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功德因果
沙沙沙…
沙沙沙…
筆尖在紙張上劃過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星期三，期中考試。
蘇樂悶頭答卷，演草紙上繁雜的數學公式密密麻麻羅列在一起，即便是有外掛傍身，也是讓他頭疼不已。
蘇樂很清楚，自己就不是學習的料，尤其是理科，這不是他找借口，做一張數學題給他帶來的影響比打兩小時的球都大。
打一上午籃球，蘇樂屁事沒有，認真做題半小時，就餓的兩眼發花。
從思維方式來說，蘇樂天生偏向於感性，雖然因為經歷原因，他現在有着成熟且理性的思維方式，但做題方面的理性思維依舊是他的短板。
算了算時間，又算了算分數，蘇樂放下紙筆。
得分一百三十五，這次考試穩進前十。
蘇樂不打算太過顯眼，進步也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以往他的成績在班級二十左右，這段時間用用功，考個前十不奇怪。
一場考試好像打了一場大仗，身心俱疲。
進了高三，蘇樂發現身邊人的學習態度都變了許多，考試時候的狀態更認真了，好像每個人都把眼下的考試當做高考來看待，磨刀霍霍，殺氣騰騰。
黑板上距離高考的天數在一天天遞減，興許也是其他人如此緊迫的原因。
“啊——要死了！”
下午考完試，陳星半死不活的往後山草坪上一倒，好像身體被掏空。
“這次考試有點難，我估計我最多六百四。”范明倫搖了搖頭：“要是高考按照這個標準來，那我估計是沒什麼希望了。”
“這是好事。”蘇樂輕笑：“一次考試，讓問題乖乖的浮出水面，所有短板，弱項，全都出來了。”
“讓你這麼一說，確實是這麼個理，吃透了這次的題型，就避免了一個方向的意外…”范明倫說著，突然一拍頭，恍然道：“卧槽，原來高三刷題的原因是這個嗎？”
蘇樂愕然：“別這樣，我一直覺得你挺聰明的，但你這樣就顯得我很呆…”
“不是，我之前明白大概的意思，做題也專挑難的做，不過確實沒想的這麼深。”
“我跟你說，學習難歸難，但考試其實賊簡單。”蘇樂笑道：“這次考試錯的題型挑出來刷兩天，文科就抄兩遍，短板就沒了，堪稱學渣逆襲的最優方式。”
“你基礎又好，熟練掌握的題型根本就不用刷，考試前複習一遍，考試別犯錯就可以了。”
“所以這就是你哪怕籃球隊訓練，考試也能混個五百多的原因？”范明倫臉一黑：“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也是剛總結出來。”蘇樂搖搖頭，先前他的成績就那樣，也總結不出什麼像樣的學習經驗來。
無非就是挑一些稍稍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題型刷一刷，和范明倫差不多，大部分時間都浪費在了會的題型上。
如果不是“高中畢業證”加深了他對學習的感悟，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他到現在也反應不過來。
大多數學生對學習的感悟都是渾渾噩噩的，少部分明白道理，但一刷題就下意識跟着出題人走，逮啥做啥，只有那一小部分腦袋夠聰明，又掌握了竅門的，才能收穫最高的成績。
先前聽別人分享學習經驗，蘇樂聽人家學習到幾點幾點，幾點背單詞幾點做什麼的，欽佩之餘又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現在想想，只告訴你努力，不告訴你往哪努力，怎麼努力…這特么不就是成功學雞湯嗎？
蘇樂先前寫作業時，如果不是抱着那種：我都會了還做個屁的想法，再加上基礎紮實，腦子也夠用，他大概也會和其他籃球隊員一樣，四百多分到頂。
說白了，之所以能總結出這個經驗，還得感謝蘇樂的懶癌。
“喵~”
慵懶的貓叫聲響起，一隻年邁而又肥碩的大橘邁着貓步從蘇樂身邊走過。
“下午好啊，橘妞。”蘇樂伸手揉了揉大橘的腦袋，大橘發出呼嚕嚕的聲音，伸了個懶腰。
橘妞一來，原本倒在草坪上的陳星猛然坐起身，精神抖擻：“有段時間沒見着它了，我最近來都沒帶腸。”
“聽說是又下崽了，應該就在後山上吧。”范明倫道。
橘妞是學校的老貓了，入校八年，常年待在高三教學樓大廳的小賣部門口。
八年間送走兩任校長，眼下學校里三十左右的年輕老師們，沒一個資歷比它老的，校長見着都得投個食，冬天進班級睡覺，趴講台上老師都不敢攆的。
陳興盤起腿，好像那見到美女的色魔：“來，橘妞，抱抱！”
兩米高壯漢作出這種痴漢表情，看起來挺噁心的，陳星是老貓奴了。
橘妞認得這個大猩猩，晃晃悠悠來到陳星身前，鼻子嗅了嗅，在他手上蹭了蹭，然後趴到了陳星懷裏。
“啊——安逸。”陳星再次發出靈魂嘆息。
突然，遠處隱隱傳來一陣笑聲，橘妞耳朵動了動，接着它猛然起身，嗷嗷叫着衝下台階。
“怎麼了？”陳星連忙起身，戀戀不捨的看着橘妞離開的方向。
接着，他臉色突然一沉：“草！”
只見教學樓後面，一個男生拎着只小橘貓，放在眼前打量來打量去，旁邊幾個男生圍觀，臉上帶着笑，有人手上還拿着煙頭，看得出來是躲這來抽煙的，年紀應該是高一的。
小貓不大隻，約莫兩個多月，明顯被嚇得應激了，四肢胡亂抓撓着，期間還抓到了男生的手，那男生罵了一聲，飛起一腳將其踢飛出去。
這一幕被衝過來的橘妞和後山高台上的陳星盡收眼底。
“嗷——”橘妞連忙沖向那被踢飛的小貓，圍着小橘貓嗚嗚的叫着，急的團團轉。
那男生叫罵著上前，看樣子似乎還想再補一腳，突然一枚石塊破空而來，啪的一聲砸在了他膝蓋上。
劇痛的侵襲讓男生腦袋一空，捂着膝蓋破口大罵：“CN，誰？！”
猛地一抬頭，瞧見了高台上的蘇樂，對方迎着光站在高處，黑髮被風吹的微微有些凌亂，手中輕輕顛着幾枚石子，冷漠的俯瞰着他。
瞧見蘇樂沒穿校服，男生頓時意識到對方是高三學生，不過還是強撐着面子道：“你特么誰啊？”
咚！！
一道鐵塔般的身影自高台上猛然躍下，重重落在男生面前，捲起一片灰塵。
陳星緩緩直起身，魁梧的身影給男生帶來了十二分的壓迫力。
他晃了晃脖子，掰了掰手指，扯出一個猙獰的笑：“他是誰你不需要知道。”
蒲扇版的大手一把按住男生的腦袋，另一手握拳轟出。
“你只需要恐懼就可以了！”
砰！
眼看着那男生乾嘔着跪倒在地，范明倫走下台階，微微搖頭：“一拳放倒就離譜…”
“這是天賦，羨慕不來的。”蘇樂也是有些感嘆，陳星那怪力是他怎麼訓練都追不上的，最離譜的時候對方兩根手指就能掰他一隻手。
哪怕被稱作“仰卧起坐怪”，有着常人難以想像的旺盛精力，蘇樂也從沒想過在力量上挑戰陳星的權威。
躍下高台，來到小貓仔身邊，蘇樂瞧了眼，小橘貓口鼻溢血，大便失禁，氣若遊絲。
踢那一腳影響不大，傷勢應該主要來自於撞牆掉落的時候。
“嗚嗚——”橘妞在一旁叫的悲切。
“怎麼樣？有救嗎？”范明倫問。
“沒事，問題不大，你去拉着點猩哥。”蘇樂支開范明倫，目光在世界商店上飛速略過，取出一個無針頭注射器，撥開小橘貓的貓毛，注射進去。
“商品：速愈藥劑（貓用版）
效果：短時間內極大程度增強細胞代謝分裂，加速治癒身體傷勢，急救效果拔群。”
注射完畢，小橘貓突然掙紮起來，好一會，才恢復了平靜。
突然，世界商店面板上，功德點上漲了兩千。
蘇樂挑了挑眉，上次他救了全車的人，平均下來每人收穫的功德點也不過兩千，這功德點原來不止針對人類嗎？看樣子等下需要好好琢磨一下…
“好了，沒什麼問題了。”蘇樂看向橘妞：“別擔心。”
像是在回應蘇樂的話一樣，那小貓仔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橘妞連忙嗚嗚的湊上前，不停舔着小貓的身上。
另一邊，陳星已經收拾完了那個高一學生，其他幾人一人被給了一腦瓢，屁都沒敢放一個，抬起先前被暴揍的男生，灰溜溜的離開了。
“怎麼樣了？”陳星湊上來問道。
“好了，沒什麼事了。”蘇樂站起身，看着小橘貓步履蹣跚的跟在橘妞後面，蘇樂轉身離開：“我出去一趟。”
第一天考試已經結束了，蘇樂打車來到市外的清覺寺。
“您好，我找行真大師。”蘇樂在廟裏轉了一圈，只見到一個和尚，連忙拉住對方。
行真大師，東邦城很有名氣的一位和尚，聽聞最善替人解惑，所以不管是不是騙子，蘇樂都打算先來見見。
“阿彌陀佛，這位小施主，行真大師正在靜修。”那和尚兩手合十，面色不悲不喜。
蘇樂掏出錢包：“我可以捐五千塊香油錢。”
對方面色一肅：“小施主找貧僧可是有事？”
蘇樂：“……”
打量了對方一眼，五十多歲，面容黝黑，身材精瘦，不像個僧人，倒像個老農。
“你是行真大師？”
“小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
蘇樂挑眉：“你剛剛就打了。”
行真一臉認真道：“貧僧的確在靜修，只是沒有承認身份而已。”
“果然佛渡有元人…”蘇樂翻了個白眼。
行真面色倒是十分平靜：“阿彌陀佛，僧人也是要吃飯的。”
“行吧，雖然感覺不是很靠譜，不過我也沒什麼特別要緊的事情，就是想問問，功德是什麼？”兩人坐在一顆老柳樹下，蘇樂問道。
“簡單來講，愛護生命，與人為善。”行真盤坐樹下，言辭很是直白。
“如果我救了一個惡人，這是功德還是罪孽？”蘇樂又問。
“阿彌陀佛，功德一件。”行真道：“眾生平等，生命本無貴賤好惡之分，小施主行善舉，救他身，是為真我善念。”
“那如果這個惡人後來殺了人，對我而言，是功德還是罪孽？”
“小施主，你與我討論的是功德，而非因果。小施主所言，只是沾了因果，而非罪業。”
行真道：“善惡因果皆為世間運行之理，一啄一飲，自有定數，恪守本心，去偽存真，但行好事，切莫自擾。”
蘇樂挑眉：“按你這麼說，什麼都是註定的話，那我乾脆躺平好了。”
“阿彌陀佛，此乃因果，今日種因，他日得果，然因果非註定，小施主努力學習是因，考個好成績是果，小施主不學習是因，考不出好成績是果。”行真道：“種因得果，而非註定。”
蘇樂抬杠道：“我要是作弊呢？”
“那麼小施主作弊是因，被抓是果，亦或者課業跟不上是果，他日再遇到難題無解，同樣是果。”行真搖頭道：“如此方為因果。”
“那如果我什麼都不做，是不是就可以不沾因果？”蘇樂問。..
行真指了指兩人頭上的老柳：“樹什麼都不做，樹葉依舊會掉落，因果相伴於輪迴，只要在這世上，我們就不可避免的會沾上因果，就像我們無法阻止樹葉的飄落。”
蘇樂聞言，猛然甩手，咄的一聲，一枚飛鏢將飄落的樹葉釘在了樹榦上。
行真愕然的看着那飛鏢，臉皮抽搐了一下，旋即失笑：“小施主，那葉子終究是離開樹了，隨着時間的流逝，樹葉依舊會化作土泥，這就是輪迴。”
蘇樂看了他一眼：“可鏢還在。”
行真愣住，陷入沉思，好一會後，他雙手合十，微微頷首：“阿彌陀佛，施主有大智慧，貧僧希望有朝一日，能見到施主釘在輪迴上的鏢。”
“您謬讚了。”蘇樂問道：“那麼最後一個問題，世界上真的有神佛嗎？”
行真笑了：“佛只是一種信仰。”
留下五千塊的香火錢，蘇樂打車離開寺廟。
他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了，關於功德值的意義，以及關於世界商店的存在，他都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想。
看了眼時間還早，蘇樂打車回了學校。
范明倫和陳星兩人在後山照顧小貓，橘妞帶兩人到了它的窩，蘇樂回來的時候，兩人正陶醉的抱着貓仔無法自拔。
三人在後山玩了一會，回到班級，剛一回到班級，就見一個女生迎了過來，沖蘇樂笑道：“可以啊蘇樂！數學最高分！怎麼考的？”
“啥玩意？”陳星愕然：“數學最高分？他？”
“咳咳…”蘇樂清了清嗓子，洋洋自得：“重新認識一下，我，學霸！”
陳星和范明倫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找到蘇樂的試卷看了眼，一百三十五分，確實是班級最高分。
這次考試的題很難，聽說除了李幼白考了個滿分，其他最高分就是一百三十五。
范明倫看向蘇樂，痛心疾首：“你特么是真能卷啊！你是要把我活活卷死啊！”
蘇樂咧嘴，拿起試卷，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成績上人前顯聖，心裏還是很開心的。
“晚上慶祝一下？”陳星咧嘴，他對成績不在意，只想找個由頭宰蘇樂一波。
“上我家吃！”蘇樂興沖沖掏出手機：“我這就給我媽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