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夢寐以求進韓企
思韻回想被應聘的那天早上,她還像往常一樣,穿着一件黑色休閑薄棉外套,下身穿着一條黑色牛仔褲,一雙從家裏穿來的喬丹咖啡色運動鞋,右肩膀挎了一個咖啡色真皮女人坊包,頭上梳着一根鞭,劉海往頭頂一卡,在當時來看,整體看起來特別淑女。思韻坐公交車從首爾坐到郊區,提前和公司的人事科長聯繫好后,在公司的人事科長告訴的地方等待科長。一會兒,一輛小車停在思韻跟前,思韻問他:“您是韓科長嗎?”他回答:“是的,上車。”思韻膽怯地上了車,車開到公司,他們在公司下了車,韓科長讓思韻在外貿部坐會兒,他說:“我找找科長。”“好的。”思韻說。一會兒,韓科長帶着一個人過來了。這是一位身高1.8米左右,上衣身着一件黑色短羽絨服,下身穿一件藍色牛仔褲,腳穿一雙運動鞋,一雙大大的像牛一樣的眼睛盯着思韻一直看。韓科長爽朗地說:“這是我們的李科長,你和他說韓語吧。”思韻馬上站起身微鞠躬說道:“您好!”李科長用厚重溫柔的聲音“嗯”了一聲。然後他用帶有韓國味的普通話說:“我看看你的手心。”思韻”啊“了一下,小孩子氣地伸出右手,李次長端詳了一下思韻的手心看了看,然後搖了搖頭。思韻疑惑李次長這個”搖頭“是什麼意思,於是問韓科長,韓科長開玩笑說:”他看你聰明不聰明。”思韻又“啊”了一聲,然後迅速恢復了常態。李次長帶着思韻來到單價部門,先讓思韻和工人呆在一起,實習三個月。思韻於是開始了三個月的工人實習生活。剛開始思韻不太熟悉工藝品的流程,干起活別人又嫌慢。一次,女科長專門到思韻這個工人組把思韻叫到樣品室后的倉庫和文員去清理倉庫的工藝品。一會兒,思韻的組長把思韻喊回去,對思韻呵斥道:“以後沒有我的同意,不要私自給科長幹活,這兒的工作還干不完呢。規定時間乾的活,別的組提前交工,咱們組人頭數夠了,用的時候用了,讓交活的時候老不說咱們組缺了一個人。”思韻“嗯”了一聲回應道。不一會兒,文員過來叫思韻回去,思韻說:“我們組長讓我在這兒工作,說這兒的工作也很多,,干不完。”那個文員氣急敗壞地說:“你到底做還是不做,這是科長交代的事情,你自己看着辦。”思韻搭理都懶得搭理。在思韻的思想觀念里,從來都不畏懼什麼權勢和地位,所以文員把“科長”擺在面前對思韻來說是無濟於事的。不一會兒,女科長來了(女科長是次長的姐姐,她的實權位子比次長大,但出去會見客戶,卻是次長以男性科長的身份出去),她站在倉庫檢查時聽說這事後罵了起來,那聲音就像是夫妻打架一樣,好嚇人啊。後來聽思韻組的二組長說,在韓國從來沒有職員頂撞科長的事情發生,你是第一個。也就從那以後,女科長女科長從不和思韻說話。思韻更何樂而不為,心想:“不說話正好不用管我,也就不影響我的繼續學習了。”思韻於是每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除了把工作範圍內的事情做完后,剩下擠出的時間全部用來學習。正因為這兒,思韻很氣次長,她從第一眼看到次長就有一種“視曾相識”的感覺。所以面對這樣的糾紛他不管,思韻覺得很傷心,同時也明白一個道理:在工作崗位,還是要靠自己獨立去工作生存。愛情是沒用的,那只是人的一種感覺而已。
在後來的日子裏,思韻每天不再像以前那樣感性思考問題了,全身心理性認知定位“次長”對她的感覺。但她對他的花心只是一種直覺不好,用心理暗示法定義:他很木訥,很老,我不喜歡。一次,思韻正打開手機看她的短訊,這時科長站在遠處看見思韻這兒不在工作,他“嗖”地從門口那兒走過來,在思韻旁邊快速坐下來,眼睛睜的大大地問她:“你會剪鏈子了?”“我會了。”思韻答道。他說:“你剪剪看。”思韻她顫顫地剪,可是就是對不上眼。他又重複問了一句:“你會了?”思韻不作聲,保持沉默。然後次長問思韻旁邊的工人:“她會剪鏈子嗎?”“我教給她了,她會了。”那個女工回答道。“噢。”這時,公司的休息鈴響了,次長笑着對思韻說:“下課了,休息吧。”思韻微轉頭瞟了瞟次長,不說話。次長迅速站起來,在思韻背後望着窗外,過了好一會兒,次長見思韻還不起來休息,於是憋着氣走了。從那以後,思韻與次長就在冷戰中工作着。(後來同事所說的他們之所以成不了的根本原因就是他們之間有隔閡,隔閡就是從這兒開始的)後來次長每次吃完飯就回來到工人組的組長那兒坐下來和他們聊天,思韻與組長盡空兩個座位,每次思韻回來都把飯盒放在桌子下面的裝工藝品的紙箱上面,在那個時候,思韻很有自知之明地認為,自己此時就是一個工人,人家就是領導,咱自己憑能力吃飯,並不高攀領導。所以,思韻放下飯盒后就從次長身後出車間的大門,到外邊的莊稼地去散步了。後來慢慢和同桌的工人同事慣了,思韻經常為工人同事端回來技術工人裏面的三菜一湯的套餐,讓她吃。(工人在公司里是有等級之分的,工人每天兩餐都是三個包子,技術人員可以在裏面自己盛菜、米飯和湯)她在工作中能夠幫到思韻很多忙,因為剪鍍完金的工藝品,思韻的性子很慢,以工人的手速,思韻根本就跟不上。每次都是她們做完以後幫思韻一塊做。她們就在這樣的配合中前進着。後來還每天吃完飯一塊出去散步。日子久了,次長也被消磨了意志,不再像剛開始那樣有激情了,開始轉化為隱藏的愛了,每次思韻前面和同事出去,後面就看到次長緊隨其後地出來,望着思韻的一舉一動和神態舉止,就像是要熟悉這個女人的一切行為。一次,思韻打印了一些公司的單子要往各個科室發放,當思韻從工廠鐵門出來后,正好次長從外邊回來,剛下車,思韻在陽光的照射下抬起頭為眯着眼看到次長,次長邊喝着韓國礦泉水邊用眼睛深情地盯着思韻的眼睛,思韻匆忙低下頭抱着單子從次長身邊快速走過,心裏好不自在,感覺就像自己的全身被次長看了一樣,渾身肉麻又害羞,肌膚的細胞緊鎖着,連走路都有點不正常。還有一次,次長過來告訴思韻哪些單子要修改,思韻和次長站在了女科長面前的文印部(車間裏面,文印部、工人車間、單價是一體的,沒有門,只是像辦公司一樣用玻璃欄圍住而已,而女科長文印部是工人車間的中心地帶,韓國科長會在這裏聊天談工作),這是思韻和次長第一次真正意義上以技術人員的身份站在一起,它不再是以前那麼懸殊的差距導致思韻刻意遠離次長,現在兩人身份距離在縮小,也使兩人的心開始往近走了。後來,思韻又不太清楚次長有沒有結過婚,所以儘管兩人的關係開始緩和下來,但思韻還保持着警惕性,一直暗中打聽次長的家譜和他們家的信息。一次,思韻在打印單子的時候,趁女科長不在她辦公桌的時候,翻看着女科長的資料,工人們這時才明確思韻也在喜歡着次長(以前一直認為是次長在單相思喜歡思韻),翻了一會兒,翻出個電話本,還有女科長夫婦一家人的合影照。思韻查了一下電話本,由於韓語還不精通,所以沒得到重要信息,此時次長從外邊回來一下子進來盯着思韻做的事,思韻迅速用單子遮蓋住電話本,這才蒙過去。後來思韻想想方設法問一下女科長的女兒,但不好接近,也不知韓語叔叔媳婦叫啥,最後也沒問。有一次,次長專門到思韻組去檢查,此時,思韻正在剪一排鏈子。剛好次長過來,思韻發自內心咬緊牙告誡自己,見他有什麼可怕的,是自己在自作多情。於是思韻在次長定睛看她工作時的樣子時,她用剪子盯齊一排鏈子,“喳”一刀剪下去了,次長看完后神情炯炯地走掉了。還有一次,次長過來看思韻做的鐲子,思韻把鐲子拿起來讓次長看,次長“嗯”了一下,又用手比劃了一下手鐲伸拉的彈性度,思韻用生分質疑的眼神盯着次長看,次長點了點頭繼續“嗯”了一下,然後走開了。思韻和次長的冷戰真正意義上從這兒開始了。每天中午思韻都會排隊刷卡吃飯。每次次長專門站在門口處看大部隊一個一個地刷卡,思韻每次也經過那裏,次長每次都是目送着思韻在隊伍里走出去的樣子。
一次,思韻和次長打了聲招呼,次長急忙問道:“都會做了?”思韻撓撓頭,不知他說什麼,胡亂說了一句“不辛苦不辛苦。”次長“呃”了一句,然後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思韻,思韻緊跟着問跟前同事:“他剛剛說的是什麼?”同事哈哈笑着說:“你們不在一個頻道上,你說你,學的是韓語,你們兩個聊天中間待找個翻譯,給你翻譯一下他說的是什麼,再給他翻譯一下你說的是什麼。”然後思韻和同事排上隊刷卡去食堂吃飯了。
在食堂,有三個部門,走進大門是工人吃飯的地方,工人每天中午吃的都是一個菜、三個饅頭,早上沒飯,晚上三個包子,沒粥。從工人排隊的地方拐彎到一個行子,順着一少扇門進去就到了技術人員吃飯的食堂,思韻和其他學歷畢業的技術人員也要排隊,但在這裏,與外面的工人伙食是明顯不同的。在這裏,思韻和其他人吃的都是3菜一湯的套餐,除了葷菜管理人員掌控着給人們舀,素菜思韻和其他技術人員是可以隨便舀的,米飯也是吃多少盛多。湯和泡菜也如此。在這個小食堂,思韻和科長們、擔當在一起吃飯,當然了,鮮族科長和擔當都是提前由韓國老太太做好端上來的,在隔壁,是韓國一家子專用的小家,公司的所有科長都聚在這裏吃飯,他們有說有笑,和諧的一家子生活的是那麼的其樂融融,吃完飯後,韓國一家子人就走出院子散步、或蹲着聊天。
在院子裏有一條白色的狗,思韻對這條狗的印象不是很深,因為思韻平常對次長已經有了成見,所以更不可能喜歡次長喜歡的狗。大狗生下兩隻小狗,一黑一黃,思韻平常也不怎麼搭理兩隻小狗,次長平常休閑時候,就兩手抱着兩隻小狗,並且把手搭在兩隻小狗的前腳,讓小狗握着手,但小黃狗在一次外公司的貨車來公司后不小心捏死時,思韻突然回想到了有一次小黃狗走到思韻腳底下吻思韻的鞋,思韻心中劃過一絲憐憫之心。其實思韻很喜歡小狗,就是因為在公司與次長進行着冷戰,再加上工作不如意,換不到單價部門,思韻根本無心思去理會那隻小黃狗。小黃狗被公司的人拿到了公司外的垃圾桶旁邊,公司有喜歡狗的職員撫摸着狗還有溫度的身體在哭,次長氣的用一雙大眼睛瞪着那個貨車的司機。
其實思韻很愛次長,只是怕自己陷得太深,傷害了自己,所以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感情,和次長保持距離,並且冷戰。一次,突然窗外下起了點點細雨,思韻獨自走在公司外的小路上,思韻開始往回走,站在公司外正好碰上了兩同事,於是思韻和同事聊了起來,正聊得熱火朝天,突然雨下大了,次長此時也正站在公司的院子裏和科長們聊天,見雨下了一點點,次長就直奔回了廠子裏,思韻感覺壓抑了好久的心情,現在她急切希望雨下的再大點,將自己淋濕,好讓這麼久煩悶的心情被雨全部沖淡了。一會兒,雨越下越大,思韻和同事們趕快回到廠子裏了。次長一直在慢慢熟悉、了解思韻的喜好和生活習性。
隨着時間久了,思韻開始慢慢熟悉這個公司的人與事,也知道這個公司屬於正規公司,不存在運輸勞動力的人的業務,所以其實是安全的。思韻在後來準備要離開公司考研時,心裏一直糾結次長到底結沒結婚這個問題,於是,一天,思韻把次長叫到公司外邊,次長在公司大門口的台階上坐下來,用還沒變過來味兒的中國話問道:“什麼事?”思韻坐下來,不好意思又看似大膽地說:“怎麼說呢,還是說吧,我也不顧臉面了。(這種語言表達的描述寫法可以把作者當時心裏的複雜活動表達得淋漓盡致)次長,你結婚沒?”次長靦腆地低下頭,抿着嘴笑着說:“沒有。”“你多大了?”思韻緊追着繼續問道。“老了。”他繼續靦腆着,同時,兩手合併着,插在兩大腿之間,就像個未出嫁的姑娘一樣。思韻接着問道:“難道你是老人嗎?”次長此時憋住不說了,一直靦腆着不好意思的,“太坑人了。”思韻心裏這樣想着,表情也這樣流露出來了。次長笑着突然站起身邊拍拍屁股的灰塵邊說:“回吧。”然後徑直回到公司,思韻大聲說:“我要辭職了,不管你了。”次長繼續擺擺手說:“回吧。”然後,沒幾天,公司招聘進來一個新的單價員,她的進來直接促成思韻快速辭職離開了公司。那幾天,新來的女單價員沒地方坐,思韻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了她,並且願不願意教給技術給新女職員都看在次長的心裏,如同以前規律一樣,次長也總是讓女職員把隨身攜帶的包放在桌子上。思韻對次長這種大眾化溫情很反感,覺得他對自己也是一樣的,根本沒有區別普遍女人的感情在裏邊。所以,思韻在最後想要聽到次長回答的問題時帶來的卻仍是一團無結果、模稜兩可的答案,思韻在女職員來后不斷在各個科室走動,很少再回去了。離開的前一天,下午,因為一個細節事情,思韻和次長僵住了,次長知道思韻馬上要走,氣的晚上離開了公司,很多貿易部職員找都找不到。思韻晚上為同事從食堂帶回來飯後,到財務室退了飯卡,簡單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了公司。短短的6個月,思韻在韓企的工作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