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即便如此，大部分人並不能像溫昭一般享受到賀懷辰的特殊照顧。
加上未辟穀的弟子眾多，而辟穀丸的原料簡單，其在低級弟子身上備受歡迎，市場需求量巨大。
辟穀丸的製作相對簡單，作為剛入門弟子來鍛煉靈力的對象再合適不過。
一點靈谷，一束體精草便能煉製十枚左右。
合歡宗從不煉製辟穀丸，辟穀丸只在剛出爐時帶點葯香，入口卻平淡乏味。相比於沒有味道的藥丸子，媚修們更加偏好於山珍海味。
所以在合歡宗辟穀丸的市場遠遠沒有其它丹藥來的大。溫昭只嘗過一枚辟穀丸就對它寡淡的味道毫無興趣，轉身投入毒丸子的懷抱中。
不過想來同為煉丹，手法上總是差不多的。
溫昭將靈谷與體精草一股腦地投入爐鼎，引來一旁小爐中的靈火。
在靈火的炙烤下，原材料緩慢融化，剔除部分雜質后形成了兩灘蘊含著靈力的液體，溫昭再用自身的靈力將二者融為一體。
“大家注意在煉製辟穀丸的過程中注意靈谷與體精草的配比，體精草內含的靈力較為猛烈，通常來說五株靈谷只需要搭配四分之一的體精草即可。”
雲清舒的聲音回蕩在小院之中。
“雲長老，如果配比不對會怎麼樣呢？”
還不等雲清舒回答，溫昭就發現眼前的爐子裏那團混在一起的液體突然開始咕嚕咕嚕冒泡泡，顏色也變得詭異起來。
下一秒，一股焦糊味從爐子裏飄散出來，那團液體更是逐漸沸騰，隱隱有了炸開之勢。
溫昭手足無措地一邊看着爐鼎噗嚕噗嚕冒着氣，一邊抬頭想找雲清舒。
可雲清舒此刻正在院子的對角指點一名弟子引靈火，沒有注意到溫昭這邊出的狀況。
這時從院外竄進了個身着弟子服的男人，直接將靈力輸入溫昭的爐鼎中，以強勢的作風把那團液體重新困住，接着將其團成一個個圓潤的丹藥原型。
眼看液體逐漸形成了丹藥，原本的焦糊味也被成丹時的葯香代替。
溫昭鬆了口氣，這才打量身旁之人，那人腰間系一面親傳弟子的弟子牌，身上帶着一股淡淡的草藥香與丹香。
“師妹，你這可不行。”男人合成丹藥后側頭看向溫昭，眼睛一亮。
“你是溫昭溫師妹吧，咱們之前見過的，我是印飛昂。”
溫昭覺得男人確實有些眼熟，特別是露出牙笑的時候。但自進了太衍宗以來，見到的人太多，溫昭只以為在哪裏有過一面之緣。
“謝謝印師兄。”
溫昭客客氣氣地道過謝后，重新關注其爐鼎內的現狀。
辟穀丸在過了成丹后一切變得順利成章，隨着印飛昂收力便慢慢躺在了爐鼎底部，圓滾滾的辟穀丸隨着開爐散發一股葯香。
印飛昂也不客氣，直接拿了一枚就扔到嘴裏。
“一枚效用大概比以往提升了一成。”
溫昭也拿起一枚，嗅了嗅，這批辟穀丸的丹香要比自己曾經吃過的更勝一籌，靈力也更足一些。
原本辟穀丸的靈力便主要來自於體精草，只因體精草屬性較為暴動，才使用靈谷進行調和，協助成丹。
如今增添了體精草的含量，效用能夠提升是自然。
溫昭將丹藥放入唇中，丹藥很快化開來，隨着咽下，感覺胃部產生了一些飽腹感。
她沒有印飛昂感受得清楚，說不上來到底提高了多少，但腹中傳來絲絲暖意不假。
溫昭眼睛一眯，現有丹藥大多數按照固定的丹方煉製，容許的差錯甚小，剛剛自己只是稍微多加了點體精草的量就差點導致丹爐爆炸。
印飛昂卻直接用靈力令其強行成丹，看起來辟穀丸只是效用稍稍增加，卻依然很難做到，不然滿大街都是按照新丹方來了。
更為重要的是，別看辟穀丸只是最基礎的丹藥，若是換到更高級的丹藥身上，能夠提高哪怕一絲效用，恐怕都會令丹藥身價倍翻。
印飛昂看着溫昭陷入沉思的樣子勾起唇，也不打擾她而是徑直從芥子囊中摸出一個葯匣。
“溫師妹，你看師兄剛剛怎麼說也幫了你一次，你的爐鼎就借師兄用用唄。”
溫昭被打斷思路，印飛昂已經將辟穀丸收入早已準備好的藥瓶中遞了過來。
溫昭接過藥瓶，剛想問印飛昂為什麼不到外面租個爐鼎，就被他葯匣中的藥材吸引目光。
“骨花，蛇心草？”
“你認識啊，哦對了，我差點忘記你是合歡宗來的。”印飛昂邊說邊把藥材全部拿出來，“知道我要煉什麼嗎？”
“印師兄是要煉噬心丸？”溫昭修為低下，常靠毒丸子護身，也曾煉過噬心丸，對其丹藥也是熟悉。
噬心丸聽起來兇猛，但實際功效只是讓人做做噩夢罷了，頂多讓人精神疲乏，沒有太多用處。恐怕只有人想惡作劇才會用上。
溫昭煉了幾次確定其功效確實有限，存了幾顆備用后便不再浪費材料。
可再看又看出不對的地方，藥材中除了骨花和蛇心草還混入了一味幻蠱株。幻蠱株有着致幻作用，中招之人往往在幻覺中會放大自身害怕的一面，上千年的幻蠱株甚至對於神識也有一定破壞力。
“這個不能混入，”溫昭用衣角包住手拎出幻蠱株，這東西光是用手碰就有可能被影響，“幻蠱株和蛇心草雖然都對精神有影響，但兩者相衝。”
幻蠱株生長於火山地帶，屬性火，而蛇心草生於湖底，屬性水。兩者混合在一起只會導致爆炸。
“一般來說是不可以，但如果加入這個呢？”
印飛昂拿出一瓶液體。
“千年榕樹的樹漿，只要加一點點就可以調和二者。”
溫昭一愣，樹漿屬木，眼前這瓶更是千年榕樹所產，性質較為溫和，可以作為很好的調和劑。
莫非，真的可以？
“而且我已經試過幾次了，這次肯定沒問題。大不了，出了問題我擔著嘛。”
印飛昂表現得十拿九穩，溫昭也有些好奇，便看着他操作起來。
印飛昂得到同意后咧嘴一笑，接着就把注意力放在爐鼎上，按照順序丟入骨花、蛇心草和幻蠱株，在三者被煉化成精華的瞬間，又引入千年榕樹樹漿。
樹漿裹挾着蛇心草與幻蠱株的精華，使二者緩慢接觸，原本水火不相容的二者竟真的一點點融合。
“成了？”溫昭屏住呼吸，認真觀察着爐鼎內的變化。
“還沒。”印飛昂說得小聲，即使有調和劑，蛇心草與幻蠱株之間的對抗仍不容小覷。
他不敢太快，只是一點點融合。
眼看兩者就快要融合在一起，突然屬於骨花的一部分變得狂暴起來，它迅速吞沒了樹漿精華，沒了調和劑，蛇心草與幻蠱株像是重新認出了自己的仇敵。
印飛昂臉色一變，匆匆忙忙地要把二者分開，卻已來不及。
下一秒，溫昭面前的爐鼎整個炸開，靈火瞬間吞噬了藥物精華，火勢一躍變大，火星向著周圍濺去。
爐灰撲飛而出，把溫昭整張臉都弄成了黑色。就在那一刻，溫昭突然想起了印昂飛說的見過是什麼意思。
丹藥房，炸爐鼎，黑臉，白牙。這些特徵串成一線，溫昭終於想起來了。
事情發生得太快，溫昭只聽到印飛昂說了句不好，就見到火星在接觸到周圍人爐鼎的瞬間，便竄入其中。
接着以溫昭這裏為引線的起點，周圍的爐鼎相繼炸開。
嘭嘭嘭——
直到炸得整個院子再無一個爐鼎存活，爆炸聲才終於停下。
溫昭張開了嘴，滿腦子都是完犢子了。
雲清舒懵了，只是彎腰指點了個弟子怎麼用爐火，轉眼之間別說爐火了，爐子都沒了！
“印......印昂飛。”溫昭眼看雲清舒向著自己這裏走來，咽了口口水，想要拍拍身邊的人，這一回頭哪裏還有人。
要不是邊上的墊子還帶點體溫，地上還扔着印飛昂的葯匣子，溫昭快要以為剛剛只是一場錯覺。
溫昭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雲長老，我可以解釋！”溫昭手忙腳亂地站起來，她額頭的爐灰隨着起身掉下來。
“那個，我說我是無辜的，您信嗎？”
雲清舒眼睛一掃，看到了印飛昂的葯匣子，哪裏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直接拔出劍，深深地扎入地中：“印飛昂，你給我滾出來——”
數十個爐鼎一同爆炸的聲音太過響亮，以至於整座主峰都被驚動。
簡遼坐在大殿中，平淡地端起一杯茶，略略撫過水中茶葉，緩緩地喝了一口。
耳邊是雲清舒抱着個爐鼎蓋子哭得上氣不接下的聲音。
“簡師兄，我的爐子全沒了，全沒了啊。”
“好了，多大的人了還哭。”簡遼沒辦法地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而且印飛昂不是你自己挑出來的親傳弟子嗎。”
雲清舒聞言一頓，印飛昂還真是我挑的弟子。
但是雲清舒原本只是看着印飛昂是難能可貴的煉丹天才，哪能想到這天才最愛乾的就是亂改丹方呢？
“他炸你第一個爐子的時候，你還傻樂說撿了個小天才呢。”簡遼繼續說道。
這樣一說，又讓雲清舒回憶起剛收徒時自己一高興把珍藏的爐鼎送給印飛昂，結果隔天收回了一堆破銅爛鐵的事。
於是雲清舒哭得更傷心了。
等一杯茶喝完，他才抬起眼對着身邊站着的因為通過了小考而傻樂呵的弟子說道：“讓雲長老把損失記下來，然後都寄到合歡宗去。”
“爐子再買就是了。”
得了簡遼的應承，雲清舒才停下來，這一停又想到別的事上去了。
“簡師兄，要不溫昭還是我來帶吧，我覺得她也有些煉丹天賦。”雲清舒吞吞吐吐說道，“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武長老不喜歡魔道之人，讓他來帶恐怕會欺負溫昭。”
簡遼瞥了眼睛還紅着的雲清舒一眼，輕哼一聲。
“說不帶的是你，說要帶的又是你。”
“先讓武長老帶吧，他不至於在這種事上犯糊塗。”
簡遼話還沒說完，就見着一個弟子一臉驚慌地跑進來。
“簡長老！不好了，武長老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