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屍禍
八月十五這天,樓家一早就掛起燈籠,放起了鞭炮,樓定山和媳婦張巧女站在樓家大門前迎客。
“恭喜族長,賀喜族長”
“族長好福氣啊,嘿,這大胖小子。”
“山哥,今天別想跑,跟兄弟幾個不醉不歸。”
“好好好,多謝各位了,請裏邊入座。”樓定山喜笑顏開挨個作揖回禮。
賓客來的差不多了,樓定山看向媳婦懷裏的兒子,孩子的娘家人正圍着觀看,他姥姥捏着孩子的小手,輕輕撫摸着,捨不得鬆開。
“娘,這咋還摸不夠呀。”張巧女打趣道。
巧女娘白了她一眼:“瞧你這話說的,我外孫子咋能摸夠,以後我得天天抱着。”
“行行行,到時候您跟他爺爺爭去吧。”
“哼,話說回來,咋沒見他爺那。”
巧女看了看定山一眼,沒有說話,大喜的日子,所有人都高高興興的,只有她能夠注意到自家男人偶爾緊皺的眉頭,她知道他心裏裝着東西。
樓定山尷尬的咳嗽兩聲說道:“後山遠點,老爺子腿腳不好,這會兒估計快到了。”
宴席從中午一直辦到晚上,村裡大多數人都喝的紅光滿面,地上橫七豎八的已經有幾個不勝酒力會見周公去了。
“我說山哥,今兒個發揮不行啊,這才喝多少,兄弟們還沒盡興吶。”
說話的是樓定山的發小錢老狗,跟樓定山一起光着屁股長大的,錢老狗人如其名,盡干一些狗事,有難了第一個跑,有福了第一個搶,小的時候攛掇樓定山偷村西頭王寡婦的肚兜,被發現后偷摸把肚兜塞進了定山口袋裏,一口咬定自己只是路過,還做污點證人檢舉揭發樓定山。
那一天晚上樓家的慘叫聲嗷嗷了一宿,樓定山被他爹打的一個月沒下來床,他娘氣的帶着定山回了娘家,樓鐘好說歹說才勸了回來。
不過奇怪的是樓定山和錢老狗反而走的更近了,整天形影不離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倆是親兄弟。
“哎呀,歲數大了,跟以前不能比了,我先方便一下,回來繼續喝。”
“快點快點,等着你昂。”說完錢老狗就一頭栽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開來。
樓定山離開大廳,並沒有去解手,而是一路來到後院的一座假山前,食指輕輕扣了三下石壁。
“誰?”裏面傳來聲音。
“是我,定山。”
吱呀,假山側面打開了一道小門,裏面探出個腦袋掃了掃外面的情況。
“情況怎麼樣了。”樓定山焦急的問道。
門內的人低聲說道:“放心,百年的雷擊木封屍,出不了岔子,黑狗血童子尿也都備着吶,山哥你就放心喝酒去吧。”
樓定山心緒安定了些:“千萬看好了,只要熬過了今晚,事就成了。”
“知道了,山哥。”小門吱呀一聲又關上了。
樓定山嘆了口氣,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月亮,八月十五月圓之夜,清冷的月光撒在院子裏,幽靜典雅,要是有個詩人在這裏定能寫出幾首好詩,可現在,樓定山只覺得月亮散發著陣陣寒氣,縷縷月光像是銀針一般扎在樓定山的背上。
一陣透心的陰風吹過,樓定山直冒冷汗,一時間酒醒的差不多了。
“山哥,嫂子叫你過去一趟。”前院傳來叫聲。
樓定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回應道:“這就來。”
卧房裏,張巧女抱着孩子,孩子姥姥坐在床邊逗弄着,見樓定山來了便直接發難道:“你爹譜可真大,現在了還不露面,你爹不來外孫我可抱走了。”
樓定山見岳母生氣了趕忙陪上笑臉解釋:“您別急,我爹估計給孩子準備禮物去了,這才晚了,您放心,我派人去接一下。”
“啊!快跑啊!”
“救命啊,快救我!”
正在談話間,外面突然傳來陣陣慘叫,樓定山心裏咯噔一下,頓覺不妙,抄起掛在牆上的桃木劍沖了出去。
走廊里已經亂作一團,全都是女人和孩子往外面跑去,樓定山一眼就看見了混在人群中裹着頭巾男扮女裝想要溜走的錢老狗。
“老狗,怎麼回事!”
“山哥,有殭屍,快跑吧,前廳有人纏住了殭屍,咱們趁這個機會趕緊跑。”
樓定山心裏一驚,壞了,真讓他跑出來了?
顧不得老狗,樓定山逆着人群來到前廳,果然是他,後院密室關着的金毛僵王,終究還是讓他跑出來了。
此時前廳里已經一片狼藉,地上全是村民的屍體,村裡男子絕大多數都是趕屍人,年輕的時候多少都降服過一些殭屍,沒想到才片刻就死傷無數,只有十幾名年輕男子還在和僵王纏鬥。
“不要亂了陣腳,這殭屍不一般,佈陣!”樓定山指揮道。
原本各自為戰的趕屍人聽到樓定山的聲音立刻分散開來,繞着僵王圍了一圈。
“捆屍繩!”
樓定山抽出兩根麻繩丟了過去,四名男子一人抓住一頭,以僵王為中心,快速的轉圈,將僵王死死纏繞住,其餘男子也衝上前來抓住繩子,僵王這才停止了屠殺,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捆屍繩是用麻繩浸泡在黑狗血中七七四十九天才製成的,能夠有效的壓制殭屍身上的陰氣,削弱殭屍的能力。
“華子,定屍符!”
“山哥,定屍符不管用,東子把定屍符貼了上去,結果卻被殭屍戳穿了胸口。”
“媽的!我來!”樓頂怒喝一聲,手中桃木劍直衝僵王胸口而去,噗茲一聲便洞穿了僵王的胸口,僵王一聲慘叫身形開始踉蹌起來。
眾人見僵王已經失勢,緊繃著的神經稍稍放鬆下來,手中捆屍繩也泄了力。
“不要鬆手!”樓定山見繩子鬆動,大喝一聲,然而已經晚了,僵王回過勁兒來雙手握住繩子,一個扭身將眾人甩了出去。
“嗷~”僵王徹底怒了,頭上金髮飛舞,青面獠牙甚是嚇人,口中寒氣吞吐,炎炎夏日竟讓在場的人感覺到陣陣涼意。
僵王緩緩抽出胸口的桃木劍,稍稍用力便將其折斷,手腕翻動之間劍鋒就被當做暗器祭了出去,直接洞穿了躺在地上的東子,將其釘死在了地上。
“東子!”樓定山見兄弟慘死,心中悲痛萬分。
“畜生,我跟你拼了,地火神威!”樓定山割破手掌,鮮血撒在火符之上,頃刻之間火符燃起紫火,曳而不滅。
“去!”一聲令下,地火彈射而出,僵王似乎感受到危險,舉起右臂阻攔,地火碰到手臂頓時蔓延起熊熊火焰,地火最喜屍氣,屍氣越重燃的越歡。
眼看就要從胳膊蔓延到上身,僵王竟然壯士斷腕,左手直接將右臂扯下,一個飛躍衝到樓定山面前,沒等樓定山反應過來,僵王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將其懸在空中。
樓定山雙手試圖掰開僵王的手指,卻難動其分毫。
“咔嚓”一聲,僵王捏斷了樓定山的脖子,樓定山雙眼外凸,七竅流血,死相極其難看。
“山哥!我們跟你拼了!”餘下的兄弟看到樓定山死去,心中悲憤萬分,強忍着疼痛站起了身試圖進行最後的反抗。
僵王怒嚎一聲,張開血盆大口,一股寒氣從口中射出,朝眾人掃去,來不及躲閃片刻之間眾人全部變成了冰屍,硬挺挺的站在原地,宛如冰雕一般。
村子裏的躲藏在祠堂的其餘人也沒能逃出僵王的魔掌,都成了僵王復活后的補品。
樓鍾來到村子裏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他不是從後山來的,半個月前他出了趟遠門,給小孫子準備滿月禮物,路上遇到了大雨耽誤了行程,緊趕慢趕這才到了家。
一進樓家大院,樓鍾看着遍地的屍體整個人都傻了,翻遍了整個樓家大院沒發現一個活人,樓鍾心如死灰,只想找到僵王報仇雪恨,誓要與僵王同歸於盡,正要追僵王而去,一聲嬰兒的啼哭讓樓鍾燃起了希望。
原來張巧女臨死之前給小兒子吃了閉氣丹,將其藏在床洞裏,這才免遭劫難。
樓鍾抱着唯一活下來的小孫子,離開了樓家,遠走他鄉。
那一晚,三元村燃起熊熊大火,大火燒了一天一夜,附近村子的人趕到的時候整個三元村已經變成了廢墟,所有的人都被燒的只剩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