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婦人
那是一種充斥着毫不掩飾的惡意的眼神，像是地獄的惡鬼，就算是自己萬劫不復，也要拉下其他人，跟他們一起受盡地獄的折磨。
林筠奇異地發現，經過了這幾次的驚嚇，她已經能夠很好地保持表面的平靜了。
對上這些人兇惡的目光，林筠手心冒汗，心裏止不住地發顫，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心裏不停勸告自己，平靜，平靜，自己要冷靜。
“夫人，有什麼事情嗎？”林筠友好地笑了笑，背着手，不讓人注意到，她發顫的手。
店鋪的男主人忽然僵硬地笑了，眼珠竟是直接在眼眶中隨意亂撞中。
店主夫人溫柔地靠近男主人：“哦，親愛的馬克，你眼睛又壞了，讓我幫你好不好？”
說著，竟是直接順手拿起旁邊的刀具，對着馬克的眼睛，錘了下去。
林筠死死抑制住自己即將脫口而出的尖叫，笑意實在沒有辦法維持下去了，臉色蒼白，額頭上冒着冷汗，眼皮更是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
馬克的眼睛卻並沒有出現林筠想像中那樣，鮮血噴濺而出的畫面。
只是眼皮垂了下來，眼眶周圍滿是慘白的皮，幾條明顯的割痕出現在上邊，鬆鬆垮垮的皮肉透露出一絲死氣。
女主人靠近馬克，遮住了接下來的動作，再次轉身看向林筠，馬克的眼睛已經恢復正常了。
“哦，麗娜，謝謝你。”
層層的裙擺在輕輕晃動着，每一下，都是砸在林筠的心上。
“小姐，有看上的嗎？”
麗娜輕輕柔柔地問道，臉上是和煦的笑容，手上，卻拿着一套還沾染着皮肉的刀具，慘白而帶上了一絲腐敗的感覺。
林筠臉色蒼白地搖搖頭：“不用了，夫人，我再看看。”
若有若無的臭味隱藏在一片香氣中，讓林筠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聞錯了。
燈光在一瞬間昏暗了下來，朦朧的昏黃燈光打在一眾穿着華麗洛可可風長裙的“夫人”身上，讓原本就沒有多少表情的眾人，更顯得陰氣森森。
莫名的壓迫感襲來，輪廓模糊了不少，涼意直竄心底，林筠不敢繼續待下去了。
努力揚起一個微笑，聲音微顫：“夫人，不早了，我先走了。”
麗娜點點頭：“好的，希望人偶節上，我們玩的愉快。”
奇奇怪怪的話，林筠也顧不上這麼多了，慌亂地點點頭，直接走了出去。
出了店門口，林筠還是忍不住回看了一眼，店鋪里，昏黃的燈光照在裙子上，細細的碎光閃耀，閃亮漂亮。
目光遙遙相對，忽然之間，綻放一個漂亮的笑容，臉上的肌肉抽動，在林筠看來，卻有些勉強。
出來之後，林筠才發現，天色不知道何時，昏暗了不少，原本深重的霧氣越發濃重，隱隱約約，只能夠看到高聳的松柏樹尖。
厚重的濕氣爭先恐後地壓住林筠鼻子裏邊，原本蒼白的臉上，更是被凍得沒有了血色。
遠遠看去，倒是和店鋪周圍擺放的人偶，有幾分相似。
“該回去了。”一個陰冷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林筠嚇了一跳，立刻回頭看去，一個穿着黑色蕾絲長裙的老人，手上戴着一雙手套，白髮被好好地纏繞在一起，大大的荷葉邊帽子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
老人不是很高，比林筠還要矮了大概十公分左右，但腳上穿着的黑色高跟鞋，讓兩個人看起來並沒有差很多。
從林筠的角度上，只能夠瞧見老婦人蒼老佈滿皺紋的下半張臉，還有胸前繁複的圖案以及層層的裙擺。
“怎麼了嗎？”出於謹慎，林筠只敢說出這幾個字。
“到時間了，你該回旅館了。”老婦人只是這樣說著，雙手擺在身前，一舉一動，規矩端正，連說出口的話，都是那樣沒有感情，冷漠無比。
林筠猜測估計又是這個世界的什麼規定，猶豫一會，還是點點頭。
“我有些忘了，你能帶我去嗎？”
老婦人沒有說話，自顧自往前邊走着。
林筠深吸一口氣，慢慢跟了上去。
路邊的店鋪大多敞開着，讓林筠奇怪的是，這個小鎮，未免太過於喜歡人偶還有玩偶了。
街邊擺着的，房檐邊掛着的，店鋪門口擺放的，架子上邊賣的，幾乎都是跟人偶還有玩偶相關的東西，除此之外，林筠暫時沒有看到其他的東西。
走的好好的，老人突然又是一個轉身，來到了另外一個巷口。
林筠遲疑了一會，還是跟了上去。
沒有想到，一下子撞上了兩撥人，一撥是林筠之前看到的，顧則他們，還有一撥，是林筠在小鎮外圍看到的那幾個人。
之前看到的哭泣的那個女孩子，也在其中，眼眶通紅，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
老人又把同樣的話說了一邊，顧則幾個人倒是老老實實跟着，閔行還心情頗好地打了一個招呼。
另外一撥人卻隱隱有些不滿還有害怕了，在看到林筠滿身的鮮血的時候，更是忍不住一抖，渲染被嚇得不輕。
其中一個，林筠記得就是陪在那個女孩身邊的男生，擋在準備往前走的幾個人身前。
惡狠狠地看着老婦人：“你們到底是誰！快放我們走。”
“不然，不然我砸了你們這裏。”
男生放着狠話，林筠看着他緊緊握着，顫抖不止的拳頭，沒有說話。
“放你們走？”老人慢慢抬起頭，慢慢說話，像是單純不明白，男生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們，不是來參加人偶節的嗎？”
“誰要來參加你們那個什麼破節呀！老子壓根就不想來！”男生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洩口一樣，直接衝著老婦人大喊。
沒等他說完，老婦人突然掀開自己的帽子，顧則身邊那幾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閉上了眼睛，男生也愣在原地。
完完整整露出自己面容的老婦人，只有眼眶，沒有眼珠，一片死白的眼睛，就這樣駭人地看着他們。
聲音越發低沉陰冷：“不來，不是，不想？”
老婦人說話一個字一個字慢慢來，每一個字，都是沉甸甸壓在眾人心中的恐懼。
“不是？”像是在細細琢磨這兩個字，忽然，老婦人眼睛裏像是落下了什麼，聲音頓時尖利了起來。
“不是！那你是什麼？”老婦人頭歪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突然衝著男生而來。
不知道從哪裏出現的尖刀，一下子刺穿了男生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