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要人
·
在此之前，黑澤茉莉雖然喜愛過諸多白毛紙片人，卻暫時從未親手畫過一個，正是因為找不到激發靈感之人。
然而——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眼前的琴酒來的簡直剛剛好，這個完全戳在她審美點的男人，就彷彿為此而生一般，光是觀察了一會，她就想立刻沖回家開始畫稿了。
黑澤茉莉的腦袋裏初步構思了一個大概框架，具體內容還需要回家之後記在紙上慢慢填充細節。
現實，果然是最好的素材庫！
或許是因為少女那直白的目光太過灼熱，男人敏銳的察覺到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惡寒感。
他眉頭緊鎖，上一次遇到這種感覺還是在伏特加疑似腦子進水胡言亂語的時候。
聯想到這少女還是個少女漫畫家，喜歡胡思亂想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琴酒一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少女，一邊認真的思考了用槍指着對方威脅她成功的概率有多高。
“……”最終，他輕嘖一聲，只因意識到這完全毫無意義。
男人大步流星走在最前面，黑色的風衣揚起帥氣的弧度，引起黑澤茉莉灼熱的矚目。
“跟上。”
黑澤茉莉十分乖巧，亦步亦趨的跟上他的步伐。
不過臨走前，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黑暗的深處，並默默將這件事記在了心中的小本本上。
前方區域看起來還不是她現在能接觸的領域，等到以後有機會了再來探索吧！
……
與此同時，宮野姐妹難得的溫情時刻——
宮野明美憐惜的目光一寸一寸將妹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越是仔細觀察，她就越是發現宮野志保的狀態看起來確實很糟糕。
蒼白的臉色，眼下濃重的黑眼圈，毫無血色的嘴唇，在寬大的白大褂襯托下反而十分瘦削的身材……
一直以來，她都想帶着妹妹脫離組織的控制，但事實上，似乎一直是妹妹在為了保護她而辛苦。
作為姐姐，她似乎有些不太稱職。
宮野明美再次忍不住思考要怎樣才能帶離妹妹離開組織。
原本微闔雙眸小憩的茶發少女忽然睜開眼，一個起身坐了起來，如同某種下意識的條件反射。
“怎麼了？”宮野明美頓時回過神來，面露擔憂，“做噩夢了嗎？”
宮野志保沒有回答，只是下意識攥緊姐姐的手，並且朝着門外的方向看去。
她感覺到了那令她十分厭惡的氣息。
果不其然，一個熟悉的高大黑色身影連敲門也不敲就徑直闖了進來。
此人正是琴酒。
他一眼便看到了宮野姐妹交握的雙手，哪怕發現到自己似乎打擾了別人親人相聚的溫馨時刻，琴酒也毫不在意，甚至心中嗤笑。
對於琴酒來說，無用的底層人員不值得在意，所以他看也沒看宮野明美的表情，目光徑直落在宮野志保身上。
這□□裸的蔑視讓宮野志保感到有些不適，她當即皺起眉頭，但考慮到琴酒的性格，還是咽下了那句譴責。
“琴酒……你來這裏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男人讓宮野志保感到了濃重的危機感，她的眼神十分警惕，如同一隻炸毛的小貓。
她的態度如何在琴酒看來並不重要。
他來此確實是有正事，那就是黑澤茉莉的歸屬問題。
少女並不歸屬雪莉管轄，但並不代表她不會為此動用幹部的權限做些什麼，所以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他還是選擇來跟雪莉打個招呼。
“我想找你要個人。”琴酒緩緩道。
宮野志保想也不想直接拒絕。
“我這沒有你需要的人，出去！”
以往琴酒要人，都是直接在地下二層提人，不需要過問，眼下突然來問，必然是因為那個人不是能被隨便決定的。
也就是說，至少是與她有關的……
關心則亂的宮野志保下意識以為琴酒想要的人是姐姐明美，因此難得態度強硬而尖銳。
琴酒看穿了她的想法，嗤笑一聲：“放心吧，我對你姐姐沒興趣，我想要的只是一個小鬼。”
小鬼？
二人俱是一愣，一瞬間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下一秒，只見黑髮少女從他的身後走了出來，眼尾還有些泛紅，看上去像是哭過了。
宮野姐妹雙雙臉色一變，第一反應都是琴酒做了什麼。
畢竟，那個人可是琴酒啊！組織里除了伏特加，幾乎沒有人想接近的冷血怪物！
宮野明美直接衝上前抱住少女，先是上下好好打量了一圈，確認沒有缺胳膊少腿流血之後，總算是鬆了口氣，將她攏在自己的身下保護。
宮野志保的臉色也嚴肅起來，她下了床，大步流星奔到了兩人身前，用並不寬大的身軀擋住她們。
“你對她做了什麼？”她語氣極沖的質問道，藍眸中是難得的銳利。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琴酒，你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年僅十八歲的天才科學家宮野志保滿臉怒氣，語氣充滿了譴責。
她們兩人似乎誤會了什麼，並且言行舉止都將琴酒視為了衣冠禽獸的模樣。
琴酒對此不置可否，他也無意對別人解釋自己的想法。
抽煙的衝動一閃而過，只不過一想到那麻煩的小鬼……還是算了，他不想給自己自找麻煩。
琴酒揚起下巴，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弧度。
“這不是請求，而是通知。”
一向專橫的他無視了宮野姐妹瞪視的目光，理所當然道：“總之，她現在是我的人了。”
“不行！”
琴酒的這番態度讓宮野明美也難得感到了生氣，讓她想起了不得不被組織奪走珍愛妹妹的那一天。
“她還只是個孩子！你不能這麼做！”宮野明美緊緊抱住懷中的少女，眼眶不由得有些濕了。
“琴酒，真是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宮野志保也用十分複雜的目光注視着男人，她張開雙手擋住身後的人，如同一隻護崽的母雞。
“……”琴酒有些無語的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一副天崩地裂，彷彿只要少女一離開就馬上會死的模樣。
太誇張了。
他的風評有那麼差嗎？
因這二人死活不肯退讓的態度，也讓琴酒意識到這少女對她們的重要性似乎超過了他的預料。
他無法理解這種女人之間的情誼，這才認識多長時間啊，都沒半年吧，就能到不惜得罪組織幹部的程度了？
單純的冷血直男琴酒看了看被擋的嚴嚴實實的少女，心中不由得又升起了一份警惕之心。
因為他想起了貝爾摩德那個女人，似乎也總是喜歡利用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撩動人心達成目的。
果然，傻白甜只是表象，怎麼可能真的有這麼單純的人！
如果真的是個普通人，那麼肯定會十分恐懼他，而不是用那種神奇的腦迴路來懟他，那根本就是試探，在觀察他的底線在哪！
這算個哪門子的普通人？
“你們還真是單純過頭。”琴酒精神一振，忽然有一種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
他的嘴角又習慣性的拉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被一個小鬼騙的團團轉，真是難以置信你們怎麼活到現在的。”
他的毒舌讓宮野明美怒目而視，卻並不是因為被諷刺愚蠢。
“你憑什麼這麼說？”作為和黑澤茉莉接觸最久的人，她無比清楚女孩是一個多麼善良單純的人。
飯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隨便說！
更何況是琴酒這種男人的話，一點可能性都沒有就算了，還當面玷污她心中的治癒系小可愛！
宮野志保則隱約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提到騙這個字，以琴酒多疑的個性，八成是懷疑黑澤茉莉是卧底……
這樣的話那就危險了，更不能讓人被他帶走了！
“小茉莉是我們重要的朋友。”宮野志保果斷道：“所以空口無憑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話還未說完，就被琴酒打斷了。
男人墨綠色的眼眸冰冷而無機質，哪怕不帶殺意，只是單純看着人時，也讓人有種冰冷刺骨的感覺。
“普通人，可不會有能直面我的心理素質，明明只是個學生……”他眯着眼睛，一字一句的說著自己的懷疑。
這話透露出來的信息量就大了。
宮野志保眉頭一跳，意識到琴酒很有可能調查過黑澤茉莉，甚至說之前就盯上了少女，這一次只是剛好撞上了。
難道說是因為她嗎？
宮野志保不由得有些愧疚的咬了咬唇，神情卻愈發堅定。
她一定要保護這個與組織無關的無辜少女不受可惡的琴酒傷害！
或許是因為和黑澤茉莉接觸久了，宮野明美的腦迴路也變得有些清奇了。
“小茉莉是個少女漫畫家，見多識廣不怕你也很正常啊！”她信誓旦旦的從腰間的包里掏出了一本熟悉的粉紅色漫畫。
宮野明美儼然是一個合格的腦纏粉操作，她輕車熟路的翻到了其中一頁，先是指着其中一個滿臉刀疤的男人，然後又接連翻了幾頁，都是和疤臉男一樣，要麼表情兇狠，要麼缺胳膊短腿十分嚇人的反派炮灰。
宮野明美的表情十分正經，如同在跟琴酒討論什麼學術問題：“看到了嗎！這都是小茉莉跟我說的她在現實取材遇到的真實人物！”
“疤臉男是前mafia老大！眼神兇狠的老大爺是經驗豐富的退休殺手，這個斷了一隻手的是曾經惡貫滿盈的前海盜……”
她越說越上頭，完全沒注意到重點歪了：“所以說哪怕直面你也不害怕的小茉莉有什麼問題，她只是見過的跟你一樣的怪胎多了點而已，她有什麼錯！”
琴酒：“……”這不是之前伏特加躲在房間裏偷偷看的那本漫畫嗎？
宮野志保：“……”為什麼這個高中生的生活經歷可以這麼豐富多彩？
宮野志保視線微移，她感覺自己有點中槍了。
哪怕是成為組織幹部，獲得代號雪莉，宮野志保的心中也依然下意識十分恐懼琴酒。
不過，她還是在沉默過後果斷支持了姐姐的發言。
“不能因為沒有見過，就認為這個世界不存在。”
雖然聽不懂宮野明美的邏輯，但是琴酒依然感到了莫名的震撼。
在這兩個人眼裏漫畫家是這麼帶濾鏡的職業嗎？
從來不看漫畫·生活除了煙酒車和任務，十分枯燥無味的成熟男人琴酒再次感到了思維上的深淵確實難以跨過。
琴酒頓時失去了言語的興趣，因為宮野姐妹讓他有一種對牛彈琴的感覺，根本說不通。
乾脆直接拿槍威脅將人帶走吧？
他認真的思考了這樣的可能性。
“我覺得，你們可以問問看我的想法！”
這個時候，被護住的少女就像是想要發言的小學生一樣，忽然伸手表示有話要說。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投向了黑澤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