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海底城的穿越】
‘‘一樣的處境?我想沒人會比你現在所處的位置要更危險了,‘箭魚’,以這樣的方式來到這個地方,那可是大錯特錯,你難道想要毀掉一切嗎?’’科學家帶着毫無感情的語氣向你發問,正如他臉上的金屬面罩一樣冰冷。你的代號對他來說顯然並不陌生。
‘‘什麼也不想,’’你撿起他的槍,說,‘‘這才是為什麼,我不把外面的那些傢伙都殺死,哪怕他們現在正不遺餘力地想要置我這個‘異類’於死地。我想你也不打算這麼干,對嗎?’’
‘‘是啊,為了無數個既定事實的預演和傳聞中的‘蝴蝶效應’,’’科學家高高在上地回答道,又注視了一下那些被關在儀器周圍的無辜者們。那個稚氣的少年正在鐵籠旁尋找着鑰匙,‘‘要知道,這完全是一個不幸的意外——一小時以前還曾有人告訴我,說在我們未來的大本營里發生了一起反物質泄漏事故,這在無意間就打開了一條通往了31世紀的空間之外的入口。我們的主人與他所一手建造的海底城正是通過這個入口來到了末日發生以前的世界。而這,就是輪到我們‘表演’的時候了······’’
‘‘你的意思是說,整座城市的穿越?就連英克羅博士他們也是一樣?’’你半信半疑地盯着他問,對這樣離奇的描述更感到匪夷所思了。這聽上去倒更表明了‘‘odyssey31’’並非只是一座未來都市的高科技展品,它的存在本身甚至就是一部蘊藏着最高科學理念的精密機械,而在這樣的存在當中是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的,‘‘這種事,有可能會是無意間發生的嗎?”
‘‘或許只有你自己才能夠知道答案,’’科學家向你伸出一隻戴着絕緣手套的手,語重心長的話音似乎早已猜透了你這一刻的不安,‘‘問問你自己吧,在我們那一片窮途末路的生存空間裏還有着什麼樣的罪惡會迫使你以全人類的將來作為代價、以至於才會引發這一連串的災變?哪怕只是為了攫取我們的秘密,這恐怕也不合情理吧?’’
‘‘哦,你們早已知道了,我本就是一個受到外界指使的間諜,之所以受命要調查你們在海底城的秘密活動,是因為有人已經看清了你們這所謂的‘諾亞方舟’的真面目,還有現在發生在這裏的一切——’’你漸漸地放緩了語氣,‘‘這難道不是你們有意而為之的嗎?看看這些地方,我想你們從一開始就為這場所謂的‘意外’作好了充分的準備吧?’’
說罷,你就重新將視線投在了他身後的那些裝置上。在那些雕樑畫棟的愛奧尼亞式立柱間,各種行星光環般醒目的古金屬飾物裝點着眼前這部猶如古代祭壇一樣的巨大機器,那上面千奇百怪的紋路、還有極富上古氣息的浮雕式圖案,使之看似並不像人為建造的嶄新工程,而更像是剛剛從某個廢墟中發掘出的‘‘歷史殘片’’。它所顯露出的這股古老的嚴酷與威儀,使你或多或少地聯想起了某些神話中才有的失落文明。
‘‘就這些?這隻不過是一些‘傳說’的碎片罷了,這種程度的研究所能發揮的效應還遠遠比不上你現在所感興趣的東西,’’科學家漫不經心地頓了頓,說,‘‘我是受到了其他人的委託才早早地在這裏接手了這與考古學家無異的工作,除了比這裏更久遠的偉大時代以外,我們自己從未建造過像這樣荒誕不經的東西。儘管在普路維尼亞人或者其他的西方人看來,這不過是一堆無人問津的古董,他們甚至沒有考慮過這些東西是出自另一些尚未重見天日的上古科技之手的可能性······’’
‘‘是嗎?用活人來進行祭祀的上古科技?’’你回睨了一下祭壇前的血跡與不明的藍色液體,就好像覺得這是此刻這個傢伙從另一方面對你的考驗,‘‘這與‘odyssey31’的穿越又有何聯繫?它也是你們的烏托邦所引發的‘蝴蝶效應’的一部分嗎?’’
‘‘留點神,我的朋友,你想要攫取的這些秘密從來就比你想像的要厲害,’’對方用告誡般的口吻回答,冷然的視線卻停留在那個與你一同步入遺迹的少年身上,‘‘我們都在企圖以自己的方式來接近這個真相一一即便我們的身邊已經有人為此而付出了代價。不管這一切是不是有意而為之,這座象徵著‘無限可能性’的平行世界依然將為我們帶來永無止境的契機,而且我們很快就會完全地掌握住這種能夠開啟時空的巨大能量!在此之前,自然會有足夠的‘志願者’替我們以身犯險的······’’
你從他那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暗示中回過神,恰好又看見了身後救人心切的瓦夏正手無寸鐵地去擺弄着那鐵籠門上的鎖鏈,其間一座籠子裏的孩子正泣不成聲與他交談着些什麼。這個時候,你才剛剛開始留意起那個少年出人意料的舉動。
你向那邊走了幾步,看見那年幼的階下囚一身藍白條紋的俄式水兵服與齊肩披領,大概也就是一個不到十二三歲光景的小女孩,遍體鱗傷的手腳單薄地虛掩在蒼白的薄筒襪與銹斑鐐銬里,這表象才使你隱約地感覺出當你剛剛遇到那些橫行霸道的傀儡警時,在那一眾處在傀儡警押解下的普通人當中似乎就有過這些孩童的身影。
現在看來,整座城市裏的居民都已經出於這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被挾持到了一起,在受到了侵襲者嚴密的管制與監禁的同時,也成為了你的對手口中的‘‘志願者’’。
‘‘看見了嗎,‘箭魚’?這就是這裏的人們此刻在熱衷的第一件事,’’那科學家描述的聲調都變了,顯得更加地詭秘莫測,‘‘這將會比一座滿是論證的實驗室更好地令我們見識到自己的過去、還有這真實而又嚴酷的再現······別忘了,我們可是在戰場的最前線呀。’’
你沒有再說話,開始回身察看起了瓦夏的狀況,只有手裏的槍口仍對着科學家所站的位置。
‘‘待在這兒別動,我會需要一點時間······’’瓦夏輕推着鐵柵,絲毫也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響,‘‘我擔心外面的那些傢伙就快要回來了······’’
‘‘哦?你要讓這些九死一生的受難者們也加入我們的行列嗎?’’你來到少年的身後低聲喚道。
‘‘他們只是不久前在城中失聯的市民,甚至還是我那許多被綁架的同志們的家人,他們都被脅迫參與了一種神秘力量項目,’’瓦夏用同樣慧黠的語氣回答道,好像並沒有在旁聽你與那名科學家之間無從理解的談話,‘‘呵,墮落的產物!現在能救大家的,只有我們了。’’
‘‘噓···別靠近我們!這裏危險······’’那鐵籠里的女孩奄奄一息地捂着臉,面無人色的臉龐間卻彷彿還存有一絲血色濯染的美麗,‘‘誰也救不了我們了······有人在我們的身上做了一些可怕的事······求求你······離我們遠一點······’’
瓦夏憂慮的眼神也隨着籠中人的警告而望向了一旁的科學家,像是剛剛才意識到了這個人的存在意味着什麼。
‘‘這是為什麼?你對她們做了什麼?’’瓦夏憂心忡忡地質問。
‘‘嘁,這不過是來自這座古老遺迹中的另一個詛咒罷了,你以為我會對她們做怎樣的事?你的新朋友可不這麼認為。’’面對着這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孩子,科學家的態度更顯得目空一切了。
真是信口開河,你鄙夷地想着,就站在原地細細地察看着打破鐵籠的方法。那名小女孩面朝著你那一身口袋裏露出的的幾樣線索,顯得心有餘悸——那正是你從瓦夏那裏找到的那張標記着‘‘mayor’’代號的黑白人像,那名看上去頎長幹練的英俊警官。
‘‘我來這裏的目的也正是為了調查這些天方夜譚。我們的新朋友要做的還遠不止這些呢,’’瓦夏又一臉認真地扶着鐵柵說,‘‘身為這一場異乎尋常的慘劇唯一的見證人,我想這些孩子也一定能夠告訴我們這裏發生了什麼,不是嗎?’’
從這個小傢伙的身上所表現出來的魄力使你更覺得出乎預料。又是誰會指派給一個‘‘童子軍’’這樣的動機呢?
‘‘他們從這裏奪走的每一樣細節都預示着一場災難······這些遺失的文明碎片將幫助他們達到這片土地上從未被揭開的秘密······我們的家園已經凶多吉少了,請儘快地離開這裏吧,就當是為了我們······還請務必轉達——’’氣若遊絲的話語間,卻只見得那掩面輕語的女孩透過指縫間緊盯着那張照片上的人,竭力而又鎮靜地對你們吩咐着,‘‘請告訴你可能會遇見的任何倖存者······你或許還在尋找的這位‘同志’是一個人面獸心的變節者······他將這一切未解之謎的知情者都出賣給了普路維尼亞軍為首的國際干涉軍······他還在尋找更多像我們這樣的犧牲品······’’
‘‘那個曾經萬眾矚目的戰爭英雄嗎?’’瓦夏遲疑了一下,可他那似曾相識的語氣並不顯得十分驚訝,‘‘我聽說許多的人此刻正希望利用他的叛離來作為一個瓦解東瑙抵抗意志的象徵,可卻沒人知道真相。這位代號‘mayor’的地下特務,曾是我在戰時的保護人······’’
你隨着她們的談論而重新打量了一眼照片前的線索,卻感到愈發地無從理解。這個身穿灰黑色警服的年輕人,顯然還對於這些孩子十分地重要。
‘‘他以前曾是很多人在軍中視若至親的導師······在他淪為一個投身於世界傀儡的爪牙之前······’’女孩微微閉上了眼睛,她的聲音現在顯得越來越微弱、無力,‘‘可烽火還會繼續······而奇迹不會再出現了······也許······這片土地的救世主仍然另有其人······’’
‘‘但願這樣。有一位······救世主。我向你們保證。’’瓦夏那雙稚嫩的手在鐵柵上握得更緊了,他那蒼翠而又沉靜的雙眸里此刻雖沒有淚光泫然,卻隱約透着一些更為複雜的東西。
你轉過身,雙手握緊了武器。在你還沒領悟過這句話的含義之前,眼下的餘光卻是先發覺到了那個心懷叵測的科學家在那座‘‘祭壇’’儀器下的舉動——一眨眼間的疏忽,那人藉著祭壇間死去的囚犯擋身,戴着絕緣手套的手就要觸及儀器前的某一道機關。
你剛要不顧一切地射擊,就在近前一聲銳喊間回過了神——
‘‘陌生人,小心背後!’’
一排槍焰隨着驟起的機関銃響,猛擊在你們之間的儀器上。你在瓦夏如夢初醒的高呼聲中閃過一邊,一個站在你背後開槍的灰衣戰鬥員舉着一支m1湯普生機関銃橫空掃射的一剎那,立刻就與你迅即回擊的一發消音槍擦肩而過,猛力規避之下從台階前跌了下來,重重地摔落到鐵籠前。科學家卻趁機一把撳動了儀器前的機關電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