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夜宴(二)
“愛妃,你來了。”皇帝見我已到,便伸出咸豬手拽住我胳膊接我下船。
我不好推脫,便拉住大豬蹄子上了岸。
仔細一瞧,這跟在老封建身邊的幾個人應該並不是儀仗太監,而是穿着統一形制——深紅色圓領袍的一群貴族,粗看挺像隋唐朝劇里那些高官,估計應該身份不低。
這群男人大多數老氣橫秋,穿着鬆鬆垮垮官服,看起來毫無朝氣。
但是其中有兩個人則鶴立雞群。
硬生生地向我證明了,撞衫不可怕,誰丑誰尷尬。
其中一個是一位容貌英俊,氣質高雅的少年,仔細一瞧,水杏明眸,劍眉英姿。唇紅齒白,我見猶憐。
而他身邊則站着一個和他面容相仿的小正太,像是他活脫脫的縮小版。
看着他倆的臉我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說不出究竟在哪裏見過他。
仔細想想,自打穿越過來,我就只見過皇帝這一個生理上還算男性的男人,見是不可能見過的,應該只是既視感吧。
見我一直偷瞄着他看,那少年也有點不好意思了。於是便行禮道“博安侯楊勇攜幼兄楊廣參見尉遲貴妃。”
楊勇?楊廣?這名字好像也有一點耳熟。不會也是什麼歷史著名人物吧?
“你好…..”我正準備回禮,卻被皇帝直接打斷。
“諸卿,尉遲貴妃已經到了,我們上樓。”皇帝沒有理會少年行禮的舉動,而是直接攥着我的手邊向前走着邊對着其他人說道。
額,真尷尬。
抬頭一看,那座金碧輝煌的閣樓便在眼前了,閣樓上部是一個巨大的木質牌匾,雕刻着“宸安閣”三個字,進入其間,眼前之景色便為之一亮,閣樓內部懸挂無數琉璃宮燈,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金箔為飾、美玉為砌。雕樑畫棟,雍容華貴。
地下則鋪有酒紅色牡丹花紋樣式的羊毛地毯,連樓梯所用的木頭都散發著陣陣木檀香氣。
天哪。真奢侈啊。我張大嘴巴,被目光所及的那些珠圍翠繞迷的不知所措。
還在感嘆這皇家之富足土豪呢,我便不知不覺被大豬蹄子拉着走到了二樓的宴廳之中。放眼望去,宴廳之上坐着大概數十人,每人面前都有一案,放置有一杯清酒。
那數十人里,其中有着十餘位高位嬪妃和諸位穿着紅色官服的大臣。而數十人身邊又站着不少內侍伺候。
而宴會廳的最前方有二席金座玉案,其一鳳凰呈祥,是之前見過一面的楊皇后在席,楊皇后見我來了,溫柔地淺淺一笑。
而另外空着的一席則是龍紋抖擻,應該是皇帝的專屬座位。
皇帝拉着我,示意我坐在前排一處空着的座位,又示意一直跟隨的明玉和孫室友在我身邊候着,隨後便就其位於最前方。
皇后看見大豬蹄子過來,便起身行禮,但皇帝假裝沒看見似的接着抬起手示意。
“此番宴席,朕不僅要設宴後宮,還要大宴群臣。”皇帝舉起玉案上的碧玉琉璃杯說道,“一則招來諸卿解我煩憂,共商京城流民對策,二則尉遲貴妃複位,朕要為其接風洗塵。”
“諸君,諸愛妃共飲!”皇帝大笑一聲,接着一口蒙了自己杯中的酒。
一旁的皇后看見皇帝如此,嘆了口氣,也舉起了酒杯。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其餘的大臣妃嬪在皇后舉杯后,紛紛抬起自己身前的杯子,準備把自己的酒一飲而盡。
啥意思?我也得照做?
還沒等我舉起酒杯,我就看到了皇后提醒我的眼神。
“.….”皇后眯着眼睛看向我,搖了搖頭,又指了指自己的頭髮,好像在示意着什麼。
媽呀,差點忘了用釵子測有毒沒毒了。
我連忙悄悄把皇後送的釵子拔下來,插進面前的酒杯里,銀子沒有變色,應該是沒砒霜一類的無機毒物。
我又舉起杯子給在旁邊侍奉的明玉瞧了瞧,他把脖子湊前聞了聞,接着微微頷首,示意我一切安全。
那看來有機毒藥也沒有咯,我放心的便一飲而盡。
一股一時說不清楚是清冽還是刺激的味道直衝上頭,
媽呀…..白酒真辣嗓子。
飲酒過後,一切都彷彿安靜了下來,畢竟我這是第一次參加這麼大陣勢的宴會,不知道這吃席進行到了啥環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輪到我表演節目。
不過我看桌子前也沒放什麼菜肴,便知道直到現在這宴會還沒開到五分之一,唉,真是折磨人啊,還得再等好一陣。
正當我想着到時候到底該怎麼表演節目時,一位梳着秋雲髻,髮飾綠雪吐芳翡翠簪,身着藕荷色如意蜀綉雲絲長裙的高位妃嬪站起身來。
“臣妾良妃元樂尚,願以微末之身獻一曲,賀皇上萬歲萬安,皇後娘娘千歲澤福。”
“哈哈,在朕讓熾繁結束“修行”時,良愛妃就多次提過,宴會必須要為姐妹接風洗塵獻上一曲。”皇帝面色微紅地擺了擺手,“那麼便請吧!”
“良妃可是后宮裏著名的才女呢。”坐在我身後一個男人壓低聲音道。
“是啊,身為前魏宗室,應該耳濡目染不少宮廷雅樂吧。”一個女人的聲音附和着說。
“素聞她擅長宮廷宴樂,不知道今天她要獻什麼曲子呢…..”
良妃緩緩上前,朝眾人叉手行禮。眾人安靜了下來,也都朝她回禮。
“妾不才。今日宸安太液,月光如水,夜色正好,妾要為眾人獻上一曲自己所作的《水調歌頭》,望諸君莫要恥笑。”
哈?《水調歌頭》?我沒聽錯吧?
接着,良妃便輕輕一笑,朱唇輕啟,開始演唱。
而她張口的第一句,讓我直接瞳孔地震。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良妃聲音輕柔婉轉,彷彿黃鸝悠揚動聽。在座的各位都翹首傾聽,只有我大驚失色。
這尼瑪不是初中課文里蘇軾為他弟在中秋節寫的嗎?我還記得附文曰:“丙辰中秋,歡飲達旦,大醉,作此篇,兼懷子由。”
一個魏晉南北朝末期的人,怎麼可能會知道蘇軾的宋詞?宋朝距離現在可是隔了四五百年啊
一個令我不寒而慄的想法湧現了出來。
這個良妃也是個穿越者。或者她至少和穿越者有關!
我能穿越,那為什麼別人不能穿越?
我剽竊《靜夜思》,那她為什麼不能剽竊《水調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