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黑暗中的閃光】
就在此刻,夜霧迷濛的曠野上空,赫然地拂過了一道光束繚繞的飛艇輪廓,鬼怪似的燈光星星點點地映襯着那雪茄形的黑白形體。
deniachenko疾步地穿過一排強光的照射,與觀察手停頓在了一座帶有探照燈的崗樓下方,立刻舉鏡遙望着荒原城堡前的情形。
‘‘環形的固定哨陣列,至少有十來處。還有人在很遠的地方處決我們的人,’’這位飽有經驗的狙擊兵將望遠鏡遞給副手,緩然輕語,‘‘看形態和武器判斷都是普路維尼亞佬的精銳,甚至還都配備有s**44、mp46一類的‘新玩具’。我們剛才到哪兒了?’’
‘‘正談到你我與‘82區’之間的距離,或許只有一步之遙而己,’’你在夜色中閑庭信步地來到deniachenko的面前,悠然應聲。即使是在這樣崗哨林立的嚴峻場合內,任何一名哨兵遊走的軌跡都不會錯過你的特殊感知,至少在一定距離內是這樣。而配合潛入的你只需要反其道而行之罷了,‘‘如果我的感覺沒錯的話,沒準在這座‘觀光區’里會有一條捷徑也說不定。你們意下如何呢?’’
‘‘我相信一個能夠從我們的組織整整一晝夜的‘野炊’里活下來的人的運氣應該不會太差。’’deniachenko從你那近乎以不變應萬變的行動間看到了你的驚人之處,可他顯然並不精於表達這樣的驚訝。
就在又一束白光的拂面過後,你也帶着你那冷然含笑的致意再一次地消失在了黑夜中。
在遠處瓦夏他們緊張的注目間,deniachenko引觀察手出了崗樓的視野死角,手腳輕捷地躲入了前方成捆的木材后。這個時候,在他們與那座插滿了國旗的城堡之間還隔着一條農莊夾道、溝渠縱橫的街道。一艘艘飛空艇的搜索燈光早已落滿了這邊遍佈鵝卵石的小徑。
‘‘真沒挑戰性,下一個。’’此時的你兩手插兜地站在一名普路維兵的背後欣賞着這位年輕人的表現,隨即便在敵人將近回身的一眨眼間閃開了身。
deniachenko端着狙擊彈在小鎮中穿行,只見這裏家家房門緊閉,只有零星一些衣衫襤褸的流浪漢在沿街地尋找着避寒之處,對這幾個不速之客的造訪卻熟視無睹。或許只要是穿着軍裝的人在他們看來,不管哪一邊都一樣。
就在高處的幾名緊持g43狙擊彈的黑衣戰鬥員眼皮底下,此時的狙擊二人組緊靠着一排排木屋的牆緣連間數關,越來越接近城堡的大門。你遠遠地蹲在那鱗次櫛比的屋頂上,三躥兩跳就穿過了那些訓練有素的普路維禁衛軍。
飛空艇的燈光迅即照射間,你也縱身落到了一道屋檐后的馬槽前。落地的聲音甚至沒有驚動面前正埋頭進餐的馬匹。
‘‘失禮了------’’你自我解嘲似地說了聲,接着來到了與街上隔柵相對的距離。此時,你已經先於狙擊兵一步來到了城堡前雉堞如林的庭院間。
有了‘‘平行’’視角的預知,進行這樣的秘密潛入對你來說就跟散步沒什麼區別。
城堡的大門前夾道而立的數個紅白漆身的崗亭前,分別穿着黑色與原野灰戰鬥服的普路維各兵種在檢查着過往車輛,森冷的鐵藜網圍繞着馬嘶人喊的廣場,一具具面目猙獰的屍體倒掛在路邊的電線杆下------那就是deniachenko所看到的‘‘處決’’。
你隨手從近旁的廢墟里拈起一小面破碎的鏡片,在這相隔數十英里的位置上翻弄着鏡前的反光一面。
城鎮之外的曠野遍是映紅天際的焰光與硝煙,那裏的寧靜早已不復存在。
少頃,卻只見得你們來時的森林裏也熒熒地泛起了同一種黑暗中的閃光。此時此刻,瓦夏與他身後的大隊援手已然能夠與這座小鎮的中心遙相呼應了。
‘‘誒嘿,真是了不起呢------’’你胸有成竹地察看了一番手邊的鎮靜槍,感到自己輕易就已經掌握了局勢。
緊隨着你的蹤跡一路突擊而至的deniachenko他們機敏地蹲伏在了關卡前沿,緊靠着一輛停在城堡大門旁的普路維卡車擋身,即刻如履薄冰地伏到了車底下往前爬行着,臨走前還順走了擺在車后兜里的兩小疊子彈帶。成班交談中的普路維兵就從他們的兩旁遊走觀察着。
你貓着腰接連地掠過了幾處高塔峭立的屋檐,靈貓似地閃身於一排足以俯瞰全場的愛奧尼亞式立柱后,駐足在城堡內燈火輝煌的廳堂上方。障礙重重的關卡前,你剛好從內部看見了一名黑衣戰鬥員正警惕地打着手電往車隊底端依次窺望着。已然以身試險的deniachenko同副手在隊伍末尾的卡車底下就地一滾,瞬間隱沒在了近旁擦肩而過的另一輛吉普車下方!
你不由得放緩了步調,背朝着如晝的探照光柱,若有所思。
車流涌動之下,deniachenko和觀察手隻身攀着吉普車底部的數根鋼管,猛地在車子駛過大門的一瞬間仰臉落在了路面上,緊跟着躲進了城堡。
你唯一的一絲顧慮打消了,繼續向著寥寂的夜空下進發。
你順着牆面下到了廊柱間開闊的廳堂里,這片昏暗長廊的牆緣一字排開地擺滿了銀灰亮澤的人形盜甲飾物,牆邊的燭台與壁畫遍是文藝復興時代的氣息。這也是“紅色佩加索斯”所構築的那些自足獨立的都會中最熱衷的一種風格。
這時,你聽到城堡上空由遠而近地飄來一陣清脆有序的嗡鳴聲,儼然透過窗門看到了一道直升機形體似的新奇飛行器掠過,同樣銀亮的縷空外觀看起來差不多近似於同時代的西科斯基r-4一類的舊型旋翼機,此刻正從城鎮東面偏東的海岸線上呼嘯而來。一班將領級着裝的普路維尼亞人早已在這位空中怪客將要降落的高城平台間等候多時了。
你正想探窗看個究竟,就見deniachenko兩人單槍匹馬地穿過了車來車往的廣場,壓低了身子向樓上撲來。
你即刻依託着牆邊的盔甲擺飾往平台上望去,那架旋翼機已緩緩地在那裏的人叢間落定,幾名制服挺括、通體金緶如織的‘‘白色邦盟’’人員隨機而來,接受了這座城堡間紅地毯式的接待。
‘‘唔!看來我掉隊的時機剛剛好······’’你自言自語似地說,‘‘那機智的年輕人看來要有大動作了,這座城堡的主人也是一樣······’’正思索的時候,你已在不知不覺中漫步到了deniachenko剛剛經過的樓梯。
隔牆而掠的一陣陣腳步聲中,你的同伴們此刻似乎正處在更為緊迫的躲避之中。
等你看清樓梯彼端的情形時,數面燭光輕籠、水陸雜陳的華貴餐桌正橫亘在前方的必經之路上,大多都有穿戴華麗的客人端立其後。另一些面戴呼機與貝雷帽的黑衣戰鬥員圍聚在這座漂亮的廳堂一隅,面前儘是擺放着電台的木桌,井然有序的發報聲中,另一個身穿原野灰領裝的普路維將帥正悠閑地抽着煙監督着他們的工作。
忽見他們背後的房門倏然被一股猛力計到了一邊,佔盡先機的deniachenko和他的副手就突如其來地端着狙擊彈闖到了眾人跟前,猛然拉動了槍機。
‘‘小心!他們是東瑙人------’’那位普路維指揮官在率先舉槍相對的同時就發出了警告。
‘‘都把手放在後腦勺上!女士們先生們,乖乖地站在原地別動!’’deniachenko面不改色地在槍口的迎接下高聲發話道。這時其他幾名正在發報的普路維禁衛軍全都起身朝他和他的副手拔出了槍口。
此時還未弄清楚狀況的你在樓梯口的陰影里正想端槍,又不由暗暗地放下了。
毫無疑問,這些‘‘紅色飛馬’’的地下戰鬥員接下來的行為也將越來越使你感到意外。
大廳里那些身着晚禮服的賓客們都紛紛躲到旁邊去,不明所以地望着面前的對峙。正舉着魯格槍的普路維指揮官不安地瞥了瞥窗外的飛行器,帶着無聲的步履游移在deniachenko他們的左右。
‘‘竟然是‘紅色佩加索斯’的傢伙們嗎?’’對方不無新奇地開口道,‘‘你們來這兒該不會是為了······’’
‘‘一份傳自頓河非軍事區的‘捷報’,沒錯,我們當然不是為了赴宴而來的,現在我們還有任務要做呢,’’deniachenko冷然拈了拈扳機,道,‘‘不得不說,那個始終處在台前幕後的外來者所揭露的東西還是蠻有先見之明的。’’
‘‘呣,是像我們這樣的外來人?還是像他們這樣的?’’普路維指揮官往身邊那片桌傾椅翻的宴會廳前瞄了兩眼,儀態從容地與這位年輕的挾持者周旋着。那些震駭不已的賓客們這時不是高舉着雙手站在原地,就是躲在那琳琅滿目的餐桌后不敢稍動。
‘‘別自作多情了,這場戰役從來都不是為任何人而準備的,’’deniachenko仍是一臉若無其事的神情,‘‘聽好了,朋友,我的長官正需要從你們今晚的派對裏頭找到幾個打扮得像科學怪人一樣的傢伙,這並不是私人恩怨。只要把他們的行蹤透露給我,就不必擔心這裏的任何人會受到傷害。’’
‘‘私人恩怨么······’’普路維指揮官的面容陰晴不定,顯然一時還不明白這伙來自‘‘韃靼鎮’’的亡命之徒究竟掌握了多少的內幕,‘‘這當然與我們在這裏的工作無關,只有‘白色邦盟’的軍事顧問們才有可能了解這裏為數不多的科研人員。就算像你這種無處可逃的散兵游勇能夠接近這樣的秘密,你以為這就會成為我們出賣盟友的理由嗎?’’
‘‘聽上去倒像是真的呢,老天······’’聽到他們在樓下的對話,你不免又隱隱地推斷自己的同伴似乎真的賭對了方向。
你剛開始懷疑,就冷不防地聽見對面的deniachenko用最低沉的語氣道:‘‘那我就不必讓你們久等了------’’
一語未盡,他手上的那支狙擊型托卡列夫已是槍火過處------驟起的焰星與橫身閃避的普路維指揮官迎面相掠的一剎那,另一名正在人叢后閃身舉槍的戰鬥員就已撲倒在了餐桌上。
人群開始奔逃的瞬間,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的你也猛然發出了居高臨下的幾發槍焰,站在電台桌前的兩個普路維兵還來不及開火就癱在了桌面間,昏迷了。餘下的一個人端着s**44槍回過身,不顧一切就往樓梯前狠命地掃射!你猛地順着樓邊扶手往前一翻,猛烈爆響的突擊槍彈將周圍的欄杆射了個千瘡百孔。
‘‘誒嘿!’’那機敏的普路維指揮官藉機向deniachenko連發數槍。幾乎是在deniachenko拉槍栓的時候,他那拿槍的手就被人緊緊地從背後攬住了。他回頭與那名偷襲的普路維兵糾纏在了一起,兩邊死死地抱着對方翻倒在了餐桌上。
隨着眾多賓客們的逃離,大廳外警聲回蕩,停着直升機的高台上頃刻間就已現出了無數的普路維巡邏隊,如臨大敵地向著房間包圍了過來。
普路維指揮官對準已經與手下扭打成了一團的deniachenko連開了幾槍,猛然佔了下風的deniachenko仰臉緊攥着槍托躺在敵人的身下,猛力勾動了兩下槍機之後,近在咫尺地將子彈送進了那名指揮官的胸膛。同時,他的副手抬着mp40槍蹲到一張傾倒的宴會桌后,撩手就是一陣猛掃,精準地從背後擊殺了那名向你集火的普路維兵。
剛好,正同deniachenko搏鬥的敵兵也奪過了槍口。那傢伙一手猛扼着身下的deniachenko,在一陣驟不及防的‘‘走火’’間射擊到了你的跟前。近前的宴會桌上猛地炸出一排泥污飛迸的彈痕,你連連退後之間重新調轉了槍口。連續的對火中,那普路維兵緊抓着托卡列夫槍的手被deniachenko猛地摁住了,子彈‘‘噠’’地一聲射向了天花板。你藉著對手騎虎難下的關頭,乾脆利落地將鎮靜彈射向了普路維兵的面龐,然後緩步踱到了正在換子彈的副手跟前。
‘‘這下子又要惹禍了------’’你端槍緊盯着窗外一派馬嘶人喊、蔚為壯觀的情形,嘆息着說,‘‘你們可真會挑時機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