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和事佬
胡夫人面色不好看,可還在啰嗦:“容姨母再說一句,側王妃,你與弘德夫人親近,可也不能告訴她啊…”
蝶兒連連點頭:“姨母放心,妾身記着姨母的吩咐!”
胡夫人這才心滿意足,舉杯說道:“哎,我這個姨母可真是操碎了心啊,來,敬各位一杯,感激,感激不盡啊!”
眾人又一起喝了一杯。
馮大人清清嗓子,嗔怪:“啰里啰嗦的,誤了我的正事!”
胡夫人賠笑道:“我的不也是正事嗎?行,那你說你的正事吧!”
馮大人看着高儼,說道:“這兩天,京城出了件命案,你皇帝哥哥看上了一對曹氏姐妹,想要強娶進宮,誰知她兩都早有了婚約,誓死不從啊,你哥哥便派了祖瞎子設計陷害,殺了姐妹兩的情郎,如今便準備迎娶入宮啰!”
高儼眉頭緊皺,氣道:“祖瞎子?便是那個給父皇煉仙丹的祖珽?”
馮大人嗯了聲:“是啊,就是祖珽!”
“那到底是哥哥出的主意陷害人家,還是祖珽陰謀陷害的?”高儼氣得直哼哼。
“都一樣!不管是誰的陰謀,他們兩個都有罪!”馮大人似乎故意含糊其辭,就想把髒水潑給皇帝高緯,好使他的心思。
高儼呼着粗氣,明顯出離憤怒:“這個皇帝哥哥,真不讓父皇省心啊!”
馮大人趁熱打鐵,循循誘導:“殿下,難道這皇帝,是當給太上皇看的嗎?這樣的人做皇帝,就不怕大齊亡國嗎?”
高儼瞟了瞟馮大人,咂嘴:“姨父不必說那話了,我知道了,便是不能把他這個皇帝怎樣,殺他身邊的奸臣,本王還是敢的!就看先拿誰開刀了!”
馮大人緩緩搖頭,無盡失望:“殿下志向竟然如此短淺,枉費朝臣的一片忠心啊!!”
高儼呵呵連聲,仰頭喝了一杯酒,說道:“本王醉了,今日就至此為止吧,姨父姨母也歇息吧!”
晚宴不歡而散,只因高儼的心思太過純潔,根本不願扛起大任,他只願意做個輔國大臣,幫着皇帝治理國家,僅此而已啊!
...........
太上皇高湛追求長生之道,一直讓術士為其煉仙丹。
因祖珽擅長陰陽八卦,有些道行,得寵臣和士開引薦,服侍於左右。
在高湛還是長廣王的時候,祖珽卜卦預測,他很快就能當皇帝!
果不其然,不到一年,高湛就成功的當了大齊天子,更是對祖珽信賴有加,便把煉丹之事交給了祖珽!
“太上皇,本月的仙丹煉好了,請陛下享用!”
祖珽捧來仙丹,用玉盤遞給了高湛。
高湛欣然拿起丹來,一口吞了下去,搖頭晃腦,閉上雙眼,似乎又長了千歲的壽命。
陸夫人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高湛,含情脈脈。
她與和士開,祖珽甚是親近,都是高湛極其寵愛的人物,包括陸夫人自己。
“太上皇,有了祖珽的仙丹,太上皇可享萬年之福了!”
高湛瞟了她一眼,面色卻沉了下去。
“萱兒,你說盡好話也沒用,高緯當不了這個皇帝,朕不得不廢了他!”
陸夫人眼色一凜,卻依舊笑道:“太上皇,這本不關緯兒的事,是他們作姦犯科,死有餘辜,販賣私鹽,歷來都是死罪,太上皇為何會怪罪到緯兒頭上呢?”
“販賣私鹽?為何偏偏是這個時候販賣私鹽?朕明白得很,高緯他為搶兩個民間女子,竟然栽贓陷害,草菅人命!如此殘暴不仁,如何當皇帝?來人,傳大常侍來,筆墨詔書伺候!”高湛似是鐵了心,不肯讓步。
要說高緯這個皇帝,也實在是不省心,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讓高湛抓了把柄,任誰也說服不了他了!
陸夫人一咬牙,豁出去了:“太上皇,說到殘暴不仁,萱兒斗膽問問太上皇,毒打李祖娥,又當場殺她兒子,這算不算殘暴不仁?”
“啪”的一聲,高湛狠狠給了她一記耳光。
“萱兒,朕對你一再容忍,你卻得寸進尺,你真的要朕討厭你,遠離你,才肯罷休嗎?”
陸夫人揉揉臉龐,淚眼朦朧,跪倒在高湛面前:“萱兒的心,都在緯兒身上,你們身為他的父皇母后,只疼高儼,偏愛高儼,只剩下我這個乳娘去疼他了,太上皇,只要不廢除緯兒的皇位,萱兒即刻去死都心甘情願!”
高湛氣呼呼地說道:“又使這一招!今日什麼都不管用!人呢?你們還不去傳大常侍?”
“是,太上皇!”宮人躬身而退,就要出去。
“不準去!”陸夫人站起身來,惡狠狠地瞪着一眾宮人,嚇得宮人們惶然於色,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萱兒,你要造反?”高湛怒目相向,指着陸夫人責罵。
陸夫人逼近了一步,決然說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造反,為了緯兒,萱兒什麼都不怕!”
高湛氣得臉皮顫抖,一把抓住陸夫人的手,咬牙切齒。
“好得很,萱兒竟然要和朕撕破臉,那就新帳舊帳一起算!”
祖珽嚇得直哆嗦,忙跪在二人面前,求道:“陛下,陸夫人說得不假,那兩人確實是因販賣私鹽入的罪,與皇帝無關啊,這事,還是臣親自督辦的,臣可以為皇帝作證啊!”
高湛哼道:“朕還沒問你呢,你一個儀曹郎中,只管吉凶儀節,怎會越權去查辦私鹽?還不是為了掩人耳目,保全皇帝顏面!祖瞎子,這筆帳,你也有分!”
祖珽吃了個啞巴虧,乾脆伏在地上,一言不發。
“咳咳…咳咳咳咳…”突然高湛面色發黑,咳嗽不止。
高家兒孫,多有痰疾,是從婁太後母胎里承襲而來。
陸夫人面色一變,走了過來,將高湛扶於榻上:“太上皇,是不是舊病複發了?”
高湛張大喉嚨,伸手亂抓,嘴裏咕嚕:“快…傳太醫…”
陸夫人點點頭,對宮人們喊道:“快去傳太醫,快去啊!”
有幾個宮人慌忙奔了出去,尚有人留在旁邊候命。
陸夫人又罵:“還愣着做什麼,快去叫太後來!”
所有人都跑了出去,只剩下高湛,陸夫人,祖珽三人。
陸夫人撫着高湛,面色極其扭曲,對祖珽說道:“祖大人,葯準備好了嗎?”
祖珽點點頭,顫抖着從袖裏摸出一張帕子來,又取出個瓶子,滴了些藥液在上面,慢慢地挪了過來。
高湛見了,惶然問道:“那…是什麼?”
祖珽嗑巴着牙齒,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陸夫人囁嚅着雙唇,更咽道:“太上皇…不要怕…不會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