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東海
有低低的私語聲在山洞內回蕩，經過迴音，清晰可聞。
祭壇、仙師、弟子……
李禪道不停捕捉其中的關鍵詞，暗自分析，看來自己是傳送到了一名修仙者的老巢。
他鬆了口氣，還好不是什麼荒無人煙、人跡罕至的地方。
火光閃爍，兩名人類男子持着火把走進來，穿着僕從的衣服，小心翼翼，面露緊張。
出於謹慎，李禪道暫時不願暴露，石塔縮小成微塵大小，在空中飄舞，附在一人衣角之上。
二人看着銀光漸熄，恢復平靜的祭壇，對視一眼，帶着遲疑：“要上報仙師大人嗎？”
“不上報，若是出了什麼事，等着被懲處嗎？那等凄厲下場，你又不是沒見過！”
一人低聲喝罵道，對於那名仙師很畏懼，僕從們盡皆露出畏懼的神情。
他們的話語是人族通用語，但帶着很大的口音。
連衣服的樣式也跟南疆有很大差異，樣式寬大，更加縹緲，富有仙意。
看來果真不在南疆了，古塵輕輕一嘆，很快看開，畢竟體會一下其他的風土人情也不錯。
兩名僕從迅速遠去，火把照亮暗澹的通道，這裏竟然是一處地下洞窟，被人為造就，岩壁上懸挂着明珠。
由於想見一見所謂的仙師，石塔沒有飛走，粘在二人衣角上，七拐八拐。
足足走了半個時辰，僕從們才來到仙師住處，可見這座洞窟的寬廣。
“來者何人？”
空曠的地下溶洞內，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坐落，四周擺滿了珠寶玉石，照出一片五光十色。
數十名着黑衣的武者拱衛四方，氣血雄渾，肌肉隆起，滿臉橫肉，一看就不好惹。
兩名僕從頓時跪伏在地上，戰戰兢兢：“小的是看守古祭壇的奴僕，發現異狀，特來稟報仙人！”
接下來的對話，
李禪道沒有聽，因為他已經向著宮殿飄去，心中微微失望。
神識一掃，他便發現了殿內的仙師的修為，一名築基而已，似乎還是位魔修。
殿宇奢華而輝煌，內里的景象卻有如森羅地獄一般，密密麻麻的蠱蟲在廝殺，蟲海內隱約能見到屍骨成山。
一名鬼氣森森的老魔頭盤坐在中央，臉頰上掛着一隻紫色毒蠍，紫黑色的毒勾刺入他血肉中。
一縷縷毒氣從毒蠍中釋放出來，被老魔頭吞噬，臉上的神情痛苦中夾雜着欲仙欲死的極樂之情。
李禪道看得無語，怎麼又碰到個玩蟲子的？
“仙師大人，那座千年祭壇有動靜，似乎有陣法唄啟動了片刻！”
侍衛的稟告聲從殿外響起，聲音恭敬又畏懼，老魔頭不滿地睜開眼來。
突然被驚擾，快樂啪一下就沒了，他臉上的毒蠍渾身一顫，直接被吸成肉乾。
“滾進來，細細與老夫說一聲！”
聽這侍衛仔細說完，老魔頭點頭，伸手一抓，將其天靈骨擊碎成了肉泥。
紅白之物染了手掌，老魔頭卻不在意，貪婪地舔舐乾淨，隨手將屍體扔進了蟲堆里。
“這處地下洞窟歲月古老，怕是經歷了萬年歲月，那座古祭壇更不凡，老夫都瞧不出什麼端倪。”
“沒想到，今天竟然真的被催動了，或許出了什麼變故，有東西被傳送了進來。”
老魔頭自言自語，心中警覺，先讓侍衛們搜尋了整座洞窟，可惜什麼都沒發現。
待得確定安全無虞，這位魔修也親自去祭壇處，幾次輸入法力催動，但什麼也沒發生。
“奇怪，難道真的是曇花一現，還是我沒找到竅門？”
一旁那兩個侍從驚恐，連連求饒，言稱自己沒有說謊，確實看到了異象。
魔修聽得心煩，一巴掌拍死兩人：“先繼續搜查吧，保持最高警惕，對了，再送一批弟子過來。”
他轉身離去，絲毫沒注意到，身上一粒微塵掉落下來。
“要不是這老魔頭提醒，我還真忽略了這祭壇！”
李禪道感慨，仔細研究祭壇上的紋絡，確實是陣紋，很古老，和陽烏道人遺迹中的如出一轍。
“應該是當年陽烏道人留下的東西，這傢伙愛送寶，似乎也愛佈置遺迹。”
李禪道思襯，王玄七估計也是通過這種祭壇，被傳送到了遺迹中。
他以法力催動，不知道是否因為遺迹毀滅，沒有絲毫動靜。
最終無奈，只能將祭壇上的陣紋烙印在腦海中。
這些陣紋很粗糙，大部分早就不被如今的修行界採用了，但仍價值不菲。
李禪道在洞窟內飛了一圈，這魔修比他想的還要窮，不過各種世俗珍寶很多，大都是珍珠珊瑚之類的海中珍品。
由於跟在古塵身邊蠱蟲看多了，李禪道實在想換個口味，根本不考慮這魔修。
他找到離開的通道，正要離開，侍衛們突然帶着一群少男少女走進來，依稀能看到外面的璀璨陽光。
少男少女們嘰嘰喳喳，全都很興奮，要被傳說中的仙師收為弟子。
“血食？”
李禪道瞅了一眼這些天真少年，這事情他見過太多，懶得管。
但就這一眼，卻令他心神激蕩不已。
“這是古塵兒子！？”
李禪道童孔地震，看到了一名少年。
眉眼和古塵真正的面容很相似，卻更加天真無邪，帶着年少的爛漫。
此時正和身旁的少女有說有笑，眼中滿是對未來的希冀，熱烈熾盛。
這世間，是否真的有冥冥中的命運，在操縱一切，早已書定所有？
李禪道沉默了，回憶起古老魔的曾經，和眼前一幕何其相似。
“初來一方新的修行界，似乎多了解些情況，也是不錯的選擇？”
李禪道自言自語，轉身返回大殿中。
此時，那老魔頭正笑得合不攏嘴，只因這批弟子中，竟然有三位命魂在身。
“合該我修為大增啊！”
他正放肆大笑，撲稜稜的聲響中，一隻金色的烏鴉突然飛了進來。
魔頭正愣，一縷金色火焰從天而降，迅速擠壓滿了視線中，將此人頭顱燒成了灰盡。
李禪道故意留了此人屍身，讓石塔吞噬，頓時一枚光點浮現。
“果然是來到了東海，比之南疆要繁榮太多啊！”
李禪道感慨，石塔輕輕搖顫，將大殿內的所有蟲群壓成齏粉。
他沒有停手，將洞窟內所謂的惡人殺戮一空，那些少男少女則早就被他震暈了。
“倒是有緣。”
李禪道盯着這名少年，不知道古塵若是見了，會不會懷疑人生，實在太過相似。
連命運都出奇一致，觸動了某人那根心弦。
殺了蟲群，石塔凝聚出了不少命魂，全都賜給了這些少男少女。
形似古塵的少年格外關照，魔修的本名毒蟲，一隻二階月寒蟾，成為了他的命魂。
這便是仙人一念，凡命可逆天。
事了拂衣去，李禪道拍拍屁股，施施然從石窟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