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明月
“開門,開門!”
虎牢關下一支北狄騎兵押着數百名俘虜,叫嚷着要進城。
城門守軍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人如此膽大包天,敢來偷襲城池,所以沒有多少jǐng覺,在隨便盤查了幾句之後,輕易的打開了城門。
夜幕中的虎牢關非常寧靜,整個城池一到晚上就進入了宵禁。除了偶爾的更鼓聲,剩下的就是斷斷續續傳來的北狄人的yín笑聲和女人們的慘呼聲。
北狄入侵之後,成千上萬被掠奪的女人就集中安置在虎牢關,等待着被運回北方。在這些女人當中大多數年齡不大,容貌姣好。在這裏面不管是大家閨秀,小家碧玉,還是普通農婦,歌姬舞女。不管原來身份如何,現在等待她們的卻都是共同的命運。
古往今來,戰爭總是伴隨着強jian等罪行。未開化的民族更是如此。當時的北狄,便也剛脫離茹毛飲血的rì子不遠,男人當兵的樂趣,除了殺人、放火以外,就是強jian。
近水樓台先得月,監管如此眾多的美女,那些無所事事的北狄守軍又豈甘放過?先是私下的,過不了幾天便是公然的放肆起來。那些早早被長官們內定的女人還好,剩下的可就遭了殃,短短几天時間,竟被虐殺掉了三成有餘。
一個又一個帳篷內,赤身**被拴成一堆的女人們,在小聲啜泣。一批又一批想來玩玩的北狄人,掀開了營帳……
這樣的情景很多。不必看裏面,就在露天也常常能夠看到這樣的場面。她們就這樣被捆吊在樹下、屋檐下——沒有不剝去衣服的。她們已經被當作一種擺設,一種滿足男人yù望的一種絕好工具。而且yù望永遠不會被滿足,反而時時會被惹起。
北狄給這些女人取了一個極為侮辱的名字——兩腳羊。對於他們來說,女人,而且是敵人的女人只不過是一種動物,一種物資罷了。他們出征的時候,通常會帶上大量這樣的“物資”。平時供人yín樂,特殊時期則殺來取食……這比那些只會四隻腳走路的綿羊要有用的多。
這是一幫畜生,不過今晚註定是他們的末rì。
城中本來有三萬兵馬鎮守,今天朮赤帶了兩萬五千人出城圍剿治國器去了,留守在城中的只有五千人。相對於偌大一個城池來說,這點人馬無疑顯得很單薄。而且,夜已深,那些在女人身上cao勞了一天的北狄士兵早沒有了往rì的jīng神,大多正躺在床上為明天的繼續而“養jīng蓄銳”呢…..
對於蕭元和他的太平軍來說,這是天賜良機。
那隊押送俘虜的隊伍還在城中緩緩的行進,一些巡邏的北狄士兵似乎沒有注意到,剛剛與他們擦肩而過的那些俘虜們的臉上壓抑着的激動,這好像不應該是一個俘虜該有的表情…..
是的,從這些俘虜踏入城門的第一步起,代號“明月”的奪城之戰就正式開始了。
在悄悄的幹掉守衛,打開了一些奴隸營之後,那些被擄掠而來的壯丁就衝上街頭。在少數太平軍士兵的組織和帶領下,沒費什麼力,很快就佔領了附近的一些倉庫,那裏武器庫,裏面有着數不清的兵器。
武裝壯丁,這是計劃的一部分。否則,單憑太平軍這三千人,要想硬碰硬的奪城還是困難的。
就這樣,隨着一個個奴隸營被打開,壯丁們越涌越多。看着分到手中那嶄新鋥亮的刀槍,他們原本麻木的眼神中漸漸閃爍出了一絲異樣的光彩。
他們要復仇!
做為子民,大夏的百姓也許是世界上最好的。他們勤勞、善良,樂天知命。他們不懂得天下大勢,他們最大的快樂不過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平平安安過一生罷了。而如今,這一切都隨着北狄人的到來而破滅。
家園被毀、親人被殺、自己身陷囹圄,妻女慘遭蹂躪……他們雖然習慣了逆來順受,但是當一個人的尊嚴被剝奪、被任意踐踏的時候,那麼,即便是泥人,也會拿出它的三分血xìng。
拿慣了犁耙鋤頭的手同樣也能拿得慣刀槍!
不需要動員,壯丁們自覺的加入了戰鬥。他們沿街行進,從東南角開始,6續幹掉了一些負責監押宅院和巡街的北狄軍,釋放了越來越多的同胞。
一切順利……此時,做為計劃制定者、太平軍的主帥蕭元正站在城樓上觀望。在遠處,漆黑之中有幾處燈火在閃動,那是已經被太平軍佔領了的倉庫;城下,無數的人頭涌動,那些被解放的壯丁們在太平軍的告誡下,忍着想要大聲歡呼的心情,跟隨着太平軍,堅決而又有秩序的向城中各個重要目標衝去。
人越聚越多,隊伍在無聲中擴展。都是男兒,真正膽小的其實不多,以前之所以麻木,大多還是因為沒有組織、沒有主心骨,單靠個人奮勇是無力反抗一群惡狼的。而現在不同,在太平軍的幫助下,壓抑很久的怒火得到了釋放。壯丁們拿着剛分來的兵器,或隨手cao起趁手的傢伙,跟隨着人流,惡狠狠的朝那些還沒回過神來的北狄兵撲去。
一個時辰不到,人chao就已經展到近萬人,這時北狄軍才猝然覺情況不對。不用多言,戰鬥爆。
不用再潛伏行事,那就痛快開戰!壯丁們齊聲吶喊,大刀闊斧地壓向敵營。隨着行動的公開化,更多的人被解放出來,他們搞清楚情況后,歡聲雷動,更多的人拿起武器,加入戰鬥。
太平軍的兵士們齊聲高呼:”驅除北狄,還我家園!”
一聲高呼,四方響應,此時的虎牢關,處處刀光劍影,打鬥聲、喊殺聲此起彼伏。壯丁們雖然沒受過軍事訓練,但是仇恨填胸,士氣高漲,無一不勇猛異常,以一當十,平時那些看似不可一世的北狄士兵,在他們面前如土雞瓦狗一般,不堪一擊。
北狄人本來在數量上就處於劣勢,而且大多是酒sè之後才從夢中驚醒。面對着如chao的”暴民”,一時都懵了。許多北狄兵手忙腳亂地抵擋了幾下后,便被砍翻在地;還有一些連武器在哪兒都沒找到,腦袋就已經被敲開了花。
混亂持續了一陣,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的北狄軍開始有了些組織,他們好象明白了怎麼回事,於是一部分拚命向城外突圍,還有部分則逃向內城。
蕭元越過一些正在戰鬥的街巷,直接向內城奔去。一路上聽見的殺聲讓他更加激動,似乎身上的力氣也陡然增長了不少。
除了”別讓北狄狗逃了!”、”兄弟們努力殺呀!…….”之類的叫喊聲以外,還有”不要放火,奪下城池是自己的!”、”保護倉庫、糧草,我軍rì后需要!”等等口號。這是太平軍士兵的聲音。因為蕭元害怕混亂中玉石俱焚,給這個城市造成破壞,為以後的建設帶來困難。所以事先命令太平軍的將士都牢記紀律,而且在戰鬥中也傳達給那些被怒火燒熱頭腦的壯丁們。
守城的副將白天玩女人玩累了,正摟着兩個美女呼呼大睡。可惜夢未做完,就被侍衛們驚惶地喚醒,好不容易才弄明白是暴民殺來時,頓時呆住了。
不愧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只楞了一下,就急忙就披甲上馬,提刀出來看個究竟。有他在,兵敗如山倒的北狄軍總算有了一個核心,也勉強能夠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可大勢已去!撐了一陣子以後,隨着城內喊殺聲越來越多、越來越響亮,北狄軍的軍心也越來越亂。那副將一看事不可為,一咬牙,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帶着殘兵往內城退去。
不料在半路中早駐紮着一隊人馬,許多之前溜得快的兵卒已經吃了苦頭,剛一交鋒便被殺死,而更多的是被抓住捆了,扔在一邊。
副將勒住馬,定睛一看。原來是廖勇率領的一隊步軍與治國器的小隊騎兵匯合,在這裏牢牢的卡住了敵軍的退路。
事已到此,也沒有別的出路。副將硬着頭皮下令衝鋒,一名偏將應聲上前,還未搭話,就被一支利箭迎面shè中,這正是秦良玉的傑作。
”好!”廖勇出聲喝彩,自己縱馬殺出,端槍向一名手執長矛的北狄軍官刺去,那軍官見他殺來,有些慌神,一擋,卻沒擋住,被廖勇一槍結果了xìng命。
副將暗自心驚,正惶恐間,一邊橫街上又湧來一批潰逃的北狄軍,在他們後面趕着一支隊伍,為的年輕人一頭散,斜斜的披着一件斗蓬,鋼刀揮動之間,鮮血四濺,人仰馬翻,來者正是韓邦。
那副將看見前路被堵,對方聲勢又添,多年征戰的本能,使他不及多想,掉頭就逃。
治國器、廖勇立即驅動人馬追奔上去。韓邦問得清楚,那邊逃去的正是守城的副將,於是也不暇休息,立即撥馬追趕。
副將領着三五百敗殘人馬,拚命的繞道突奔。蕭元趕來,見此情形,便命治國器、廖勇分路包抄,自引一隊人馬緊追不捨。但是太平軍多是步兵,一路戰鬥下來也甚疲憊,漸漸的有點追不上了。
眼看那副將已經快到內城門邊,突然從前面的拐角殺出一彪人馬,雖然只有騎步兵數十人眾,卻驍勇異常。幾個北狄兵被他們一個照面就丟了xìng命,屍體正橫在匆匆趕來,準備進城的副將馬前。
那副將大吃一驚,但情勢緊急,顧不得多想,便yù搶身而入。可沒那麼容易,只見那隊伍中為一名中年漢子,拍馬舞槍直奔過來。那副將措手不及,眼看就要身異處。正在這時,旁邊一個北狄軍官挺身而出,擋在前面。不過沒用,還沒等副將看清楚救他的人長什麼模樣,就見那軍官已被一矛搠入腹部,這頭進,那頭出,眼見不活了。
好大勁道,居然能夠搠穿鎧甲。
兵士們齊聲喝彩,北狄軍盡皆膽寒,僥倖逃過一劫的副將魂飛魄散,藉著大夏人歡呼的功夫,快馬奔入內城,放下閘門,再也不顧外面將士的生死了。
這時蕭元人馬也已追至,內城外餘下的北狄軍如被風捲殘雲一般,或死或降,不久便被消滅乾淨。
蕭元沒有管這些,而是看着那中年漢子,詢問之下得知,此人名叫曹文詔,本是城中的一個軍官,很有武功韜略,只是由於身出寒門,加上為人耿直,得罪了不少上官、同僚,幸虧治國器欣賞其才,護他周全,才沒有闖下大禍。不過,由於種種原因,他一直沒有得到升遷,只是一個小小的百戶。在虎牢關失陷后,被北狄人俘虜,因為兒時會打鐵,有門手藝,所以沒被殺害,被關押在這裏,準備改rì送回北狄去做工匠。
這次治國器派人混入城內聯絡,曹文詔積極響應,很快便聯繫了一批兄弟。當蕭元入城之後,他們迅行動,為奪下虎牢關立下大功。
蕭元高興的拍着曹文詔的肩膀說道:“真是一員虎將!你等放心,在我們太平軍中,只問才能,不問其他。只要有本事,rì后都將封侯拜將,揚名天下!”
“多謝大人提拔!”
曹文詔頓時產生了一種知遇的感覺,神情激動的向蕭元拜去。他一直自負才略,可惜沒有機會受到重用。治國器雖然認可他的能力,但治國器是典型的奉公守法的軍人,在面對着大夏重門第、輕能力的情況,也無能為力。而如今蕭元卻如此眷顧,並提出了“只問才能,不問其他”的口號,又怎不能讓他有一種得遇伯樂之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