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清懷帶着池音走後,“應華”依舊在原處看着幾人。
“佛子,你看看我,難道我不夠美嗎?”魅妖妃玉婀娜地繞到九塵的面前,將臉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與她下半身融為一體的桃霧便像一條艷麗致命的毒蛇一般纏在他的身上。
“……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九塵一手持印,閉目頌念心經,全然不為這一聲聲攝骨銷丨魂的話語所動。
“佛子還真是無情。”妃玉貼着九塵的胸膛,伸出纖長的手指,用那桃紅色的指甲隔着粗糙的衣料,在九塵的心口上撓了撓,目光卻看向了覃靈衣的方向。
“這就是佛子跟了幾個月丫頭?”說話間妃玉便似一陣風一般飄到了覃靈衣的面前,她懸在空眾看着覃靈衣,伸手用指甲蓋劃過覃靈衣白皙的臉,嬌嗔道,“真不知這樣的黃毛小丫頭有什麼好?佛子若是想渡化人,何不渡我?”
說著,她的指甲已經嵌入了覃靈衣的臉龐,鮮紅的血珠從她桃紅的指甲與血肉之間縫隙中滲出。對此覃靈衣卻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心神依舊穩固。
“倒還有些耐力。”妃玉將沾血的指甲收了回來,放在唇邊用舌尖舔了一下。
“這是……”就在她殷紅的舌尖沾上覃靈衣的鮮血的瞬間,妃玉的那張傾城絕艷的面龐瞬時因為興奮而變得有些扭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讓我在這裏遇到了萬靈族祭祀的後人。”
妃玉揚天大笑,猙獰的面容中帶着不甘的憤恨:“簡虞啊簡虞,你棄了我,是你棄了我!可這又如何?我終於找到了萬靈族祭祀的血脈!萬靈族大祭司又如何?你可以做,我便做不得?”
隨着妃玉情緒的變化,周遭的纏着媚香的霧氣變得更為濃稠,也更為壓迫。那些已然成了深紅色的霧氣瞬時間化成了一條條毒蛇,都纏到了覃靈衣的身上。
“這是,奪舍?”“應華”沉目看着,他明白他們雖然會受到無妄境中的一切的影響,但眼前的這一切也都只是過去發生過的事而已,即便他現在出手改變了結果,下一個輪迴這一切還是會發生。
只是,“應華”想到覃靈衣額上的祭祀印那奇異的銀青色,一般而言,萬靈族大祭司印為銀色,而祭祀印為青色。妃玉額間的印記上的茜桃色,不過是魅妖用魅術掩蓋了真實的顏色罷了。但覃靈衣的印記則更像是介於大祭司與祭祀之間。
若真是被擁有大祭司印的魅妖奪舍了,出現這樣的印記倒也解釋的通,不過……
“妖孽,住手。”這時九塵突然睜開了眼睛,手結佛印要阻止妃玉。
“佛子,現在可不行。”妃玉的桃霧立刻排山倒海一般將九塵圍住,擋住九塵的攻擊,“待我奪了她的身子,再與佛子堪一堪情障。”
與此同時,她的長發就如蠶絲一般,將她與覃靈衣二人包裹起來,結成了一個巨大的蠶繭……
——
池音這邊,清懷抱着她很快找到了一處山洞。他施法在地面上鋪了一重雲錦的鋪墊,又在一邊起了一盞燭台照明,才動作輕柔地將人放了上去。
帶着絲絲涼意的風從洞口的雜草縫中吹進來,吹散了二人倏然分開的身軀間余留的溫熱,也稍稍撫平了池音身上纏骨撓心的燥熱,一直閉着眼的池音低低的“嗯”了一聲,帶着氤氳濕氣的尾音,舒適中透着一絲曖昧的誘惑。
清懷托着池音後頸的手悄然滯住,目光不由落到發出細細喘息的紅唇之上。在淺黃色的燭火之下,那一點微微張啟的飽滿的紅,也被籠上了一重暖意,一徑印入人的心底。
“嗯。”她又輕吟一聲,循着身體的溫度,伸出一雙纖柔無骨的手,綉着羽紋的素白寬袖沿着細膩的肌膚往下滑,露出一段白玉似的手臂,慢慢地纏住了他的後頸。
她就那樣攀着他的頸,仰面湊近到他的面前,及至鼻息相聞,她才緩緩張開半闔的眼,用含着水汽的眸子淺淺地望着他。
那雙烏木鎏金一般的眼,就像是一彎又清又淺的溫泉,散着旖旎醉人的熱氣,叫人情難自禁。
清懷被這目光看得心頭髮熱,她上一回這樣動情的看着他,還是在百年之前,在……她以為自己失而復得又找回了她的溫少寧的時候……
不知怎麼的,他就想起那日她見到羲瀾神女暈過去醒來之後的樣子,她當時的語氣那麼悠遠哀傷,她說:“我原以為,這世上最叫人歡喜不過的事,無非是失而復得。原來……”
當時她沒有將後面的半句話說完,他也不懂她這話的意思。
但此刻,他卻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若是眼前的她,不是中了魅妖的媚香,若是眼前的她,知道現在抱着的人是自己。
那她的情動,她的親昵,對於他而言該是如何的欣喜若狂?這便是,她說的失而復得的歡喜。
只可惜,這一切都是假象,她的親密不是出於她的本心,更不是對着真實的自己,這份所謂的失而復得不過只是一時的虛假。
她當時心裏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
當她發現他並不像她所認識的溫少寧那樣,心無旁念,一心只向著她的時候。她是否也如他現在這般掙扎?
也許是,但她卻比自己更果斷。
當她發現那一切並不是她心中所想時,她可以毫無猶豫地拔下情絲羽,甚至不惜以自身一半的修為為代價解除仙侶的契約。他卻做不到,即便知道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假象,但他卻依舊舍不下這點虛假的溫暖和愛意,甘願沉溺其中。
他低下頭,慢慢地閉上深不見底的幽眸,溫柔地印上她柔軟的唇。
略微發燙的唇上突然傳來的一絲冰涼,讓池音的瞳孔微微動了一動,也終於將她的神思拉回了一些。
眼前的人的面容慢慢變得清晰,當看清自己摟頸擁吻的對象的時候,她的心驀然一驚,懸浮在半空中的輕蕩蕩的思緒一下子便收斂了回來。
她推開清懷,壓着聲吃力地說了一聲:“抱歉。”
清懷道君神情略一僵持,但馬上卻又將那點情緒都掩蓋了下去,幾不可見地調整了一息,才道:“阿音不必介懷,這都是媚香之過。”
池音撐起身盤坐結印,對清懷說了一句多謝后,便閉目調息起來。
按理來說,那魅妖妃玉有萬靈族大祭司的力量的加持,以池音的修為想要靠自己壓制住那魅妖最擅長的媚香並不簡單。
但她卻靠着自己對靈力嫻熟的掌控力,幾乎是用最精準極限的方式控制住了體內的這股媚香,並且慢慢地將其通過運息排出體外。
靠自己的靈力戰勝比自己修為更強的力量的過程對修為的精進大有裨益,有些人甚至能在這樣的過程中突破自己修行的瓶頸。
這對池音而言無疑是一件好事。
但落到了此刻幻化為清懷道君的應華眼中,卻又有說不清的諷刺。她今日能有這般對靈力的掌控力,全然是因為當初為了給還是溫少寧的他續命的原因。
那時的她幾乎是以最低限度的靈力維持着她自己性命,為的就是能把更多的靈力用在他的身上。只要想到這點,他的心就難以平靜。
清懷就那樣默然站在一邊看着她,卻又不敢出手助她,怕自己的幫忙反而會壞了她精進的機緣。
時間一點點過去,直到池音睜開雙眼之前,這山洞裏除了幽幽的風聲和嗶啪的燭火聲外,聽不到一絲聲響。
當最後一絲媚香被排出體外,池音才深吸了一口氣,她感到自己的身上登時輕鬆了很多。
不單單隻是擺脫了媚香控制的那種輕鬆,還有一種突破了一些限制的輕鬆感。她緩慢地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衣裳的同時,用餘光覷了一眼旁邊站着的清懷。
【哎……】
清懷聽到一聲哀嘆,抬眼去看,就見池音不大好意思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那個……剛才的事。”池音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把話說開,“實在是不好意思,你若是介意的話……”
她想了想卻也想不出後面該說什麼,不料他卻接口道:“若是本君介意,阿音是要對本君負責嗎?”
“什麼?”池音吃驚地抬頭看他,卻見他那張清雋矜貴的臉上,竟浮着一絲淺淡卻又適度的調笑,和幾分似是因不善說這樣的玩笑而染上的局促。
池音不覺低頭而笑,心上的那點尷尬也在不知不覺間消失,反是多出了幾分想瞧一瞧這清逸卓絕的道君為難窘迫的有趣樣子的念頭。
“那敢問清懷,想讓我如何負責呢?”池音的話語中帶着笑音,又上前半步,雙手握在身後,點着腳尖,笑盈盈的望着他。
生生世世,再不相離。
扮演着清懷道君的應華自然不能將心中真實的想法說出,壓抑着想要將眼前嬌俏的人擁入懷中一訴衷腸的衝動,略往後退了半步,端出一派清貴又顯出三分為難的神色:“這……”
“這什麼?”池音故意又往前走了半步。
直到似將他迫的有些緊了,才鬆口道:“我與清懷說笑的,我們還是快點去與應華他會合吧。”
提起應華,池音這才朦朧的想起,他看着清懷將自己帶走時應華的樣子。
雖說依當時的情況,確實該留下一人跟着覃靈衣她們。
【但這倒是不太像是應華的作風。】
聽到池音心裏這樣嘀咕里一句,此刻正在她身邊披着清懷道君的殼子的應華本尊,心頭不由得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