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應華深吸一口氣,收回眸光繼續專註於封印魔器,十分冷淡地提醒二人:“第二件魔器應該就在附近,不想死就趕緊走。”
就在這時,應華面前的池塘突然像是開水一般沸騰起來,而掛在言淵身上的月鈴也開始發出越來越清脆的響聲。
隨着鈴聲的響起,留在月鈴中的曦神之氣開始從鈴鐺中飄處,慢慢地在言淵身上結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魔器?”言淵本能地池音護在身後,謹慎地望着四周。
言淵話音未落,就見一支縈繞着黑氣的銘文青銅杵從林中飛竄而出。
它以迅雷之勢射向言淵的方向,但卻又突然在距離言淵眉心兩指的地方停住,有些瑟縮地往後退了一寸,似乎是在害怕言淵身上籠着的那層氣息。
池音在言淵身後看着,心裏猶豫不定,按她原本的預想,若是真的不幸遇上魔器,在言淵有曦神之氣的保護的情況,她必然是立刻就逃,以保重自身為主,盡量不拖後腿。
但現在……她很懷疑是自己跑路的速度更快,還是這魔器的速度更快?
“別動。”就在池音猶豫之際,一道銀灰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池音的身後,按住了池音的肩,在她耳畔說道,“這魔器有人控制,不要輕舉妄動。”
池音身子一僵,才明白原來不是月鈴中的隱息符無用,而是他們早已被人盯上了。她不由地想起方才的影魔來,現在她已然知道這附近有魔器現世,自然不會驚訝這裏會有別的魔族。
只是她不敢去猜這裏到底會有多少魔族,又是什麼樣的大魔頭才能控制魔尊留下的魔器?
池音心中暗暗發憷,用餘光看了一眼身後的應華。
與此同時,她又看到一個一模一樣的應華站在言淵身邊,揮袖擊退魔杵,用冷冰冰的命令的口吻說道:“你有曦神之氣的庇護,現在立刻走。”
就在應華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暗中保護着言淵的鳳族也從林中跑出來。
他們身上都帶着大小不一傷痕,顯然是遇到襲擊。
“少主,這位……天帝陛下!”幾個鳳族將士連忙行禮,而後對言淵道,“少主,天帝陛下說得對,這次的魔族不簡單,您應當儘快離開此地才是。”
池音也道:“我若是早知道這世上魔器那麼多那麼厲害,絕不會叫你出谷來人間。你現在快走,決不能讓魔源內丹落到魔族手上。”
即便她出谷前已經再三與言淵確認,又盡自己所能做準備以防萬一了,但遇到了這種局面,她心裏依然感到自責與愧疚。
“今日誰也走不了。”一個聲音從林中的暗處傳來,一群散着黑氣的人影漸漸從虛空中顯現。
為首的人黑眸黑髮,從發冠到衣飾無不是黑色的,而他的身後跟着的正是之前逃掉的那個頗愛故作風雅的影魔。
不過更讓人在意的則是這個人身畔,懸在他肩高處的那個魔氣繚繞的小鼎。
“第三件魔器。”言淵的面色緊繃,知道今日必有一場惡戰。
這時封印着第一件魔器的水潭那裏也開始發出嘶嘶鳴響,那件魔器像是受到了另二件魔器的召喚,極力想要衝出應華的封印。
而言淵體內的魔源內丹也在三件魔器共同的感應之下,變得蠢蠢欲動。言淵不得不立刻盤膝坐下,凝神控制體內的鳳凰真火竭力壓制住魔丹的躁動。
鳳族眾人見此,立刻自覺地在言淵身周圍成一圈。
第一件魔器瘋狂地衝擊着封印,但依舊站在池潭邊的那個應華卻沒有給它任何機會,一道神訣,無數發著金光的鎖鏈從地底伸出,一重又一重的壓在黑氣翻滾的潭面上,很快就將不安分的魔器壓了下去。
“真龍魂鎖!沒想到在這裏竟然能碰上堂堂的天帝。”那黑衣人面色微變,旋即又說道,“不過即便是天帝親臨,本少君今日對這三件魔器與魔丹也是勢在必得!”
話音剛落,那個自稱少君的黑衣魔頭便帶着一干魔將襲來。
原本守在水潭邊的應華立刻又分神為了二人,一人依舊鎮守封印,而另一人則直接對上那個黑衣魔頭。
鳳族眾人也盡出全力,與護在池音和言淵身邊的兩個應華的分神一起對抗成片的魔將。
池音焦灼地站在原地,眼看言淵為了對抗體內的魔源內丹,頭上已冒出細細的汗水,再看那些鳳族將士和應華都在奮力對抗魔族。
而她不止幫不上忙,還要拖累應華分出一神來保護她!
此刻她真是恨透了自己的修為不精,不由想到此刻若是連越在,哪會像她這般沒用?
她恨不得也立刻衝出去與那些魔頭死戰!
“不,我得冷靜一些,這時候千萬不能動搖心神,更不能衝動行事!”池音狠狠咬住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地去觀察戰場上的形勢。
很快,她就發現那個像小鼎一般的魔器自始至終都沒有攻擊過任何人,只是源源不斷的從鼎內散出魔氣。
而這股越來越濃重的魔氣似乎在增強那些魔將的力量,同時也在剋制着我方的能力。
這樣的話……
池音也盤膝坐下,雙手結印放在膝上,開始從將自己體內的靈力緩緩釋放出來,對抗那股魔氣。
隨着池音的靈力開始慢慢覆蓋戰場,與魔族對抗的鳳族將士們,忽然感到身上被魔氣壓着的那股沉重感一下子少了許多,言淵的面色也稍稍變得輕鬆了一些……
“又是該死的月鳥。”察覺到異樣的魔族少君狠狠瞪向池音,卻又脫不開身去阻止,只能帶着惡意地嘲笑道,“不自量力,一隻未滿千歲的月鳥也想對抗神魔鼎的魔氣,就憑你那點靈力能撐得了幾時?”
但池音卻對這話置若罔聞,也是得益於與溫少寧結為夫妻的那些年,為了給溫少寧續命,她成天都在研究如何積聚靈力控制靈力,這讓她體內集聚的靈力遠超她這個歲數的月鳥。
不過即便如此,她心裏也很清楚,在如此強大的魔器面前,她的靈力支撐不了多久。
一段時間之後應華就察覺到從池音體內散發出來的靈力在逐漸變弱。
略一思忖,他飛快做出抉擇。原本為了保證池音、封印以及魔源的安全,他將本體均分為四神各司其職。這樣雖然穩妥,但也極大地削弱了自身的實力。而他們現在面對的是兩件魔器,還是兩件與言淵體內魔丹發生感應實力大增的魔器,加上一個能控制魔器的魔尊之子。
若是再這樣耗下去,他是無妨,但這隻小月鳥……
應華皺了皺眉,趁着對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想法,瞬間收回另外三個分神,手中寶劍一時神光大盛,揮劍盪去,誅魔斬邪。
同一時間,池音似乎是看懂了應華的意圖,看準時機,將自己僅剩的靈力在頃刻之間全部放出,為應華牽制住魔界少君身邊的魔將……
魔尊之子感到身邊的靈力突然變濃,微微愣了一下,以為自己對那小月鳥的判斷有誤。
應華立刻就抓住了這個時機揮去一劍,魔尊之子沒有想到應華會突然這麼做,毫無防備之下立即受了重創,若不是及時控制神魔鼎擋住了應華部分劍氣,此刻他或已死在應華的玄霄劍下。
眼看局勢突然轉變,他深知想要全身而退已不可能,當機立斷,控制魔杵攻擊向防備最為薄弱的池音,同時立刻帶上神魔鼎逃走。
甚至沒有來得及考慮輕重,應華的身體已然先一步到了池音面前,握住了那隻魔杵。但也因此讓那魔尊之子逃了。
只是就在應華抓住魔杵的剎那,那魔杵的尖頭卻突然如蓮花一般綻開,從中極快地飛出一道魔氣,瞬間鑽入池音眉心的小血坑中。
池音脫力倒地,應華抱起她,分為三神,一神留下來處理這魔杵,一神陰沉着臉護送鳳族以及幾近虛脫的言淵離開,以免魔族捲土重來趁虛偷襲。
而他自己則抱着池音消失在林間。
眼前立着的是從前他們住過的那間院落的大門。
或許應華自己都不清楚,他為何會帶她來這個地方。
他橫抱着她走進院落穿過廳堂,將她放在他們曾經日日相抵而眠的雕花拔步床上。
他釋出一道神息去查探鑽入池音體內的那道魔氣,才發現這道魔氣委實狡猾,它趁着池音靈力空虛,竟鑽入了她神魂上的那一絲裂縫之中。
若要除它勢必會傷了這小月鳥的神魂,但若不除來日必成大患。
神魂損傷,還能以魂補魂,但若是被魔氣鑽了空子……
神族入魔,他能容她,天道也容不下她!
應華壓着眉,垂目望着床上的人,當機立斷牽引神力鑽入她神魂的那絲縫隙之中,絞住那道魔氣。
兩股力量在這一絲縫隙之間相抗,很快這一絲裂縫就慢慢碎裂成了一個小口,裂縫的邊緣也開始向兩邊蔓延……
池音被這股靈魂被撕扯開的劇痛疼醒,猛坐起身,瞪圓的雙眼之中染着一層嗜血的鮮紅。
被魔氣鑽了空子的她,神情就像是殺紅了眼的妖邪,不管身邊是誰,只要有活物,她便露出尖牙撲咬過去。
皓白的牙齒深深地陷入應華脖頸的血肉之中,幾乎可以聽到齒尖撕裂血肉的摩擦聲,殷紅的鮮血從白皙的肌膚從滲出來,大片鮮紅染上他的灰衣。
但他卻沒有絲毫閃躲,只是像是安撫她一般,用手輕輕撫住她的後頸,任由她越咬越深越咬越重,繼續施力將她體內的那一道刁鑽的魔氣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