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困局
“她們腦袋上貼的是什麼?”學神看了李威一眼。
“驅咒,這是我們術士專門用來驅除不可狀的。”
“不可狀?”
“少言,你從小生活在王都之內、天子腳下,這裏皇道氣運鼎盛,所以你從來都不知道在這王都外的茫茫黑夜之中藏着許多不可狀之物。”
李威又道,“他們最喜歡附着在人的身上,而這些屍體對他們而言則更好控制,所以每一個屍體上都要貼一張驅符以驅散這些不可狀。”
“若是附身活人又當如何?”
“這種情況極其少見,若是附身活人,附身之人往往面紅耳赤,口齒不清且極度渴望血肉。在這種情況下,必須把驅符貼在他們的額頭之上,並高聲讀出驅符上的文字。必要時還可以進行敲打。”
李威又補充道,“具體在驅符上寫什麼沒有要求,只要是字,念地出來就行。”
甘若言聽來聽去,還沒聽出和案子有什麼關係,但他覺得有研究價值,便向李威討要了幾張。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忽然,一陣手忙腳亂的呼喊之聲從外面傳來,“快救三皇子!快救三皇子……”
“這太醫院的人怎麼了?”李威道。
甘若言正在仔細地檢查這些少女身上的傷口,“那還用說,陳勢北得手了唄。”
李威咽了一口唾沫。
“我都說了嘛,咱們把條件為世子創造好了,等他自由發揮就行了。
這就像你寫好了程序直接按下回車鍵,接下來管都不用管了,它自己都會按你想要的跑起來。”
“只可惜”,甘若言話鋒一轉,“這三皇子,怎麼還能救一救?”
“他要是真被救回來了會怎樣?”
“那估計陳勢北還有活下來的些許可能,不過——”學神一腳踩碎了一隻蟑螂,“這世界上,沒有打不死的小強。”
若言心裏知道,事到如今已是你死我活之局。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少言,你看出什麼了嗎?”
“這裏的人實在太多了,讀文件讀檔案之類的我倒在行,可是這一萬多具屍體怕是要慢慢來才行。”
學神轉身踏入了屍海,“這裏的一萬具屍體你們都有仔細檢查過嗎?”
“嗯,每一具都仔細檢查過。”
“那這一具屍體是怎麼一回事?”甘若言指了指,“六排第二十八具。”
李威用手往前一撥,屍體們紛紛讓開露出了六排第二十八具,“怎麼了?”
“你看她的傷口和你們檔案上描述的東西,像是一致的嗎?”
“誒”,李威摸了摸下巴,“她的傷口怎麼和其他人的不一樣啊?”
這具屍體上的傷口根本不像是被高熱洞穿,反而更像是被人用小刀割了個三稜錐出來。
“傷口整齊平滑似乎是被利器所傷。”學神道。
“不應該啊,他們為什麼會有這種疏忽?可能是工作量太大了。你又是怎麼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不知道,我快速瀏覽了一下。”
“也就是說……”李威若有所思。
“李叔你先別急着下結論,容我再找找。”
四周寂寥無人,夾層低矮昏暗,陣陣幽風撲面而來,還夾雜着些許血腥的喧囂。
甘若言從小膽子就大,可能是因為無神論者的緣故,他從來不會疑神疑鬼那些怪力亂神。
有時學神甚至覺得世上有鬼是件好事。
這不就意味着人生可以活出第二世?比起那種生命只有一次,不能重來的赤裸裸現實。
他就是這樣一個絕對理性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李威的額頭上佈滿了汗水。明日甘若言就要問斬,而今天入夜前京兆府就會派人來拿他。
“孩子你有把握嗎?”
“不知道,我盡量。”甘若言仔細地檢查這些蒼白的屍體,一萬具,那可是不小的工作量。
“孩子,按照你這個速度你多半是來不及了啊。”
甘若言若有所思,“也不一定非要全都檢查完。”
“可是……”
“李叔”,甘若言道,“不看到陳勢北命喪黃泉,我估計是不會走在他前面的。”
甘若言想除掉陳勢北,動機是多樣的。往簡單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往複雜說,各種方面綜合下來,就是想送他去往生極樂。
“好,李叔我等你那一天!”
正主甘少言遲遲不出現,陳勢北又絞盡腦汁地要殺死甘若言,綜合兩點考慮,他猜測甘少言可能已經被陳勢北殺了。
甘若言看了下李威,他想還是別告訴眼前這個男人了。他們的感情似乎真的很好。
他不知道這些修行者們會有什麼手段,但是按照李威的話來說,似乎想逃是絕對逃不了的。意思是學神如果破不了案,他隨時會為甘少言頂包。
“你這慫包,害得我身處險境,我卻還費盡心思地為你報仇。”
養兒方知父母恩,學霸不養兒都已經看出了這父母之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早亮了,太醫院逐漸熱鬧了起來。
往來行人圍在太醫院外議論紛紛。
“聽說昨晚三皇子遇刺,太醫院正在全力救治。”
“說是那陳勢北乾的,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動機呢,他們不是至交好友么?”
“不知道啊,難道是因為季仙子?”
“誒,你還別說,這甘少言一死,陳勢北剩下的對頭不就是三皇子了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隔層里靜地針落可聞,李威喘着沉重的呼吸聲,等着甘若言的結果。
“看出來什麼了嗎?”
“再等我瞧一下,這裏工作量實在是太大了……”
太陽已經到了正午,還有半天時間。京兆府抓捕甘少言的人提前到了。
“李提刑,甘提刑。”
“原來是何大人。”李威雙手抱拳。
“府尹大人說你和甘提刑在太醫院,我等便趕來了。我們提前在此等候,防止到時候出現什麼意外。”
“好”,李威手心裏都握出了汗,這府尹當真手段通天。
何頌看了一下甘若言,閉着眼睛搖了搖頭。
“不是術士乾的。”甘若言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