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愣頭青
赤柱監獄東區,第四大倉。
幾百號犯人吵吵嚷嚷,隔着小間鐵門,大聲不停。
“開門阿!”
“上班了!!!”
“你們都死了嘛?”
“我要吃早飯!”
說起來,這四大倉構造奇特,傳聞是當年島國佔領港綜市時,建築用於專門關押囚徒的地方,亦是赤柱監獄的起源。
所以這個大倉,小間倉房最多,總共有五十多間。
每一間倉房內,如果硬塞,甚至可以塞進去五、六十號人。
事實上當年腳盆人就是這麼乾的。
不過如今可不是戰爭年代,講究一個人權,所以小倉關押人數沒那許多,只有20到30名犯人同居一室。
即便如此,這第四大倉,表面看起來的環境,也算是整個赤柱中最差的。
事實上呢?
被關押的人其實最恐懼的是寂寞、而並非什麼外在環境。
人是群居動物,大夥一同住在小倉內,四周又都是別的倉房,還能隔着鐵門講話,他們都感覺不錯。
要知道小黑屋這樣的地方才是讓犯人聞風喪膽的地方。
不過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時間已經到了八點,卻依舊看不到獄警前來為他們開啟倉門,領他們一群人去食堂用餐。值班的獄警也似乎接到了吩咐,早早也都沒了蹤影。
幾間監獄房內,此刻已然是鬧騰起來了,雖然赤柱的早餐差不好吃,犯人們也經常不吃直接倒掉,但是有的吃不吃跟沒得吃可是兩回事,而且這明顯是獄警失職了,在這些犯人們看來,能刁難下獄警可是一件相當爽的事情。
“嗎的,那些狗屎呢?都死女人身上了,怎麼還不來開門?都快餓死人了。我一定要去投訴!”
“我靠,獄警了不起啊,如果讓我知道是哪個王八蛋耍花樣,上班還可以遲到,簡直是浪費我們納稅人的錢,出去以後馬上帶人做了他。”
“大聲雄,你別吹水了。就你那慫樣,出去后敢幹什麼呀?你撐死也就去缽蘭街找幾個流鶯玩玩獄警角色扮演,殺條子,罪很大的。你扛不扛得起啊?”
“我虛什麼?吹水機,你以為我混假的,想當年我一個人追着百八十號人砍了十幾條街眼睛都不幹一下的!”
“……”
不同於小角色的鬧騰,大多字頭老大倒是沒有什麼動靜,甚至許多還沒起身,正好睡懶覺。
反正那些早餐也不和他們胃口,還是睡覺香!
在監獄這種制度森嚴的地方,懶覺可是件奢侈的事。
今天好不容易撈到了,得睡個夠本才是啊。
可惜的是,大環境的鬧騰,還是將許多角頭老大吵醒。
“叫死啊叫,誰在嗶嗶,我弄死誰!飛機,你去給我看看,是誰在嗶嗶,記下名字,等我有空了一個一個收拾!”
其中一位角頭老大傻標,出身“和聯勝”,為人大大咧咧,能當老大更多的是因為他是叔父輩分。
被吵醒之後,起床氣很大,還沒睜眼,已經大聲叫喚起小弟。
“噠咩,老大,不是一個兩個,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嚷嚷,要記下來,很難的!”
被叫作“飛機”的小弟,無疑同樣出身“和聯勝”,因鬥毆入獄,倒是只判了一年刑期。
他面容幼嫩,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此時有些尷尬,話語着;
“傻標,你秀逗啦,我剛剛就說了你是不是要動我啊?你個撲街!”
緊隨飛機之後,另外一名同小倉的老大盲蛇,從旁邊上鋪床榻一下子跳到地上,連連揮拳,不屑撇嘴。
“盲蛇,你以為我怕你啊……”
傻標翻身而起,雙眼瞪得老大,一副無畏無懼,緊盯着盲蛇,就想要放幾句狠話。
可還沒等他說完,一道洪亮的聲音已經壓住他的後言:
“鋪你阿母啊!也實在太過分了,這都幾點了,還不開飯的嘛?阿叔有胃病的,是不是想玩死阿叔啊!”
尋聲看去,發話的是這間小倉中四大角頭老大之一,潮州佬。
潮州佬看起來五十多歲,頭髮卻早就禿了,頭頂着一些零散的頭髮,一口牙齒髮黃得厲害,形象實在不堪。
丟到人群里,恐怕會認為是一個生活不如意的下崗人士。
事實上,這潮州佬可不簡單,出身“義群”,從前是跟着傳奇人物跛豪混的,雖然是個中層角色。
不過能夠混跡黑道四大家族,就算是中層,也可以比擬許多社團的龍頭老大。
自跛豪入獄后,他們這些小頭目自然也沒跑得了,被抓了進來,被判入獄二十年。
雖然在外界,義群早已經是昨日黃花,完全被新上位的社團取代,沒落了。
但是在監獄在赤柱義群的影響力可是如日中天!!
不是伍世豪給單獨關着。
這些瘋狗們沒有了指揮跟主心骨。
恐怕義群還不止如此。
當然,跛豪被關押的環境,和龍四可不是一個級別的。
龍四屬於被人坑,花錢折磨他。
跛豪卻屬於公眾人物,時不時還會有小報採訪,被關押的環境不錯,特別是之前獄警出事以後,其他獄警就差好酒好肉跟大米米招待着了。
這間小倉內四大老大,三人都吱聲了。
剩下一位,帶着一副眼鏡,卻丑的出奇,猙獰如笑面虎,猥瑣狐般的大屯,此刻也開口了。
大屯就好像唯恐天下不亂,躺在床上,幽幽喊道:
“潮州佬,傻標他讓你別狗叫了,不然弄死你啊!”
“譜尼阿木,傻標,搞事啊?”
收回握着鐵欄的雙手,不斷往外嚎的潮州佬一聽,當即轉過頭,掃向傻標。
“我草尼瑪,大屯!”
傻標心裏大罵連連,可是表面又不能丟了面子,硬氣道:
“潮州佬,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是不是在這裏待久了,待傻了?我傻標從來都是明着罵絕對不會在人背後說人壞話!”
“大屯,你耍我?”
潮州佬聽到這話,馬上又將矛頭轉向了大屯。
大屯倒是一點不急,躺在床上搖搖晃晃,話語道:
“傻標,敢說不敢認啊?你可真行啊,要不別混了去賣魚丸。”
“誰不敢認,我傻標從來就是敢說敢認,再說就算是我說的,又怎麼樣?”
傻標豁然起身,衝動吼道。
一時間,這間小倉內混亂成一遍,怒罵聲不絕,嬉笑叫好聲也夾雜其中。
也不知道誰,用手中的拖鞋甩了出來,正好命中潮州佬的臉上。
這一雙鞋子物理傷害倒是沒有多少,但是幾個月沒洗的化學傷害可是拉滿的,差點沒把潮州佬嗆死。
鞋子落下,潮州佬擦了擦臉就看見一臉笑嘻嘻的飛機。
義群的囚犯對着弱瘦弱的飛機一頓圍毆。
飛機幫老大出頭,按道理說傻標怎麼也得表示一下。
但傻標本身就是老傢伙了,加上倉裏頭和聯勝的兄弟又少,他直接慫了,連連退後好像要跟飛機撇開關係,縮在角落裏完全大氣不敢做一下。
老大慫並不代表小弟也慫,這個飛機就是一個愣頭青,完全不慫,也在不在乎對方人多,直接干!
當然雙拳不敵四手,飛機勇是勇但還是架不住人多,給圍了起來群毆。
飛機雖然被圍后,但是一直是站着護着腦袋,一有機會就反擊一下。
一見有空隙,立刻將一個傢伙給撲倒,一口咬在那人的脖子上,宛如一個瘋狗。
義群見這傢伙竟然還敢反抗,立刻就揍得更狠了,他們潮州人早就在監獄裏橫慣了,誰敢惹他們就打誰。
打了一頓后,他們想把飛機和被他咬住的兄弟給拉開,但是飛機抱得十分緊,無論怎麼被揍都死不放手。
而被他咬住的那個傢伙都快要雙眼泛白了,幾乎要被痛暈過去。
“放手啊!”
“再不放手我打死你!”
去死啦!仆街!”
義群的人被他這股狠勁給嚇到了,他是真的想要咬死被他咬住的傢伙,不由慌亂了起來,瘋狂地想要將他給打到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