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開學兩個月，徐硯程見許縈的機會少得可憐。

前一個月許縈在軍訓，后一個月他有科研任務，兩人的時間對不上，每天忙碌之中唯一能見上一面還是在許縈的宿舍樓下。

徐硯程以前不理解為什麼宿舍樓下是小情侶約會的勝地，等到他總約不上許縈，每天只能把她堵在宿舍樓下的時候，他瞬間懂了。

但凡能出門一塊兒吃個飯，誰願意在宿舍樓下干站着說話。

徐硯程周一約好許縈周末出門，周五早上她發來消息說社團要團建，不得不去，所以只能下次約他了。

徐硯程看着這條消息陷入了沉思，好一會兒，他回道：【玩到幾點？】

許縈：【我們社長說去郊區的農家樂玩，明早就出發，包車去的，回到學校也門禁了。】

徐硯程：【周日呢？】

許縈：【我要補專業導論課的論文，估計要熬夜。】

徐硯程微微蹙眉。

他特地把課題任務壓在這兩天做完，就想着周末能空出時間帶她在京都逛逛，想來他是多心了，就算沒有他帶着，許縈也很快適應大學生活，和同伴玩得挺開心的。

這邊的許縈躺在床上，雙手捧着手機，緊盯着她和徐硯程的聊天頁面，但遲遲不見他回復。

難道生氣了？

許縈心想。

「小縈，你怎麼不出去約會？」對床小鑭好奇問許縈。

許縈放下手機，側頭看過去：「最近太忙了，沒時間出去玩，但我們幾乎每天都會見面，出不出去沒什麼區別吧。」

雖然每天見面時間很少，但他們一直在聊天，不覺得只有出門才是真的約會。

「小縈，你心也太大了。」隔壁床的齊齊坐在書桌前補妝，正準備和男朋友出門約會。

許縈下巴搭在冰涼的鐵質護欄上：「怎麼心大了？」

齊齊拿着腮紅刷，美滋滋地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然後才捨得挪開眼去看許縈：「多少人惦記着你男朋友，你還一副漫不經心的作態，估計一堆人按捺不住，伺機而動了。」

小鑭點頭認同：「徐硯程這樣的好男人，你應該多多把握。」

「把握？」許縈躺回去，「我每天都在認真把握啊……」

她每天和他聊天，偶爾吃個晚飯，晚上沒課就陪他去圖書館。

「還要怎麼把握？」許縈不懂了。

作為宿舍的戀愛專家，齊齊撩了撩頭髮：「單是在學校里的約會算什麼，都是小孩子過家家，有空還是多和徐學長出門玩，見識一下新世界。」

說到後面，她沖許縈拋了一個媚眼。

小鑭抱住胳膊，搓了搓，嘖嘖兩聲：「要和交警蜀黍舉報了，竟然有人無證駕駛，車速太快了。」

聽完小鑭的話，許縈才懂所謂的「新世界」是什麼，紅着臉卷着被子躺好。

「行了，等會說我帶壞你們。」齊齊起身穿上風衣，站在鏡子前繼續說，「我是建議你們多出門走動，在校園談戀愛和在外面談戀愛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多多嘗試吧。」

許縈正琢磨着齊齊的話，手機屏幕閃了閃，她點開徐硯程發來的消息。

XYC：【嗯，注意安全，好好休息。】

許縈敲了敲屏幕的音量鍵，一時間思緒複雜，總覺得徐硯程的語氣怪怪的，又說不上哪裏怪。

社團的成員在群里討論明天的安排，因為是出門玩，大家都很開心，消息一下就99+了。

許縈不習慣參與討論，默默地窺屏，實則思緒早飛遠，想着是不是要找個時間約徐硯程出門玩，在學校是能見面，但見面的時間很短，沒有一種他們是真的在交往的實感。

她想問徐硯程未來什麼時候有空，還沒點開輸入法，他發來了一條消息。

XYC：【我周末和老師忙課題，你好好照顧自己。】

許縈：【忙多久？】

XYC：【難說，剛立項，未來一段時間可能都很忙。】

許縈略微失落，但還是很乖巧的回復：【嗯，你注意休息。】

XYC：【嗯，時間不早了，去休息吧。】

許縈迴了好。

屏幕暗下，許縈百般聊賴地丟開手機。

忽然很不是滋味，徐硯程這麼忙，她不好意思打擾他，心裏頭又想着能和他多見面。

在陷入懊惱情緒之前，許縈拍了拍臉，警告自己清醒一點兒。

徐硯程是要獻身於偉大的醫學事業的，她怎麼能因為一些小事悶悶不樂，也太幼稚了。

許縈想清楚后，定好明早的鬧鐘，拉着被子睡下。

這一忙，許縈一周都沒見到徐硯程，網上聊天的時間又總對不上。

回過神來，許縈深感不妙。

大課間下課，許縈在三人小群里刷屏。

許縈：【完蛋了，我不會和徐硯程談不到半年就分手了吧？】

【我好想給他發消息啊，會不會打擾到他啊？】

【我應該說什麼比較好，他昨晚問我吃了嗎，我因為要去社團開會，急匆匆回了一個吃了，是不是太冷了？】

剛睡醒的肖芊薏：【？】

【歪？許縈同學您有事么？你們都談了這麼久了，怎麼還這麼生疏客套，想說話就說話啊，你怕什麼？】

許縈：【我怕他不理我，這個不要緊，我最怕打擾到他。】

【芊薏，他是不是生氣了，昨晚沒有回復我。】

肖芊薏：【談了戀愛，你怎麼還有包袱了，你當你出道啊，需要端着，維護好形象？】

許縈：【端着？】

從實驗室剛出來的楚梔換了個友好又通俗易懂的說法：【以前是程哥對你太主動，他一不主動，你就不行了。阿縈，程哥平時太嬌縱着你了，你有恃無恐。】

許縈貌似懂了：【別罵了，我錯了。】

嘴上說錯了，卻不知道怎麼和徐硯程開個話頭。

下一節課鈴聲響起，這節課要畫圖紙，不能開小差，許縈只好放下手機，課上開小差計劃着下課就去京都大學醫學院找徐硯程。

八十分鐘的大課，許縈一心兩用，畫的圖紙一半不能看，老師宣佈下課，她把所有的東西往包里一塞，趁教學樓的樓梯擠滿人之前，飛快地跑下樓。

許縈搭乘校車到京都大學門口換乘。

她只去過一次醫學院，認不清路，還是坐在後排的同學給她指了路。

許縈感激道謝。

對方笑嘻嘻問：「你是去找徐學長的吧？」

許縈一愣：「你……怎麼知道我找徐硯程？」

「我也是醫學院的。」女生湊近許縈說，「上次你去我們院的照片早被瘋傳了，在我們院誰還不知道你是徐學長的女朋友。」

許縈不好意思笑了笑，沒預料到徐硯程在學校這麼出名。

「不過徐學長昨天和老教授去隔壁市出差了，他們一整個科研組一塊兒去的，你是去幫徐學長拿東西的？」女生說。

許縈傻了：「我……」

女生恍然大悟：「我懂了，你是想給徐學長準備驚喜。」

「好可惜，他今天不在！」

許縈乾笑：「沒事，下次也行。」

撲了空的許縈沒坐車到醫學院，半路下了車，灰溜溜地沿着原路走回京都大學的校門。

回到宿舍，她脫掉外套爬上床躺下，對着床簾隔出來的漆黑空間嘆了聲氣，無精打采地翻開和徐硯程的聊天記錄。

躺了十分鐘，她實在憋不住，給他發了消息。

許縈：【你去鄰市出差了么？】

發完這句話，她往回看了兩人幾天前乾巴巴的對話，忽然這樣問他，會不會激化矛盾啊……

XYC：【你怎麼知道？】

許縈想了好一會兒，才回答：【偶然聽到。】

不見徐硯程再回復，許縈心想不會吧，不會真的朝着她預料的方向發展吧，接下來是要吵架？冷戰？鬧分手？

手裏的手機一震，嚇得許縈鬆開手，手機砸落在床板上，砰了聲，心裏緊繃的弦似要崩壞。

許縈有點兒不敢看手機了。

隨後手機響了。

她拿起一看，是徐硯程。

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許縈在電話要掛斷前點開了綠色的接通摁鍵。

還沒出聲，那邊的徐硯程說：「下樓，帶你去吃晚餐。」

許縈坐起來，驚訝問：「你不是去隔壁市了么？」

徐硯程：「剛回來。」

「你還有事？」

許縈忙說：「沒！給我十……給我五分鐘，我馬上下去！」

掛斷電話，許縈下床換衣服，拿過挎包就跑出去了。

徐硯程才想說不着急，聽筒里只剩下嘟嘟聲，他無奈低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才好。

不到五分鐘，看到許縈從遠處跑來，徐硯程闊步迎上去。

許縈停在徐硯程面前，撐着腰喘氣，眼睛緊盯着他不放。

徐硯程接過她手裏的挎包，伸手替她整理額前的碎發，心疼說：「跑什麼，我們去吃飯又不是趕着上課。」

許縈雙手拉住他手腕，被運動手錶硌到，她低頭看了眼。

是她送給他的那支。

觸動到手錶屏幕亮起，手錶壁紙還是她惡作劇換的可愛風格，和穿着黑色夾克的徐硯程清冷的氣場嚴重不符。

「想吃什麼？」徐硯程柔聲問。

許縈抬眼看他，脫口而出：「我想吃你親自做的。」

徐硯程：「我做的啊……」

「不是。」許縈忙否認，「我們隨便找家餐廳吃就好了。」

徐硯程剛調研回來，都沒來得及休息，她立馬改了主意，不想累到他。

徐硯程笑：「可以。」

許縈眨了眨眼：「別了吧。」

徐硯程摟過她肩膀，帶着她往外走：「先去逛超市，然後回家。」

「我們點外賣吧。」他要是真的下廚，她會良心不安的。

徐硯程：「吃了幾天，早膩了，給你做江都菜。」

他話都說到這兒了，許縈壓根拒絕不來。

她想吃家鄉菜了。

「我給你打下手。」許縈愧疚說。

徐硯程微微彎腰，親密地和她挨着：「良心不安了？」

許縈側頭，下意識否認：「我沒有！」

徐硯程：「難得這麼主動，明明上次下面把水煮干燒了鍋，發誓再也不進廚房。」

許縈：「我，我不做了，我等吃。」

體諒他還被調侃，許縈氣呼呼地瞪他一眼。

徐硯程把她又往懷裏帶了些，許縈在外面不太習慣這個接觸距離，左右看了眼偷瞄他們的路人，催着他走快一點。

-

回到家，說要幫忙的許縈瞬間失去興趣，站在廚房門口不願意挪動。

徐硯程放好東西，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袖子翻過來，拍了拍：「先去洗澡，衣服放在洗衣機里就好。」

隨着徐硯程的動作，許縈才發現她白色的袖口黑了，應該是畫圖的時候蹭到留下的。

努力幾次，徐硯程發現衣服不好清理，又說：「你放臟衣籃里，我晚一點兒給你洗。」

許縈看着他像操心的老父親一樣關心她，鼻頭莫名酸酸的，伸手摟住他腰身，擠到他懷裏。

徐硯程動作一頓，摸了摸她後腦勺，低頭問：「怎麼了？」

許縈搖了搖頭，抱着他悶聲不響。

「在學校受欺負了？」徐硯程問。

許縈還是搖頭，小小聲說：「就是好想你，好想回家。」

徐硯程笑容漸深：「我還以為你不想我。」

這幾天許縈和他說話的語氣冷淡，以為她對他的新鮮感馬上過去了，心裏着急想見她，一結束課題的調研他就買高鐵票趕回來。

「沒有。」許縈委屈說，「我很想的。」

她手腳並用攀上徐硯程，他沒法子，只能托住她腰身，不讓她掉下去。

徐硯程抱着她去到卧室的浴室門口，拉開她的手：「聽話，先洗澡。」

「我給你找睡衣。」

許縈乖巧的聽他吩咐，洗澡完，然後把白色衛衣丟到臟衣籃子裏。

見她從浴室出來，徐硯程拿起吹風機，淡聲說：「過來。」

許縈坐在凳子上，徐硯程打開吹風機給她吹長發。

差不多幹了，他收起吹風機，往她懷裏塞平板：「和手機密碼一樣。二十分鐘后出來吃飯。」

然後他繼續去廚房忙了。

許縈捧着平板去客廳坐等，覺得自己都要被徐硯程嬌慣成什麼都不會的小廢物了，但說句心裏話，真的很享受這樣的生活。

吃完晚飯後，許縈搶着洗碗。

再不幹一些家務活，她感覺自己真的和廢人沒有什麼區別了。

等弄完這些，她在家裏找徐硯程。

在陽台找到的他，他正把她洗乾淨的衣服曬好。

「怎麼了？」徐硯程側眸問。

許縈悄悄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徐硯程也看了過去，問她：「要回學校了？」

許縈怯生生說：「我明天早上十點有課。」

徐硯程抿唇片刻，走去卧室：「嗯，我送你。」

許縈跟在他身後進卧室，其實她想說明早回去也可以的。

早十又不是早八，不至於趕不上，而且他的公寓離學校很近，九點半出門都不會遲到。

正猶豫要不要和徐硯程說，她剛進門，身前的徐硯程突然轉了身，嚇得她後退一大步，他伸手越過她，給門落了鎖。

「徐硯程。」許縈驚慌叫了他一聲。

屋內沒開燈，突然的陷入黑暗裏，她什麼都看不見，對黑暗的恐懼驟升。

徐硯程抵在她耳邊問：「今晚不走了好不好，我明早送你。」

許縈獃獃地看他，努力睜大眼睛想看他的表情。

「我……」

她還沒說話，徐硯程的吻落在她下顎，她緊張地拽住他的衣角。

他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吻住了她。

許縈透不過氣，偏頭要躲開，被他大掌捧住臉，不讓她逃。

他們在一起后雖然會親吻，但大多數是蜻蜓點水，徐硯程也很紳士，照顧她的感受，從不強求她。

而這次不一樣，比他第一次吻她還要過分。

許縈站不住，被他扶好，然後繼續。

「徐硯程，換個地方好不好……」許縈小喘着氣說。

她腿發軟，整個人搖搖欲墜，實在站不住。

徐硯程停下，抬起了手，手錶亮起，許縈被光刺到，閉緊了雙眼。

她聽到空曠的房間裏傳來錶帶解開的聲音，微微睜開眼，看到徐硯程把手錶隨手放在旁邊的柜子上。

「已經過門禁時間了。」徐硯程溫聲笑說。

許縈不滿看他：「你故意的！」

徐硯程又要吻她：「嗯，故意的。」

許縈招架不住，她哀求說：「換個地方好不好……」

是真的站不住了。

徐硯程把她公主抱起來，等到她倒在床上，後悔說出口的話。

徐硯程伸手拎起領子，直接把衣服脫下。

許縈愣了一下，坐起來。

徐硯程以為她要幹什麼，只見她拽着衣角學他要脫掉衣服，但因為太緊張，扣子勾住了長發。

她手忙腳亂的，徐硯程好笑說：「就不能等我給你脫？」

許縈露出眼睛看他，想反駁回去，卻不知說什麼話顯得有氣勢些。

徐硯程替她把纏住的頭髮解開，順好她頭髮。

他看着笨拙地整理長發的她，最後還是把心裏的擔憂問出口：「真的要繼續？」

許縈抱着衣服遮擋春光：「我說不要你會幫我把衣服穿回去么？」

徐硯程壓着她肩膀倒在床上，玩笑說：「包脫不包穿。」

許縈就知道男人才不安好心。

往後的一切，水到渠成。

但……

也不是很順利。

許縈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準備了小雨傘在床頭櫃，還沒問出口，手裏被塞了剛撕開的小雨傘，他讓她幫戴。

許縈拒絕，但徐硯程拉住她手腕不鬆手。

她打算閉着眼趕緊戴好，過了這個環節，中途被徐硯程打斷。

他說：「反了。」

錯誤的使用方式是會出人命的。

許縈紅着臉，就要哭出來了。

見她這副模樣，徐硯程心軟，不忍心再逗她，自己上手，哄着她把接下來的事情做完。

……

許縈到後半夜才睡下。

睡前，她心裏還在對初體驗有了評價。

她的感覺就是每到最後那一下，似乎短暫地死去又活來，就像忽見山花爛漫，又忽見雨後殘花落盡。

有點複雜，不能說得很清明，但她深深迷戀着給她帶來這樣感受的男人。

「徐硯程，其實這些天，我挺想你的。」許縈靠在他懷裏咕噥道。

「可能享受你對我的好太多了，突然冷下來，害怕你厭煩我了。」

「你不要煩我好不好，以後我會經常回家的，我也會對你好的。」

徐硯程看着睡意昏沉的女人，撫摸她的鬢髮：「不會煩你的。」

覺得他們挺傻的，擔心着同樣的問題，卻憋着幾天沒說出口。

許縈睜開眼睛看他：「徐硯程。」

他低頭：「嗯？」

許縈語氣堅定：「我會一直愛你的，像你愛我一樣。」

他笑了。

許縈沒精力再繼續聊下去，親了他唇角，實在困了，閉眼說：「晚安。」

懷裏的女人睡相乖巧，徐硯程摟緊她，在她耳畔說：「晚安。」

我愛的小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