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發燒
夏宓懷孕的消息猶如一顆炸彈，餐桌上的人群頓時都沸騰了起來。
“真的？沒有騙我吧？”姑媽首當其衝，臉上是藏不住的驚喜，又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啊。”夏宓拉聳着腦袋。
“反應很強烈嗎？”大姐關心道。
“嗯！一直吐，吐的很厲害。醫生開了b6說可以緩解，但是好像也沒什麼效果。”見夏宓又一副霜打茄子的樣子，程墨便替她回答。
李長生則默默剝了顆橘子給她遞了過去。
“我懷孕的時候也是這樣，吐的不行，比她還嚴重，那時候真是一口飯都吃不下。”說這話的是李長生的妻子，夏宓的二嫂。“醫生也是讓我吃b6，也是一點效果也沒有。”二嫂好氣又好笑的說道。
“那可怎麼辦喲……”見夏宓吐的厲害，又一副焉了的樣子，完全不似剛來那會兒的精神，姑媽也瞬間變得憂心忡忡起來，全然沒有了剛剛喜出望外的樣子。
“熬着唄……”夏宓答。
……
整個年假除了在二哥李長生家吃了一頓飯，剩下的時間夏宓都在公婆家裏。疫情越來越嚴重，街道下了通知一家一戶每天只允許一人上街買菜，有些小區還必須憑票進出，大家閉門不出，人心惶惶。
夏宓每天半上午就搬把靠背椅和踩腳登坐在院子裏曬太陽，時不時衝到婆婆種的花花草草上吐一吐。
原是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到了初六程墨卻突然裹着被子說很冷。夏宓側過頭看了一眼躺在自己邊上的程墨，只見他臉頰紅撲撲的，夏宓連忙支起半個身子伸手去探他的腦袋，果然……發燒了……
此次疫情的主要癥狀之一就是發燒，程墨一年到頭也沒生病一次，偏偏卻在這麼敏感的時期發燒了……
“真是會挑日子……”夏宓嘀咕了一句，轉頭就從床上坐起來，一邊穿鞋一邊背對着程墨說道：“我給你倒杯開水你先喝一點，我去問媽媽拿個溫度計。”
“怎麼會發燒了？”黃英一聽兒子發燒了，整個臉色都變了，連忙帶着夏宓到房裏找了一根溫度計拿到了程墨的面前。
“趕緊量一量。”
夏宓把程墨扶起來，讓他靠着枕頭坐好，一邊幫他把溫度計塞進腋下。
“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夏宓一邊問一邊又順手幫他把被子掖緊了一些。
“沒事，就是頭有點暈暈的，睡一覺就好了。”程墨有力無氣的說道。
黃英站在一旁看著兒子難受的樣子，愁容滿面。
“看看幾度？”
“38度2……”
屋子裏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
“去不去醫院？”夏宓率先開口。
這個節骨眼去醫院，夏宓心裏是有些害怕的……害怕查出什麼來……人心就是這樣，只要我不去醫院就等於我沒有病，但凡我去了醫院，即使去之前沒什麼毛病，但到了那一查就說不好有病還是沒病了……
“不用了，我睡一覺就好了。”程墨裹着被子躺了下去。
“要不然你到我房間裏來睡吧，不要傳染給夏宓了。”婆婆提議道。
“不用了媽媽，和我睡就可以，他不在我更睡不着。”
夏宓拒絕了婆婆的好意。她想過了，如果程墨真的有個什麼萬一感染了疫情，她寧願和他一起。再說如果真是感染了，現在分居肯定也是來不及的，還不如就在一起，看着他夏宓還覺得安心一些。
“我怕影響你休息，等下傳染給你就麻煩了，你現在懷着寶寶……”婆婆擔心的說道。
“不會的，沒事的。家裏有沒有退燒藥什麼的先給他吃一點。”
見夏宓回的堅決，婆婆也不再說什麼。
“我們長期都在外面也就過年回來住這幾天，家裏都沒有備用藥……”
“那就先觀察看看，不行再上醫院。”
“那就先觀察看看。”婆婆表示同意。
婆婆出去以後夏宓便也鑽進被窩，側身抱着程墨閉目養神，時不時摸一摸他的額頭看看燒退了沒有。程墨也將夏宓攬進懷裏，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這一覺睡得踏實，程墨感覺自己好了許多，便拿溫度計又測了測體溫。
“37度6。”夏宓看完將體溫計甩了甩放回床頭櫃。“挺好，降了挺多的，多喝水。”
按着這降溫速度，估摸着晚上再好好睡上一覺明早應該就能好了。夏宓想。
不料晚飯後情況卻突然急轉直下，這溫度又蹭蹭的漲了上來。雖說發燒按理是容易睡着的，但大概是下午睡得多了，晚上再想早點睡就沒那麼容易了。程墨楞是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天睡不着。
夏宓索性讓婆婆給他接了桶熱水泡腳，想着發發汗也許能好一些。泡了一會兒汗倒是出了一些，但體溫卻是沒有降下來。
夏宓見他難受的樣子，有些着急也有些緊張。這麼下去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到底是單純的發燒還是感染了疫情？想着要不送去醫院，又怕去了醫院萬一查出個所以然來，被卡那兒回不來了可就慘了。可是不去吧，這麼熬着也不是辦法……萬一真有什麼問題，拖得越久越是不利於病情。
“要不然……還是去一趟醫院吧？”夏宓心一橫，試探性的問了句。
婆婆站在一旁表情凝重，夏宓知道她肯定也是害怕，但是誰都沒有挑明了說。
現階段但凡見誰咳嗽兩聲都是讓人害怕的，就像那老鼠見了貓似的，恨不得躲得遠遠的，更別說是發燒了。
“兒子，你自己覺得呢？”猶豫再三婆婆還是下不定決心，乾脆直接問兒子。
“……要不然就去一下吧……”程墨低頭稍作考慮后回答。
“那我去叫爸爸。”夏宓說道。
和夏宓屋裏凝重的氣氛完全不同，程榮光此刻正在隔壁屋裏悠閑的下着手機象棋。
房間門沒關，夏宓站在門外，只見公公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屋裏黑漆漆的，手機燈照在他的臉上，全神貫住的樣子看不出一點對兒子的擔心，夏宓頓時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爸爸，你送程墨去一下醫院吧。”夏宓站在房門口對公公說道。
“要去醫院嗎？那我換一下衣服。”程光榮一聽要去醫院連忙起身。
“夏宓你就不要去了，你本來就不舒服，醫院也不幹凈，我和你爸爸陪着去就好了。”夏宓回到房裏，婆婆正從衣櫃裏找了件厚外套給程墨套上。
“嗯！我也這樣想，去了還添麻煩。”夏宓回道。她本來就容易暈車，加上孕反，跟着去反而還要分心照顧她。
程墨和公婆走後，夏宓便裹着被子躺下了，時不時拿起手機看一眼等着程墨的消息。不知是不是過於緊張，身體反應更加劇烈，不等程墨發來消息，她就忍不住衝到廁所去吐了一番，將晚上吃的東西全都吐的一乾二淨。
縣裏地方小，從家裏開車到醫院只要十幾分鐘，可是半小時都過去了，程墨卻還沒發來消息，夏宓有些急了：“看好了嗎？”
“還沒。”程墨回道。
“怎麼這麼慢？”
“要抽血還要拍片。”
往常發燒也就是拿些退燒藥，最多也就是給你打上一針，特殊時期竟然連抽血和拍片都安排上了，也不知道具體是要查些什麼。
“都四十分鐘了。”夏宓強調道。
“路上要時間，加上對這醫院不熟。”
說到縣醫院，夏宓倒是不陌生，且不說醫鬧和誤診導致喪命的事件她就聽說了不少，當年父親和姑丈生病的時候也都是在這裏住的院，但是他們最後都去世了，一個都沒救回來。所以夏宓特別不喜歡縣醫院，也特別不信任縣醫院。加之當年每次去都是無比沉重的心情，有一段時間，夏宓連路過縣醫院心裏都是十分抗拒的。
夏宓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十點四十五了，“你抽血抽了多久了？結果出來沒有？”
“十分鐘了，還得等一下。”
“現在感覺怎麼樣？體溫測了嗎？”
“測了，38度1，我覺得我快好了。”
夏宓對着手機翻了個白眼，38度1叫做“快好了”？
“結果出來了，沒事，就是普通的發燒，沒有肺炎。”
看到“沒有肺炎”幾個字，夏宓懸着的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虛驚一場，萬幸！萬幸！
“那趕緊拿了葯回來。”夏宓高興的催促道。
“嗯嗯！回去要好好消毒，感覺醫院才是真的危險！”
“不要到處亂坐，回來好好殺菌。”夏宓同意的點點頭。
“已經坐了，累了。這裏的醫生很糊塗啊……讓我去拿葯，結果沒給我開藥單……”
“都說縣醫院不靠譜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夏城吧。”
當初夏宓急性腸胃炎大半夜掛急診，急診科的醫生看起來是個新手，先是給夏宓開了葯又打了一針，讓夏宓留院觀察，等了半小時不見好，夏宓問他怎麼辦？沒想到他竟然反問一句：“要不然再打一針試試？”
夏宓被這一問當下就決定不痛了，是的，主觀意識上決定不痛了，“我要是能決定要不要再打一針還需要看醫生嗎？”夏宓十分擔心自己會不會像許多年前那個馬上就要高考，因為發燒來醫院吊瓶，結果因為打錯葯而死去的那個女生一樣命喪於此，連忙擺手拒絕，叫上程墨逃跑似的回家了。
就這水平的醫院這幾年還能不停擴建，夏宓也是十分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