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迷失
燧人嚴終於弄明白昨晚發生了什麼,原來不僅僅只有他自己在做夢,所有人都陷入一個奇怪的大戰大鳥的夢境。只不過,他與所有人做的夢都不同,而且他人都醒來了,他才最後醒來。也難怪翠鶯與翠鳶要守在着自己身邊,估計是怕陷入夢境的瘋狂之人,藉機襲擊自己。
可燧人嚴還是一點都沒記起來,翠棕故事結束與夢境間隙的事。少年心中疑惑,他轉頭看了看一旁呆萌的翠鶯。女孩兒單單用了個篤定的眼神,點不停地點着頭,彷彿算是回應:“嗯嗯嗯……她說得,大概是,這麼回,事。”而關於少年本身的一些情況,她一臉真誠的樣子,倒真像是什麼都不知道。
這時,老庖頭與供土書查驗完了另一邊的送火人,也湊了過來。二人一臉埋怨的表情,好像在朝燧人嚴抱怨着:你今早裝病偷懶了,可苦了我們倆了。
看着眾人都到齊了,查驗的工作也基本結束,玄茲拍了拍手,清了清嗓子,看到眾人都看向她時,宣佈道:“我們取火小分隊當下任務目標改變了,我們不能偷懶走直線進入西方四部。我們要按照原計劃,繼續西行前往西方二部,進入迷霧深處,解決掉鳧徯這個麻煩。”
聽聞此話,老庖頭與供土書臉上的表情,由埋怨轉為了一臉生無可戀。雖然他們多少猜到了玄茲不可能放任妖獸為禍一方,但有好在有華胥國國主紅雲傳訊在先,少女肯定會有所顧忌,不會任性而為。又加之,翠棕族長早已將一切安排妥當,不用再前往西方二部,進而繞開神秘的西方三部,這樣就為玄茲節省了不少時間,由此來說,哪怕是他們一行取完火,再回頭解決這問題或許都不遲。
老庖頭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屆時,他會以護送送火人為由,先行回到華胥國開開眼界、享享清福,不再來趟這趟渾水。
然而,老庖頭是沒想到,玄茲竟然如此決絕地表達了,她要違抗國主成命,率性而為的意思。老頭張了張嘴,本想要掙扎一下,看看還有沒有迴旋的餘地,但當他看到少女的眼神時,他又將那些在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玄茲那決絕且熱血的神情,大大出乎了老庖頭的預料。其實不僅僅是老庖頭有這種感覺,供土書與燧人嚴好像也看到了一個與他們剛認識時,不太一樣的玄茲。
其實所有人都不知道,在羭次部大戰長明國時,玄茲默默地找回了曾經丟失掉的自己。少女不想辜負心中所念之人的囑託,她想抓住一切機會,向她心中的妹妹阿旰證明,阿旰的犧牲沒有白費,她自己從未曾變過。
玄茲的講話時,她周身散發的與眾不同的氣質,把燧人嚴震得一呆。他看到了少女絕美的臉蛋背後,寫滿了不為人知的堅毅。
燧人嚴一陣出神過後,瞬間腦中靈光一閃,轉而對翠鳶與翠鶯說道:“你們不是想知道什麼才是英雄嗎?喏,真正的英雄現在出現了。英雄的一天第一站——無所畏懼的女英雄。”
翠鳶撇撇嘴,不屑道:“她不就是改個行程而已,做英雄這麼簡單的么?”
燧人嚴摸了摸她的腦袋,耐心道:“大英雄有所為有所不為,她所做的決定可不是單單改一下行程這麼簡單,你要看他接下來怎麼去做。”
玄茲本也沒想着繼續和女孩兒鬥嘴,專心整理着腦海中的信息。不過,現在聽聞燧人嚴在替自己辯解,反而有些不自在,隨口說道:“送……送火人查驗的差不多了,隨時可以啟程。時間緊迫,
我去跟翠棕說一下,我們也準備出發。”
“抬舉她,她就跑……假英雄,才心虛。”翠鶯嘖了嘖嘴,望向玄茲離開地方向喋喋不休。
“這下可好了,康庄大道有路她不走,末路窮途她偏要趟一趟,最後還不是要拉上我們。不管你們怎樣,我是要跟她明說,這些送火人要由我老庖頭親自護送回華胥國!你們誰也別跟我搶!”看着玄茲走遠,老庖頭才沒好氣地嚷嚷道。
燧人嚴許久沒有老庖頭吹鬍子瞪眼了,他還以為跟了華胥國的大人物后,老頭一改本性徹底從良了呢。沒成想,時間久了,老頭還是老樣子,稍有影響他偷懶、享樂的事情發生,就會翻臉不認人。
“這就是成為英雄的第二課——逃避與懶惰。你們倆可不能學老庖頭樣子,他這幅模樣,可是你們成為英雄路上最大的畔腳石。”燧人嚴笑盈盈地對翠鶯翠鳶講道。
兩個孩子這次倒是沒有反對,出乎預料地表現出乖巧的樣子,瞬間將老頭拉入了黑名單。
老庖頭看燧人嚴不來安慰,反而在火上澆油,更為不爽。
老頭正欲發難時,胖子連忙走上來拉住老庖頭,一邊努力給燧人嚴使着眼色,一邊安慰老頭道:“好好好,大家誰也不敢跟你搶。送歸送火人的好差事,論資排輩也得是你,我們這些小輩肯定要最老愛幼。”
聽聞此話,老庖頭一臉這還差不多的樣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供土書就像哄小孩一樣安慰着老頭,弄得兩個在一旁的小女孩兒都看不下去了,不住嘖嘖搖頭,一副看低智兒童的表情看向老庖頭。
翠鶯開口唱道:“老不小,不害臊。稚童子,尤甚之。”
翠鳶則是罕見的應和姐姐這奇怪的斷句,點頭稱讚道:“說得對,說得好……”
這時,薄霧中傳回了玄茲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對話。
“你們別爭了,老庖頭倒是有一點沒說錯,看來我們確需要一人帶這些送火人出這團迷霧。”
老庖頭聽聞此話,兩眼放光,一拍手站起身來,忍不住說道:“我就跟你們說吧……”
老庖頭話未說完,玄茲聲音又傳來,打斷道:“只不過帶領送火人出去這項工作,非供土書莫屬。”
此話一出,眾人咋舌。未來來及詢問,玄茲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同時,他身後還跟着拄着拐杖的翠棕。
翠棕代替玄茲接著說道:“大家不用疑惑,這個主意是老朽提出來的。不為別的,只是單純的因為,昨晚那古怪的一夜過後——我們大家應該都走不出這迷霧了。”
眾人聽聞此話,更是被嚇了一大跳。
翠棕一臉歉意,接着解釋道:“不瞞大家說,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這兩個調皮的孫女。
昨日一見面,我之所以拜託各位帶走她們二位,就是怕出現我們都被鳧徯蠱惑,並在迷惑顛倒之下,再也走不出迷霧的這一天。況且,老朽又看到了她倆能願與燧人英雄親近,本這才下定決心打算:最晚今日,無論如何,我都要送走你們。然後,我一條死不足惜的老命,一旦確保孫女的安全,只待華胥國特使到達后,完成使命,便會向同袍與祖先謝罪!
不過,老朽終究還是失算了,沒想到迷失在迷霧的這一天,竟然如此之快,又如此巧……
我曾聽聞活下來的送火人說過一個奇怪的事:大次、小次部族的人,早就想要向西逃離白霧,可他們卻怎麼也出不去,根本無法離開白霧分毫。這白霧就像一團巨大的迷宮,誓要將所有人困死。老朽之前並未對大家提及此事的原因是:一沒證實,妄加斷言可能會造成恐慌;二則就是他們曾說過一條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