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報到分配

第2章 報到分配

那一年,閏7月。

臨行前,父母給了我1000元,讓我在外面照顧好自己。他們已經習慣了我的每次遠行,讀書和就業。在他們看來我終於離開了窮山溝,完成了靠學習改變人生的過程。而我也習慣了每次的獨行,做過的每一條選擇都和別人不同,每次出發時便都是獨行。讀書時,上初中,小學同學都去了我們鄉里的初中,只有我跑到了臨鄉一個村裡讀書。那時可能和家裏是一個想法——上完初中,找份工作,20歲便托媒人尋個媳婦,安穩過日子。上到初三,國家裁撤村辦初中,原村裡學生統一歸到鄉鎮。學業跟不上,同學排擠等原因讓原來的那幫同學紛紛肄業。好在沒有那麼多朋友,也便沒了被拉去鎮上打遊戲機,談女朋友的機會。努力學習中考居然考到學校第一名。然而畢竟是鄉鎮的,外面高手雲集,報考了縣裏最好的高中,居然離分數線還差2分。幸而上天眷顧,放假時這所高中招生辦到我家告知我被錄取了,原因居然是學校下調了2分分數線。從此便開始了第二次獨行。

走到哪裏都是陌生,都要重新認識,又都會離開群體開始新的獨行。高考報志願高校時,我不願再繼續這樣獨行,特地找了一群和自己成績差不多的同學問起了志願院校,和他們填報了同樣的學校和專業。

是的,你沒猜錯,學校是到了一個學校,分數有3-5分的差距,沒有分到一個專業里,報到后才發現,這樣的專業居然不在一個院區。就這樣,繼續獨行。

海銳製藥,醫藥代表,在我這個院系只有我自己要去開始這段生活了,獨行,已經習慣的獨行。在家裏過了自己21歲的生日後,背上背包,塞好那10張百元大鈔踏上了東去的火車。

那是一座臨海港口城市,以前只在書上讀過。經過一天一夜的火車勞頓,在聲聲方言中我走出了火車站。跨過泥濘的站前路,尋找着報到書里提醒的公交站牌。

完成報到后,便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了下來,房間狹仄,燈光昏暗。躺在窄鋪上憧憬着那句“三年買車,五年買房”慢慢進入了夢鄉,下午頂着一頭亂髮在周邊閑逛了一圈,居然沒有想起去打整一下。倒是在公交車上聽聞到了幾個人對海銳公司優良的評價,更加篤信了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第二天來到公司門口坐上早已停泊好的大巴車,我們來到了一家新區的遠洋賓館開始了為期14天的封閉式培訓,從公司介紹到產品講解,課程豐富而難懂。第一次吃到了螃蟹,頓頓都有大米飯。培訓過程中我驚訝地發現原來我們這一批200多人里有一部分今年3月份已經開始了內部實習,進入了當地辦事處工作。他們有吐槽內部壓迫的,有眉飛色舞講解一些醫生惡劣品行的,但幾乎都低調的刻意和我們這些沒有參加實習的人保持着距離。對於我來說,這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壓力,為什麼自己沒有申請實習,為什麼連實習申請都沒聽過,足夠懵逼的狀態讓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學校實踐變得毫無用處。

培訓結束后,公司便開始對產品進行了紙質考核,考前宣佈如果考試沒有及格,將進行勸退處理。每個人都如臨大敵般地開始了資料複習,誰也不願意“出身未捷身先死”。通過和愛攀談的同事聊天才得知,原來今年招聘的人數超過了原來預計,要通過考試往下篩一批人,大概有10-15%的比例。這個消息對於我來講無異于晴天霹靂,通過不了怎麼辦?想想父母送行時殷切的眼神,

想想簽訂協議后只顧得玩沒有再尋找其他工作機會的失誤,想想自己為什麼連實習聽都沒聽過,想想自己到底有什麼優勢?……想得自己不敢再想下去。

順利進入大區選拔階段,我不知道那些人因為考試沒通過而被勸退的,更不知道這些也是剛剛畢業就失業的人該如何重新開始,但有一點,我很清楚,社會不講人情,殘酷異常。

公司對於校招學生的工作地安排遵循兩個原則:一是不能在戶口所在地,二是就近省份安排。我被分配的大區是中部三省,和我一起的也有鄭燦。當天下午大區領導給我們20來個人見了個面,說了些歡迎的話,也勉勵了大家,最後讓大家把志願的省份填寫了一下。

第二天下午,公司辦公樓里。這是一棟6層小樓,每層大概有十幾個房間。我們在的樓層應該是銷售公司的辦公區域,有9個房間門口寫這第N公司辦公室。來回穿梭的人們紅光滿面,笑堆了一臉。我們20幾個人在最邊的會議室等着分配方案,島形佈局的上位空着幾個位置,那是留給今天面試我們的辦事處主任的位置。

“首先,歡迎大家。今天大區的幾個辦事處主任先過來和大家聊聊,有談得好的就可以直接帶走了。”大區經理禮節性地和學生們打完招呼后,便看向了位子上的幾個辦事處主任。

“領導,我們辦事處真不缺人了……他們去了也沒人帶……”一股牢騷非常早的就表露了出來。

“今天每個辦事處最少要帶走2個。”大區經理不容置喙的說到。

“我是負責第八辦事處的,包括D省西部兩個城市,可以選兩位。哪位同學感興趣可以找我談。”一位年輕有活力的辦事處主任先開了口。

在這三個省份中,我腦子裏的印象便是省份A和省份N幾乎等於“窮”,省份D才是富得流油的省,要去外地工作,肯定優選D。

“我是負責A省北部的,可以選兩位。”

只有兩位主任開了口,20幾位同學幾乎都沒有反應。很顯然,大部分人和我想法一樣,都想去富裕省份,當然能去個富足城市更好。。

“我是負責N省西部的,有能喝酒的沒?可以跟我走。”一個有點年紀的人直接站起來就往外走。大家都知道,這是直接可以定的。鄭燦直接站了起來,跟了出去。

我還在繼續等,大部分人也在等。

“同學們,你們要好好把握機會,到哪裏都能幹出成績,好的地方不一定好乾。”大區經理提醒着大家。

“我是負責D省東部的,選一個吧。”

“你最少得選兩個。”大區經理近乎命令地說到。

那位經理看了一下大區經理,拿過來大區經理前面的名單,點了下名單,說:“那就這兩個吧。”

大部分人都有些蒙,沒有人會想到是這樣的結果。沒有提問,沒有溝通,直到他要起身離開,很多人才反應過來,準備起身去找他。

“老陳,你看你那麼受歡迎,就都帶走唄。”另一位面帶微笑的主任說了一句。

“你給發工資阿。”老陳看都沒看一眼的,就準備往外走。

“其他地方也都不錯,各位同學。這次如果分不完,只能把大家退回公司了。”大區經理看出了大家的想法,做着安撫,同樣也帶些威脅,讓大家不要再心存幻想。

“老路咋還沒來?”一直到最後,會議室還坐着六個人沒有選走,其中也包括我在內。大區經理自己嘟囔了一句后,說:“今天只還有一個辦事處主任沒來了,在座的同學,實在不行,大家也可以到公司生產車間工作,工資和代表的工資一樣,都是1500一個月,公司也提供住宿。”

停頓了一下后,接著說:“當然,大家也可以選擇解除三方協議,不需要繳納違約金,這半個月的食宿也由公司承擔。”

我徹底蒙了,去車間上個朝九晚五的班?背井離鄉又何必呢?自己還有什麼其他辦法嗎?為什麼當時人家N省領導問酒量時,不跟人家走呢?鄭燦肯定已經談好了阿?我就這樣捲鋪蓋走了嗎?……

其他四個人起身離開了會議室,只有我和另一個黃姓同學坐在那裏繼續等,沒幾分鐘,一個四十多歲的小老頭臉上堆着笑,本來就小的眼睛被這種笑擠得更小了,推門進來了。嘴裏說著:“抱歉,抱歉,領導,剛簽字把這個事情給忘了。”

我急忙將身體坐得筆直,像禮儀課上學到的那樣,僅坐凳子的1/3.激動中混雜着期望,彷彿這是我最後的稻草。

“這兩個就交給你了。”大區經理不悅地說著。

“領導,我們辦事處體量小,養不了那麼多人阿。”

“必須選。”

“那,你倆介紹一下自己吧。”這個小老頭姓路,但拗不過領導,便坐了下來,問起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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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醫藥代表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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