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夢想，夢裏想想
沒有人可以拒絕虎鞭，更不要說還是一隻白虎。
漆黑夜色下，幽靜小河邊，星星火光燃起，最原始最淳樸的肉香瀰漫而出，順着山野飄向遠方，最終被夜風所捕獲。
秦川和王岩並排躺在地上，靜靜的望着天上被雲霧籠罩的月亮。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秦川雙手枕在腦後，忽而開口輕聲道：“我上次聽饒霜說，你會跟她去妖族那邊。”
“嗯，據說萬妖國在大山深處，靠近極北冰原，離鎮子挺遠。”王岩回答道。
“挺好，你娘呢？也跟着一塊去？”
“那肯定，去哪兒都得帶着俺老娘，她這些年一個人把我拉扯大，身子落下了很多毛病，等去了萬妖國，我準備給她尋點能延壽的丹藥來。”
王岩的眼神極堅定，隨後他轉而問道：“你呢？等清泉鎮化作風水寶地，你準備去哪兒？”
“或許會去帝都吧，誰知道呢，到時候再看吧。”秦川隨意道。
“帝都？帝都太遠了。要不你乾脆跟兄弟我去萬妖國吧，有我一口吃的，那就肯定餓不着你。”
王岩放下了豪言壯語，秦川知道他說的是真話，他跟王岩認識多年，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只不過，秦川有不得不去帝都的理由。
他搖了搖頭，說道：“不了，我去帝都還有事情要做，而且我並非妖族，或許會給你帶來麻煩。”
“誰敢找我兄弟麻煩？老子宰了他！”
話音剛落，王岩便惡狠狠道，臉上殺氣凜然，但他很快就收斂神色，長嘆了一口氣。
“行吧行吧，只是如此，你我兄弟或許要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面了。”
他沒有問秦川到底要去帝都做什麼事情，他知道如果秦川想說，那他就會說。
秦川從小就是一個極有主見的人，他透露着不屬於那個年齡的早慧，同樣也是一個有很重心事的人。
譬如他從來沒有跟自己說過，跟着張叔來清泉鎮以前是什麼身份，過着什麼樣的生活。
秦川有秘密，但那又如何呢？這個世界上誰沒有幾個秘密？
他只知道秦川救過自己的命，不止一次，這就夠了。
“又不是陰陽兩隔，你還擱這兒傷感起來了？”秦川側頭瞥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能不能拿出大天狗的氣勢來？”
他伸手指向天空的月亮，大聲道：“天狗吞月聽過沒？等你超越五境成了仙，說不定也能一口吞下去。”
陰雲漸漸散去，月光亮堂了許多，王岩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躺着，懶洋洋的道：
“超越五境，太遙遠了，五境就已經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了，仙人不敢奢求咯。”
“夢想是什麼？”秦川認真的問道。
不等王岩回答，他便自己回答道：“夢想就是夢裏想想，做人不要有夢想，要有理想，要堅定不移的朝着理想走下去。
心要比天高，命不能比紙薄。”
“好！”王岩大聲喝道，他忽然起身對着天上的月亮嗷了一嗓子，隨後大聲喊道：
“等去了萬妖國，老子一定要混出個人樣！”
寂靜山嶺，數聲迴音漸次響起，秦川看着抽風的王岩，嘴角緩緩泛起一抹笑容。
良久，火堆熄滅，兩人躺在柔軟草地上，聽着潺潺水聲，閉上了眼。
“明天中午去我家一塊吃飯，我娘親自下廚。”王岩忽然說道。
“行。”秦川自是應允。
……
清泉鎮西邊，一處僻靜小院裏。
欒天玲饒有興趣的看着院子裏那口水井，滿頭白髮順着耳根直直垂落。
南進一如往常的站在她的身側，高大身形好似一座黑色鐵塔，完美的融入夜色當中，沒有發出任何一丁點兒的聲音。
“你說，陰七到底是誰殺的？”欒天玲忽然開口問道。
“不知道。”南進的回答簡單幹脆。
對這個回答，欒天玲早有預料，她本來就沒準備從南進的嘴裏得到答案，自顧自的分析道：
“玄陰神宗就剩下沈西元一人，可以排除他的可能。
滄海神宗的五境剛進清泉鎮就被程理殺了用來確定規矩，留下的那個曾芷是個蠢貨，她同樣可以排除。
妖族那邊大虞神宗的實力保存的最完整，但程理顯然不會坐視不管，極有可能是花都動的手。”
花都是陽城大公子，跟太清宗有不清不楚的關係，他更是程理的學生，兩人有師生情誼，關係匪淺。
更重要的是，現在只剩下這一種可能性。
“或許是秦川。”南進忽然說道。
“秦川？他只是一個俗世凡人罷了，陰七再怎麼廢物，好歹也是個二境。”欒天玲搖頭道。
“我說過，他如果那一日不死，日後定會有一番大成就。”南進淡淡開口，隨後繼續道：“況且，我也是俗世凡人。”
欒天玲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眼神凝重了幾分，她當然知道這句話從南進的口中說出，到底意味着怎樣沉重的一番份量。
“若人真是秦川殺的，那就是說一個根骨稀碎，未曾修行的俗世凡人，手裏居然拿着兩份機緣，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欒天玲眯起了眼，一雙美眸閃爍神光，不知心底到底在想些什麼。
但毫無疑問的，她對秦川已經上了更多的心思，而且至今她都未曾想明白，秦川帶給她的熟悉感，到底是從何而來。
恰在此時，忽有淡淡腳步聲響起，欒天玲扭頭看向小院外邊，暫且按捺下思緒，瓜子小臉重新浮現出笑容。
只見一懷抱寶劍的白衣少年，冷着張臉走進院內，正是大虞神宗弟子白州，他身後還跟了一中年男子，是神宗長輩。
“沒想到深更半夜，竟有貴客登門。”欒天玲笑吟吟的道。
大虞神宗雖隸屬光輝神宗下宗，但山門開在大虞皇朝，跟國師府的關係還算不錯。
中年男子名叫寧景奎，是一位三境修士，他朝欒天玲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隨後徑直說出了來意。
“此次深夜叨擾，是想請二位共同圍殺妖族。”
聞言，欒天玲眼神閃爍，心思微動，不動聲色的微笑道：“這...怕是不好吧，人妖兩族畢竟簽訂了和平盟約。
況且，我等奉國師大人命，此次前來清泉鎮只是為了取些機緣而已。”
寧景奎臉色不變，實則心中冷笑，和平盟約就是一張廢紙罷了，天底下誰不知道這件事情？
這女人還跟他擱這兒裝，嘴上說什麼奉國師命，無非就是無利不起早罷了。
“盟約一事，是那妖族先行撕毀，動用卑鄙手段殺害我神宗中人，不仁在先，我等此次圍殺，乃是順應天理之舉，欒大人無需擔憂。
而且，此次我大虞神宗只為報仇，妖族所得機緣，分文不取，定不會讓欒大人白白辛苦一趟。”
寧景奎說的這番話，可謂是極有誠意，欒天玲權衡了一番利弊，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啊。
雖然她知道大虞神宗肯定不會這麼大方，但那又如何？
過幾日馬上就要下雨，到時候寶物歸屬各憑本事，到了她欒天玲手裏的，那就是國師府的。
“既是妖族先行撕毀盟約，國師府自是不會袖手旁觀。”欒天玲笑着說道，潛台詞便是就此答應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