露瘋狂之色，眼眸和耳里都震出血來。

於是在無數雙震驚的眼神中，他拼得腿骨寸斷，如同浴血的魔獸，再前進了半米，通過了考驗。

老教授眼裏精光閃過。

也看得全場師生鴉雀無聲，這到底還是那個魔法也學不成的廢物嗎？

甚至校長在這一刻都後悔了，這等毅力，真是一個差生嗎？真要交給修仙專業嗎？

等所有人回過神來，不知是誰先為之喝彩，全場所有人都皆是如此。

昏迷之前，王魚躍也開心的笑了，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因自己的努力而贏得尊重。

全場老教授笑得比任何人都開心，這等毅力，可不比成績重要千倍萬倍嗎？

修仙哪個不是苦盡甘來。他伸出年邁的手掌，在此子的額頭之上，為他韻養。

而後老教授才對校長說:“老夫先穩住他的傷勢，你們學校在務必請一兩個醫療法師來吧！這弟子，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