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衛平之“救贖”
地下世界的中心——封禪市其中心有座被稱作“地柱”的巨大建築,好似一根擎天柱,上下支撐着封禪市,當然其餘零散柱子也不少,都實行着不同的功能。但主要是為了支撐出地下一個廣闊的空間供人生存。
地下的風總是那麼刺耳和呼嘯,擾得王衛平心神不寧。
“該死的空洞!”王衛平猛敲桌子,大聲喊道:
“給我把封禪市周圍所有的真空洞給我填上!”
這類似的聲音在王衛平當政后從未停過,這裏是他的辦公室,於地柱之頂,眺望整個封禪。而此處是好幾個外面被一個巨大的黑球包圍住的巨型建築,一身銅牆鐵壁,卻有一扇窗戶可以通向外面,據說這是王衛平修建此處極力要求的,至今仍令人詫異其用處。而雖已是地下的夜晚,可王衛平不安於休息,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了。
王衛平看着案頭那堆得比他都高的文件,心思也漸遠了,他比誰都清楚集權的痛苦,所有的事物都要依靠他的決斷,稍有差池,便是一場災難。他也曾想過放權,可是一旦放權,不僅他的計劃半道崩殂,還有他手中那些秘密,那些灰色的不容人觸碰的區域就要被世人知曉。而他肯定信計在如今地下社會人道主義盛行之下,一旦揭露真相,自己將受到萬人唾棄,受人“凌遲”而死,往後即使百年自己仍要背上罵名,乃至子孫後代亦受人排擠、咒罵。
“人總是追求與活着背道而馳的事,倘若你忤逆他們,他們便要你死。”王衛平無奈,“呵,所有人都敬我作共主,稱我為救世主,沒人知道我罪孽多深,沒人知道我為地下付出了什麼,我丟掉了一切尊嚴和人性!”王衛平難掩心中困苦,話又沒有也不可與他人說。
“誰願意當一個罪人呢!”
值其寂寞難當,困苦不堪,迷離眼神想散於窗外之景,景卻被遮蔽了,他定睛一看:一個高大的身影,側坐在那萬米高空唯一的窗檯之上,手肘輕放在膝蓋上。
王衛平心中一陣驚恐,卻又立即強迫自己似的冷靜了下來。
“……如何上得這萬米高空”王衛平聲音像在顫抖,卻又不敢顫抖的樣子,引得那身影一聲冷笑。
“老師托我帶給你句話,明日前你可作‘救世主’去死,你所作所為往後無人能知。”話音剛落,身影正如他出現時般,無聲地猝然地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衛平取出一瓶藍色的液體,裝在一個紅酒瓶中,一飲而盡,接着又大笑了半晌,說道“多少年沒喝過酒了,萬事休矣,我也解脫了……”
“解脫了……”
地下的夜色伴隨着王衛國的笑聲和哭喊,躲進了深淵……
等到地下有一輪岩層脫落之碎屑被清掃,整個地下又被那個巨大光球照亮了。而封禪市又是一個巨洞,光不斷在粗糙的岩壁上反射,整個封禪都是一片光明景象。
唯獨那個格格不入的黑球,和那個與黑球格格不入的窗戶,以及上面赫然掛着的一套西服。
最底層的人看不到,無人議論;中層看不見,無人議論;可上層早就炸了鍋。那赫然掛着的不是一套西服,而是赫然是一個穿着西服的人。
有人拿瞭望遠鏡,大喊道。
“怎麼可能!”
“不可能!”
“別開玩笑了!”
“……”
沒有人會相信一個手握世界最高全力,受到所有人敬仰,擁有無盡財富的王衛平,竟然獨自悄然在萬米高空上,上吊了?任誰都不會信的。又沒人不敢信了。
原先那些不可能,開玩笑都一一化作了哭嚎,都一一變成了對“王衛平的哭喊”
好像王衛平是他們的父母,又好像王衛平是他們的孩子……
哭喊聲逐漸震耳欲聾,聽到消息的人,各個區域的人,都自發地趕往封禪市。
封禪市的所有公路都堵住了,全部停滿了車子。人們下車步行,發瘋似的往封禪市中心涌去。封禪市的交通系統徹底地癱瘓了,而整個封禪市都變成了白色,那是喪服的白色,甚至連車子都要麼被粉刷成了白色,要麼用塊白布罩住……上千萬人舉着王衛平的照片,無人逼迫他們默哀,他們默哀;無人逼迫他們痛哭,他們痛哭;無人逼迫他們禁食,他們禁食……
這一天王衛平離世了,他為世界做出了空前絕後的貢獻,他奉獻了一切,他是人類的救世主,是世界上唯一配得上英雄二字的人!
“老師,他正如你所說,連死,衣服都是如此乾淨。”
“他是個極度在乎自己的形象的人,不止是外型,歷史上的形象也相當在乎。”兩個身影在萬米高空一處隱蔽的石壁內,其中一位矮小的說道,“我正是利用了這一切,一步步讓世界變成我期待的樣子。哦,對了,往後無需叫我老師了,人情也還我了,恩也報了,做你自己的事去吧,接下來的事情,我用不上你了。”
那個高大的身影只是微微一笑,便消失在了刺眼的白光之中,卻有餘音傳來。
“章教授,人總會機關算盡,那時,我還會幫你。”
那個較矮小的身影回頭大笑,輕聲說道:“多慮了。”
宗市底下,這場瘋狂的哀悼持續了三天。道路癱瘓,人們不吃不喝,不少人暈倒在宗市各地。疏導這次哀悼,而花了近半個月……最後,地下歷的197年2月1日至3日,成了地下世界哭喪日,史稱“舉世哀悼”。
而後一整年,仍有各處人為了哀悼王衛平,舉行着各種各樣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