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前傳】
岐方鏡中密室的另一面展露無遺,如果說身着黑袍面戴銀色面具的男子所在的密室只是透露着陰森寂靜,那鏡面中另一間密室里,藏青色長袍的男子所在便是血腥可怖。
“只綻了十二瓣嗎?”黑袍銀面具男子打量着密室里站在陣法中央那藏青長袍的男子,他赤裸着上半身,長發垂腰散開,後背上原先的九瓣蓮瓣此時已經變成了十二瓣,顏色也漸顯泛紅。
“還不夠。”
“那些傢伙們還在懷疑我們。”黑袍銀面具男子穿過岐方鏡進入了另一方密室之中。“騰空期四重了?”
“再多一點到十三瓣,恐怕能到五重。”
“你的那位老情人來過了,不過我把她給放了。”黑袍銀面具男子不緊不慢地抬手收起了之前自己拿出的北冥劍匣的一部分。“這裏已經暴露了,我們要走了。”
“你不是要找這東西的其他幾件嗎?”
黑袍銀面具男子收起了北冥劍匣,淡然一笑。“時機還未到,便是拿到了也沒用處。”
“那我就不過問了。”藏青色長袍男子緩緩地穿上衣袍,同時戴上面甲遮住了自己的臉。“倒是我虧欠你了,來日方長。”
“後會有期。”黑袍銀面具男子催動岐方鏡,兩個人自密室之中散去身影,各自出現在天明城中后又很快再度不見蹤影。
兩人在密室中交談的同時,被早一步送出密室的紅鸞剛出立民巷便和錢金釵撞上了面。而剛好錢金釵接到了下面傳遞來關於黑袍銀面具男人的情報,第一時間便趕往立民巷。
“紅前輩。”錢金釵客氣地和紅鸞打着招呼。
紅鸞倒是有些意外,她並不知道自己被錢金釵安排了人跟蹤,不過此時遇上正好可以將黑袍銀面具男人交代的事情告訴給錢家。
“我正好有事要見錢家主……”
“我正好有事要找紅前輩……”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一時間雙方竟然或多或少猜到對方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大致上是什麼了。雙方相視一笑,紅鸞便先開口。“不如金釵妹妹先帶路吧。”
“好的,那紅前輩,請。”錢金釵喚來馬車,恭請紅鸞登了車,自己也上車,一道返回了錢府。
錢府坐落在天明城中一處略顯偏僻的地段,門庭盡顯清簡,甚至還有些許斑駁。若不是門前掛着錢府的牌匾,恐怕很難想像這裏竟然是整個天明最有錢的通寶商會,錢家的宅子。
府邸內家丁奴僕倒是不少,兩進的院子,雖有不少植被,卻也只是尋常普通的植物。過了影壁,來到內院,只見錢家的大少爺錢萬兩正在訓斥着錢家的三少爺,錢萬貫。
“大哥,我還得站多久啊?”錢萬貫自從被錢萬兩從通明樓拽回家已經站了有半個時辰功夫了。
錢萬兩因為體態偏胖,倒是搬了把椅子,坐在屋檐下陰涼地方,手裏還搖着那把寫着萬兩二字的摺扇。
“新帝祭天也結束了,不多時就能回天明城了,你小子這次要賠多少啊?”錢萬兩瘋狂扇着摺扇,這才半個時辰,他已經渾身出汗了。
錢萬貫掰着手指頭算了算,憨聲笑着說道。“還行,也就不到一百兩。”
“一百兩?你可考慮清楚了。”錢萬兩合上摺扇,瞪着錢萬貫。
“那啥,哥,一百萬兩,嘿嘿。”
“你還好意思笑?父親就是怕你和二娘學壞了,才帶你來的京州,結果你偏偏就嗜賭成性,關鍵還逢賭必輸,虧你還好意思自稱什麼,什麼來着?”
“哥,是京州賭王。”錢萬貫提醒道。
“好一個京州賭王,看不出來三弟竟然還有這般本事?”後方錢金釵陪同着紅鸞一道出現。
“大姐,救我啊!”錢萬貫像是發現了救命稻草一般,衝著錢金釵呼救,全然不顧紅鸞在場。
錢萬兩握着摺扇當頭就是一敲。“丟人玩意,滾。”
“哥,那一百萬兩就拜託了!”說罷,錢萬貫一溜煙的就跑得不見了。
錢萬兩自覺尷尬,撣了撣身上的衣服,握着摺扇抱拳道。“不知紅樓主前來,愚弟乖張,見笑了。”
紅鸞面帶微笑點了點頭,錢金釵急忙引着紅鸞朝屋內走,其後錢萬兩也跟了上來。
此時屋內,錢萬富正懷裏抱着一個小胖娃,估摸着也不過是才滿了月。錢萬富有點意外這個時間錢金釵會帶紅鸞來家裏找他,隨即招呼了奶媽抱走了孩子。
“紅樓主啊,可有何事?”錢萬富取了一塊方巾擦了擦手,剛才抱着的孩子流了自己一手的口水。
紅鸞毫不避諱直言告知了關於萬樹千花的事情,以及他們和白蓮神教之間的千絲萬縷。錢萬富邊聽邊點着頭,卻不作聲回應,一旁錢萬兩和錢金釵也多少聽出頭緒。只不過其中一個揮之不去的問題一直困擾着錢金釵,那就是為什麼萬樹千花要劫殺天明戍策司?或許對於旁人,戍策司的事情自然聽風就是雨,可是偏偏錢家耳目眾多,又加之錢金釵還是錢家負責地下鋪子的掌柜,自然也得到了許多隱秘的情報。
談話結束,紅鸞沒有久留,獨自離開了錢府,而這次她的離開,錢金釵便沒有再安排人去跟蹤。當然,這也是錢萬富的意思。
“萬兩,金釵,你們有什麼想說的?”錢萬富這會兒才開口詢問,其實他更想聽聽錢金釵的意思,畢竟眼下指不定什麼時候,萬樹千花就不是僅僅送來一封黑色信紙這麼簡單了。
“父親,我覺得咱們錢家不能蹚這潭渾水了。”錢萬兩率先開口,作為錢家下一任家主,他自然事事優先要考慮錢家的立場,顯然此時錢家的位置略顯得尷尬。若是按照一開始的計劃,無論是新帝登基還是白蓮神教的事,錢家可以牽頭,但絕對不會當排頭子。可現在萬樹千花和戍策司之間,戍策司與天明皇朝之間,萬樹千花與白蓮神教之間,白蓮神教與天明皇朝之間,赫然形成了一個閉環,一切都說得通,但也牽連太深,稍一不留神只怕無論是通寶商會還是錢家都將死無葬身之地。錢萬兩疑犯分析,痛陳了其間的利害關係,以及錢家如今的位置。
“哥,我覺得你少漏了一些。”錢金釵補充道。
“哦?”錢萬兩一愣,他以為自己已經分析得很清楚了,難道還有什麼事情是連自己都還不知道的嗎?
錢金釵收起溫婉的一面,再度表露出她身為掌柜時的凌厲神態,正聲說道。“結合下面鋪子的情報,事情恐怕遠沒表面的那麼簡單。先說白蓮神教,百江盟和萬宗會那邊似乎吃了閉門羹,那些武宗並不打算出面,這其中或許和天明皇朝有關。再者萬樹千花,假設他們真的和白蓮神教曾經是一體並存的,而後才分道揚鑣,那麼劫掠天明戍策司的是現在的萬樹千花還是曾經的白蓮神教,他們的目的就有存疑的地方。神康先帝秘密派遣戍策司去北荒北天狼部取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才是關鍵。而這也又牽連出另外兩件不得不說的事情。”
“這我知道,先帝駕崩以及涼幽二州被侵佔。”錢萬兩點着頭,心裏不禁感嘆,萬幸錢金釵是女兒身,倘若她是男兒,這般機敏才智只怕自己的家主之位早已換人了。
“這其中有個信息頗為可疑。”錢金釵頓了頓繼續說道。“北天狼部似乎是早已經料定戍策司會去取什麼東西,率先陳兵涼州邊境,而又湊巧坤坎軍大軍南下押赴欽犯。”
“的確是巧合,否則北天狼部應該不會那麼輕易就攻克鎮涼城。”
“坤坎軍和北天狼部之間或許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說來新帝祭天結束這會兒也該回天明城了吧?”錢萬富托着下巴思考片刻,突然話鋒一轉。“萬兩,你收拾一下,去蔡家一趟,我記得萬貫那孩子還欠了蔡家少爺一筆賭資?”
“父親,我知道了。”錢萬兩沒敢說出錢萬貫一下子輸了百萬兩的事,也不知道他現在又跑到哪兒去了。
“行了,金釵你也下去吧,多事之秋,想來也只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錢萬富嘆了口氣,彷彿又衰老了幾分。“老了啊,去將小七子抱來吧。”錢萬富吩咐道。
出了門,錢萬兩和錢金釵並沒有着急離開,兩人站在屋檐下,錢金釵眺望着遠方泛出紅暈的天際,這般景象俏美如畫。反觀錢萬兩,掏出摺扇呼哧呼哧地扇着風。一邊是淑女窈窕,一邊卻是臃胖浮腫。
“黑潮海那邊怎麼樣?”錢萬兩隨口問道。
錢金釵掏出手絹,試探着風向,絹帛手絹在微風吹拂中飄逸。“犬夫國那邊聽說發現了一處遺迹。”
“真不知道這天到底變還是不變呀。”
“望雲城那邊倒是先變了天。”錢金釵有一句沒一句地搭着話。
“行了,我得去抓萬貫了,簡直就是渾小子。”錢萬兩啐了一口,合了摺扇,突然背後一個聲音傳來,嚇得他手中摺扇脫手。
“哥,你找我?”說話的正是錢萬貫。
錢金釵將錢萬兩脫手了扇子接住,又遞了回去。
接過扇子的錢萬兩抄着扇骨,劈頭蓋臉就往錢萬貫腦門上敲了一下。“渾小子,你要嚇死你哥我啊!”
錢萬貫委屈巴巴地捂着頭,懷裏還抱着一個口水止不住流的小娃娃。
見了小娃娃,錢萬兩也消了些火,質問道。“怎麼是你抱着夕夕?”
夕正是錢萬貫此時懷裏抱着的小孩兒的名字,在錢家行七,也是如今錢家最小的一位小少爺。錢家家主錢萬富膝下七個孩子,老大錢萬兩,老二錢金釵,老三錢萬貫,老四錢瑕佩,老五錢多多,老六錢多夕,再來便是老七錢夕夕。除去老二錢金釵合老四錢瑕佩外皆是男丁。
“剛才父親不是要找老七嗎,我這不就剛好要帶老七去。”錢萬貫倒打一耙,反倒怪罪起大哥錢萬兩。“一會兒父親見不到老七,你說是賴我還是賴你?姐,你說是不是!”
“我帶小七去見父親,你隨大哥一道收拾收拾去蔡家吧。”錢金釵從錢萬貫懷裏抱走錢夕夕,看着懷裏錢夕夕趴在自己胸前流着口水,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小七子可不能學小三子。”錢金釵用手指戳了戳錢夕夕的小臉蛋,很軟。
“哎,姐,啥意思嘛,小七就該像我一樣,聲名顯赫。大哥那種滿肚子肥油得太膩,老五那種整日閉門造車的傢伙又太奇怪了,老六……老六,算了,他也是個奇怪的傢伙。”
聽着錢萬貫把兄弟幾個一通數落,最憋火的自然還是錢萬兩,他忍不住又抄起扇骨敲打。“渾小子,抓緊跟我走!回來再收拾你。”
目送錢萬兩揪着錢萬貫的耳朵一路拖着遠去,錢金釵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是好,或許是整個家族都是如此吧,無論什麼時候都能這般和諧吧。
當錢萬兩和錢萬貫兄弟兩人來到蔡家府邸,此時蔡家家主,被譽為天明國士的蔡康安還沒有回府,正隨着新帝朱神武自天壇返回皇城。
蔡府的老管家接待了兄弟兩人,一進府邸坐下,錢萬貫就小聲問着錢萬兩。
“哥,和你問個事?”
“什麼事?你別和我說欠的不止百萬兩。”錢萬兩眉頭緊蹙,他還真不放心錢萬貫,畢竟他連一百萬兩都敢謊稱成區區一百兩,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樣下去只怕下次就能是一千萬兩,一個億,賠光錢家的家底也只是分分鐘的事。想到這兒錢萬兩甚至都有一絲后怕。
“不是錢的事。”錢萬貫撅着嘴,他就鄙夷大哥錢萬兩這種把錢看得和命根子一樣。難道他就沒聽說過散財消災嗎,逢賭必輸權當是變相的做慈善了,也有助於大哥的生意日進斗金。
“那你說吧。”錢萬兩秒了眼桌上擺的茶水,剛才蔡家的老管家專門為他們兄弟倆斟的茶,雖然茶香遠不如錢家的茶,但也聊勝於無了。只不過錢萬兩現在卻不敢喝,固然口舌有些乾燥,但一想到錢萬貫,生怕自己等下剛喝了茶就噴口而出了。
“哥,你說這玄孫是幾代?”
錢萬兩倒是沒想到錢萬貫會問這個問題,說起來這個問題也不是什麼大事,起碼讓錢萬兩放了心。
“玄孫是四代孫。”
“那大哥,你和蔡老爺子,你們應該是差了幾個輩分?”
錢萬貫沒頭沒腦的問題倒是難住了錢萬兩,錢萬兩想了想,順手就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按照咱們父親的算,應該是只差一輩。”
“那咱們兩呢?”
“平輩。”錢萬兩飲盡了茶,並沒有察覺錢萬貫嘴角揚起的壞笑。
不一會兒工夫,蔡家公子,蔡康安的玄孫蔡聞舟也來了廳堂,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只聽堂外蔡聞舟大咧咧地喊着。
“喲,聽說今兒個咱們京州賭王來我蔡府做客啊。”
蔡聞舟大步流星踏入堂內,第一眼就是看向錢萬貫。“錢老弟,哈哈。”緊接着他才注意到坐在錢萬貫身邊,整個人陷在椅子裏的錢萬兩,旋即恭敬地抱拳施禮。“見過錢大少爺。”罷了禮,蔡聞安端坐兩人的對面,又開口,擺出一副不明事理的疑惑模樣。“不知道錢大少爺和錢老弟蒞臨寒府,有何指教?”
商場摸爬滾打多年的錢萬兩見慣了如蔡聞舟這般的人,自然沒有什麼變化,反倒客客氣氣擺出笑臉。不過說起來他倒是擔心錢萬貫,可還容不得他警醒,錢萬貫已經站起身來。
“嘿嘿,我這不是來償還賭資嘛,怎麼?不歡迎?”錢萬貫一臉壞笑。
不過錢萬兩倒又鬆了口氣,至少錢萬貫沒搞出什麼么蛾子。
輸錢的人脾氣自然不會有多好,蔡聞舟倒是深諳此間,畢竟換做是自己去送錢給錢家,又怎麼會擺出笑臉呢。錢萬貫這般表現,哎,人之常情。“那我就謝過錢老弟了,不過這賭局,錢老弟想必早就是輸券在握了吧,否則也不會賭這天明首府竟然會有叛匪。”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啊。”錢萬貫歪脖搖頭。
“哦?”蔡聞舟倒是來了興趣,反正贏了錢,聽聽輸家發發牢騷也沒什麼不好。“有何差矣?”
錢萬貫從懷裏掏出一沓剛好一百萬兩的寶鈔,這寶鈔並不是已經被廢棄的天明寶鈔,而是通寶商會的通寶寶鈔,任意一家通寶商會的銀鋪都能夠換取足額的銀兩。
“論輩分,你稱呼我老弟就是差矣。”錢萬貫撣了撣手裏一沓子寶鈔,箭步走到蔡聞舟面前,兩人之間只有一拳距離,驚得蔡聞舟差點兒倒坐翻過去。
錢萬貫一把將寶鈔拍在蔡聞舟身旁的桌子上,一字一句吐字清晰。“論輩分,你該叫我錢爺爺。”
“混賬!”蔡聞舟暴起,他無法忍受這般羞辱。
錢萬兩見事態突然爆發,他突然有些後悔帶錢萬貫上門還債了,更後悔剛才回答了錢萬貫那些奇怪問題,原來他小子居然要佔便宜。
錢萬兩一臉黑線,臉色一沉,手中摺扇一翻,扇面如刀鋒一般劃出一道氣浪,將錢萬貫和蔡聞舟隔了開來,並賠着笑臉向蔡聞舟致歉。“蔡公子息怒,愚弟不修教養,口無遮攔,衝撞了。”
“你們錢家可是欺人太甚!”蔡聞舟哪裏聽得進去,指着錢萬貫的鼻子就罵。
錢萬貫反倒表現得更像受害者,雙手半舉,向後連退了幾步。“我又沒說錯不是,論輩分你佔了我那麼多便宜,我不也沒說話嗎?”他一句反問反而讓蔡聞舟愣了下來。
蔡聞舟又氣又怒,可細細算來,似乎錢萬貫說的還真是那麼一回事,老太爺蔡康安的確和錢家家主有兄弟之稱,那麼自己又作為玄孫一輩,怎麼算輩分都肯定比錢萬貫要底。可是又總感覺哪裏似乎不對勁,於是一氣之下竟脫口而出。“你們錢家不過是商賈愚民,有什麼資格和我蔡家高祖稱兄道弟!”
話音還未落,只見一道人影閃過,眨眼間一掌擊飛了蔡聞舟,同時另一掌迎空一擊,瞬間一道氣浪爆發吹得錢萬貫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
“我家少爺一時糊塗了,錢大少爺不必動怒了。”氣浪中央,人影甩開臂膀,周身長衫獵獵作響。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剛才蔡聞舟說話的同時,錢萬兩操着手中摺扇一道氣浪直撲而來,若非這老者出現,恐怕此時蔡聞舟不會只是撞在牆上昏迷過去這麼簡單了。
唰的一聲,錢萬兩收了摺扇。“童言無忌,錢蔡兩家的關係豈是晚輩能夠斷論的。”
“沒錯,沒錯,錢大少爺不愧是下任錢家家主,又豈會小輩的胡言亂語就置氣。”
錢萬貫這是才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摔了好幾圈,早就七葷八素了,比之昏過去的蔡聞舟也好不到哪裏去。他揉着磕碰到身子,這才注意到堂中多了一個人。
藍黑色錦履,一襲百褶長衫獵獵作響,腰纏金繩,系掛一枚刻有蔡字的玉佩。頭頂黑色發冠,鶴髮童顏,年紀約莫和大哥錢萬兩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