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會吹走一切嗎
於洋的家就在這個小島上,這個小島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風鈴島。
島上的居民靠打魚為生,打撈的魚被出口然後賺利息。
於洋在對着桌面上的數學題發愣,顯然思緒飄到窗外,窗外天色陰沉,父母打魚卻遲遲沒有回家,於洋捋了捋有些長的前額頭髮,棕色的頭髮有點自來卷,好久沒理的鍋蓋頭已漸漸有了狼尾的形狀。
他一雙桃花眼帶着焦急,紅潤的嘴唇微微彎下,給人一種難接近的感覺,他在思考,他擔心爸媽。
所謂怕什麼來什麼。他的思緒突然被打斷,權安禹急急忙忙的跑進他家大喊:“於洋於洋!於洋!!”
於洋眉頭微微皺了皺,道:“幹什麼?”他打量着眼前這個慌慌張張的少年,作為竹馬的兩人經常一起鬧,卻還沒出現過這樣的緊張。
權安禹大口喘氣,結結巴巴的說道:“不……不好了,叔叔阿姨……,”說到這,他頓了,明朗的眼裏流露出一種傷感,他撇了於洋一眼不敢繼續看他,低頭繼續說:“叔叔阿姨打魚,被,海浪,……吹海里去了。”
於洋的眼神一滯,瞳孔猛的縮小,眼裏充斥着淚水,不停的在眼眶裏打轉,他一遍遍告訴自己是男兒,不能哭,終於那眼淚才憋回去。
他努力扯出一個微笑,那笑比哭還難看,臉色透露出說不盡的悲傷。
那又怎麼樣,這島上哪年不是死那麼多人,哪年不是有人遇難,他哪年又何曾不是提心弔膽?
他每天為父母祝福,他想考上好大學帶着父母去還的另一邊找個安全的大城市。
那時候父母不用每天捕魚,不用辛辛苦苦才掙來那麼點積蓄,不會懼怕海浪。
可是那夢想停留在了於洋的17歲,永遠無法完成,他終究比死神晚了一步。
他在心底自嘲的笑了笑,他抬起頭來看權安禹,少年有些自責,似乎在想是不是告訴他這個消息是錯誤的,權安禹手足無措的摳着手指甲,於洋拍了拍他的肩膀,反來安慰他,說:“死了就死了吧,總有這麼一天的。”
於洋當然不是無情,可是他哭了有什麼用呢,能讓爸媽復活嗎?還是說,能把他帶回從前?
權安禹疑惑的看着他,他知道於洋不是冷血的人,他知道於洋心裏不舒服,可是於洋是男孩子,他尊重於洋的自尊心。他沒有問下去。
“那個……於洋,我爸讓你收拾收拾到我們家去住。”權安禹說。
於洋愣了一下,對他苦澀的笑道:“不了,不給你家添麻煩了,幫我給叔叔捎句謝謝和抱歉。”
“哦……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呼……自力更生。”
“……”
於洋又笑了笑說:“不用擔心我,你先回家吧,要不然這雨越下越大,你就只能在我家過夜了。”
“噢好。”權安禹回過神應了一句,機械般的向外面走去。
於洋看着權安禹漸漸遠離,心裏越發難受,越是寂寞,就越難受。
他聽着外面呼呼的海風,他幻想:海風,會吹走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