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南宮玄澈踱步回到自己的院子,他的院子與顧之渺所住的僅有一牆之隔。
剛踏進院門,南宮玄澈就看見自己書房亮着的燈。他黑曜石般的的眸子中立刻染上幾分薄怒,周身的氣場又低了幾分。這朝如,還真是沒完了!
他大踏步走近屋子,推開門。果然,一個容貌清麗的女子正收拾着書架,袖子捲起,露出一段雪白的手臂。
南宮玄澈沉沉的目光往守門的侍衛那看了一眼,那侍衛立刻低下頭,“王爺,屬下實在是攔不住啊!”
“自己回去領罰。”
“是。”侍衛心中有苦說不出。這個女人真的是太煩了。
南宮玄澈上前拿回自己的書,隨意放在桌上。他向後退了幾步,冷冷問道:“你又來幹什麼?”
那清麗女子也就是朝如因着他的語氣,看起來有些傷心,但還是勉強掛起一個微笑:“我來幫澈哥哥收拾房間啊!”
南宮玄澈語氣更冷:“本王的房間自己會收拾,不需要你代勞。”
趙茹看着他冷漠的側臉,水靈靈的大眼睛裏一瞬間盈滿了淚水,看起來楚楚可憐。
她走上前,拽住了南宮玄澈的衣袖:“澈哥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自從你那日在集市上救我回來之後,朝如,”她跺跺腳,咬咬牙,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朝如就已經是澈哥哥的人了!”
說著,就往南宮玄澈懷裏倒。
要是普通的男人,被如此的溫香軟玉投懷送抱,早就已經喜不自勝了。但南宮玄澈不是,他一向對女人這種生物不感興趣。
他從朝如手中拽出自己的袖子,沒有一點想接住她的意思,還往後退了幾步。
朝如未曾想到南宮玄澈竟這樣無情,來不及思考,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這次她眼裏的淚水直接溢出了眼眶。朝如倒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一雙濕漉漉的眸子帶着幽怨,盯着南宮玄澈。
南宮玄澈面無表情的拂了拂被朝如抓過的衣角,眼中的厭惡刺痛了朝如的眼。
他看向倒在地下的女人,“本王以為你知道本王救你的原因。現在看來是不知道了。”他頓了頓,看着狼狽的朝如,眼前竟浮現出了顧之渺的身影。那身影如青蓮一般盛開,與眼前的女人大相逕庭。
他繼續道:“本王那日救你,僅僅是因為你父親臨死前讓本王照顧你罷了,如若不然,你當真覺得本王會救你不成?”
況且,朝如還是皇后收買了安在他身邊的暗樁,若不是念着她父親對他有恩,他早就找借口將她除掉了。
南宮玄澈的生母是後宮內的純皇貴妃,寵冠六宮,她的地位甚至與皇后平起平坐。但難能可貴的是,純皇貴妃並不追求權勢,待人親和友善,並不仗着皇帝的寵愛作威作福,這也是皇帝多年來始終寵她的重要原因之一。
至於祈王則是元妃之子,佑王是皇后所出嫡子。澈王在這皇位之爭中是佑王最大的競爭對手,因而皇后在澈王府里安了許多暗樁,朝如則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
南宮玄澈看着她,心中莫名有些煩躁。
他轉過身,喚道:“暗淵。”
一個人影從黑暗處顯現出來,一身黑色的衣服,面容冷峻嚴肅:“王爺何事?”
南宮玄澈面容冷凝,俊美的臉龐上像是蒙了一層霜。他向後一指:“把這個女人丟到後面的竹屋去,以後不要讓她靠近我的院子。”
說完,他又想到了什麼,加上了一句:“還有隔壁。”
暗淵難得挑挑眉,面癱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表情。但還是什麼都沒說。
暗淵看向地上的狼狽女子,心裏苦大仇深,面上卻是毫無顯露。這朝如也還真是厲害,整天粘着他家王爺,和牛皮糖一樣,甩也甩不掉。王爺一個比他還面癱的人被她煩的一見她就一臉厭惡。這算不算是一種別樣的成功?
不過,暗淵一邊扛走朝如,一邊在心中苦哈哈的想着,為什麼每次丟走朝如的活都是他干?暗雲暗水還有暗林呢?是不是欺負他老實?!
朝如被暗淵扛走時,沒有半點反抗。只是,她眼睛裏的幽怨變成了淬了毒一般的怨恨:“守着王妃的院子?你就那麼在意你那個王妃?”
(顧之渺:你哪隻眼睛看見他在乎我了?!)
南宮玄澈背對着她,看起來並沒有搭理她的意圖。
朝如凄慘一笑:“我跟在你身邊兩年,竟然還比不上那個新來的王妃?好,真好,”
她眼裏一片黑暗,放射出陰冷的光:“那你就看我是如何讓她一步步走向毀滅的吧!”
語罷,她便掙脫了暗淵,自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暗淵聽着她的話,有些愣,等朝如跑出去了幾步遠,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去追,被南宮玄澈叫住:“人都走了,你還追上去幹什麼?”
暗淵訕訕地撓了撓頭。又想起朝如臨走前說的話,忍不住問了一句:“那王妃那兒….”
南宮玄澈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暗淵立馬低下頭。
他立在開着的窗前,柔和的月光傾瀉而下,將他的面容襯托得如天神般俊美。
他開口,吐出的話卻是冰冷無情:“不比防着什麼,且讓她自生自滅吧。只派一個人看着她就好。”朝如同那女人鬥起來,不管結果怎樣,獲利的都是他,還可以借那所謂王妃的手,除掉朝如。
暗淵瞭然地點點頭,又回到了黑暗之中。這個答案他早就料到。王爺冷情冷心,從不多管閑事,利用起來毫不手軟,就算這個人是他名義上的王妃。
南宮玄澈將燈熄滅,信步走出書房。他抬眼看了看隔壁的院子,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另一邊的顧之渺,自是不知道這道牆的另一邊發生了什麼。事實上,她也並不關心。她在南宮玄澈露面之後便已經想好了。她會在見過原身的父母之後就離開王府,遠離這些是非紛爭。再來一世,她要肆意而活。她也相信,憑着自己的能力,應該能在這個世界混的風生水起。
顧之渺感覺自己只睡了一刻鐘,就被似竹和另外幾個丫鬟拉起來了。
顧之渺被按在梳妝枱前時,還有些睡眼朦朧。
昨晚發生的事情太多,弄得她都沒有看看這具身體的模樣。現在再照照銅鏡,果真是驚艷到了啊。
鏡中的女子眉目間和上一世的她有幾分相像,手若柔荑,膚若凝脂,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明艷動人與溫婉柔和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顧之渺對這些古代的發簪一竅不通,因而只能坐在凳子上,任憑几個小丫頭繞左繞右地替她打扮。今日是她見澈王父皇母后的日子,自然不能馬虎。
過了差不多有一個時辰,終於完成了。顧之渺看着頭上精緻的發簪和步搖,有些無奈。這些東西還真是麻煩。
正想着,門外響起敲門聲。顧之渺瞥了一眼木門:“請進。”
進來的是一個身着黑衣的男人。他手中托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一身淡藍色的衣袍,樣式雖然簡單,衣服上繁複的暗紋,卻昭示了衣袍的價值不凡。
那人將衣袍遞給顧之渺,“王妃娘娘,這是王爺命人為您準備的衣服。”他一直低着頭,眸子中卻沒有半分恭敬之色。
“一炷香之後,王爺會在門口等您。”
顧之渺見他氣質並不像一般侍衛,怕是跟在南宮玄澈身邊的。
她嘴角含笑,接過托盤,“謝大人。”
“娘娘不必客氣。”暗淵嘴角僵硬地抽了抽,看起來是想露出一個微笑,不過有些失敗,還是退了出去。
顧之渺見此,不由失笑。這人,可比他的主子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