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架
蘇漾這幾天都沒怎麼睡好，晚上總是腺體出現反常亢奮現象，這已經有點干擾到她日常的工作了。
馬克杯里大半濃郁的黑咖啡見底的迅速，瓷杯輕輕落回桌面，發出微小的碰撞。
蘇漾倚在鬆軟的椅墊上，眼皮輕闔，面額上仰，眉心藏不住的疲倦。
身後稀碎的日光穿透玻璃打在她的身上，似乎是驚擾了她的小憩，Alpha抬手置於眼皮之上，難得的鬆散。
雲秘書在門口敲了幾下，沒聽到反應，推門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幅場景。
蘇總工作時間一向精氣神佳，這幾天不知怎麼回事，看起來十分勞累。
雲秘書動作很輕，但Alpha還是敏銳察覺到了進入領地的外來者。
座椅上的人小臂垂下，意識回籠，眉心半蹙，夾上惱意，“抱歉。”
蘇漾解釋：“最近有點累。”
她向來要求自己在公司要保持良好的精神面貌，不能降低效率，拖累工作進度。
最近被頻繁打亂的作息還是不免影響到了。
小秘書看着又空掉的杯子，關心道：“蘇總，您今天都喝了好幾杯咖啡了，午飯也沒吃多少，這樣對胃不好。”
“嗯。”
雲秘書猜測道：“您是不是易感期又要到了呀？”
蘇總在易感期前行為確實會有些反常的易怒和暴躁，行事風格上也會更為霸道，但蘇總易感期的時間她一直把握得準確，從來不會在這段時間裏出現在公司。
Alpha易感期信息素容易外泄，級別高的Alpha信息素在公眾場合泄露一點點都是容易引發動亂的。
雲秘書覺得蘇總的信息素級別應該不會很低。
Beta對信息素感知能力低，對這些不是很敏感。
這還是雲秘書從公司里的群聊八卦里瞧見的。
同事之間對於冷淡上司的猜測可從來都沒少過，尺度也容易劍走偏鋒，雲秘書的許多知識都是從他們那得來的。
什麼手指長度，鼻樑高度，指甲粉嫩……
蘇漾否決了這個想法，“不會。”
她的易感期剛過去沒多久。
Alpha易感期也是有一定周期的。
蘇漾作息規律，變化不大，易感期怎麼可能來得這麼突然，間斷又短？
不過她最近晚上腺體反應確實有些反常，家裏還住着一個未分化的弟弟，總不能還因此影響到了他。
思及此，蘇漾抬眸望向托起杯子的Beta，“雲秘書，幫我約一下醫院門診。”
雲秘書幾不可察地抖了抖，像是只受驚的兔子，心虛地從上司的手指處移開，“……好的。”
上司的手指又長又直，指甲是健康的粉，手背瑩白如玉色，簡直可以當手模了。
這麼說來，那方面……呸呸呸！！！
雲秘書及時打住腦袋裏的危險想法。
暗暗氣憤：都怪張部長在群里普及些亂七八糟的知識，她都受到干擾了！
——
今日午後下了點小雨，林間小道上都多了層泥濘，雨珠捶打掉落的葉子混糅於沙土之中，地上多了點坑坑窪窪的痕迹。
陳碌視線從他鞋子側邊的logo一閃而過，見他走的小心翼翼，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述白，買新鞋了啊？”
小縣城裏能夠考上巍城大學這樣學校的學生其實很少，陳碌很走運，是壓線進來的。
他和余述白之前是一所高中的，來大學前其實沒什麼交集，唯獨聽過余述白高冷學霸的傳聞。
像他們這樣小縣城出來的孩子，一向很難和這種大城市的學生作比較，不說多的，剛剛上完的滅絕師太的課，就沒有幾個能拿到合格的。
余述白剛來沒多久，就受了誇獎，着實讓人驚訝。
頭頂的烏雲還未完全散去，似乎在等待下一場傾盆大雨。
余述白擰眉看着白鞋上的一處泥污，心不在焉地回答：“嗯。”
今天不應該穿出來的。
但蘇漾姐讓他換新的，他出門前還是言聽計從地從盒子裏拿出來替換了那雙泛黃的板鞋。
“你這鞋自己買的啊？”陳碌餘光還停留在那個顯眼的標誌上，若有所思。
像是某個有名牌子的球鞋。
他聽人說過，余述白的家境並不好，高中時還在外面打工賺錢為攢學費。
“不是。”
余述白還在專註着鞋面。
陳碌見他反應冷淡，乾笑兩聲，轉而聊起了剛剛課上的事情。
來巍城大學之前陳碌就聽說過顧魏的名聲。
從小到大拿獎無數的天之驕子。
在剛剛的課上被來自鄉下小縣城裏的男生比了下去。
還是個未分化的。
陳碌兀自發笑，許是因為自己與余述白同鄉，他有種詭異地間接壓顧魏一頭的感覺。
余述白停下腳步，定定看着他，“我並沒有覺得比誰厲害。”
表面謙虛嘛。
陳碌反應過來，嘿嘿笑了下，“知道知道。”
“對了述白，滅絕……咳，秦老師安排的課後作業能不能到時候借我參考一下？”
滅絕師太原名秦雅頌，她身上可沒有半點溫雅氣息，Alpha的狠辣體現的淋漓盡致。
要想在她這兒拿個好分數，她安排的課後作業得好好用點心。
不過她安排的作業難度也是出了名的。
余述白斂回眸，也沒拒絕，只淡淡嗯了一聲。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了門口，今天下午的課少，余述白看了眼時間，憑着記憶，算了算。
蘇漾姐應該還有兩個小時才會回家。
今天他回的早，也許可以提前在家給蘇漾姐準備晚飯。
他最近觀察了許久蘇漾姐偏愛的口味，總算摸清了一點門路。
男生垂着腦袋，眼睛專註於閃爍的屏幕，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難得的牽着一點溫柔的笑，指尖停留在對話框許久。
他與蘇漾姐交換了通訊方式，還加了微信好友。
此刻聊天界面還停留在初始的剛添加對話。
“和誰發消息呢。”陳碌嬉笑湊近，忽然探過頭來。
余述白猛地摁滅屏幕，眉頭皺起。
他們不過認識幾天，但陳碌一向自來熟，總和余述白搭話，余述白一向內斂，鮮少有什麼拒絕的態度，他便主觀上以為和余述白關係近了。
陳碌渾然不覺身邊人的情緒，還在好奇窺探，“你還有個姐姐啊？”
他還想說些什麼，眼珠一停，倏的放低了聲調，“……顧魏哥。”
男Alpha身量很高，剪着乾脆利落的寸頭，眉眼鋒利痞氣，渾身散發著不好惹的氣息。
“比一場？”Alpha開了金口。
他語氣里夾着幾分不耐，顯然還是記着前一堂課上被拉踩的羞辱感。
在剛剛的指揮課上，余述白的排兵佈局被當了模板，老師難得大方地誇讚這樣一個新來的學生，而顧魏的作業反倒成了反面對照組。
一個優秀的指揮官的能力很大一部分來源於原有的天賦。
余述白還未分化就擁有了這樣的能力，如果再分化成一個信息素級別不錯的Alpha，一定是個很有潛力的勁敵。
余述白眼皮半掀，扯回微斜的袖口，心裏念想着姐姐的飯菜，轉身就要走。
“喂——你給我站着。”Alpha拉住他的肩膀，往前一步，正正好踩到一個水坑。
“卧槽！”顧魏低咒一句，“我哥剛給我買的鞋——”
水花帶着泥污四濺，星星點點落到男生白皙的褲腿和那珍愛的鞋網面上。
男生根本躲閃不及，眼睜睜地目睹了全過程。
他下顎線繃緊，目光緊緊釘在腳底好一會兒，手上隱約冒起青筋，攥着手機的掌心微微顫抖。
髒了……
弄髒了。
姐姐送給他的鞋被他弄髒了。
男生思維凝滯，恍若隔了半個世紀，僵立許久才艱難轉身。
陳碌本來試圖打個圓場，手上還拿出了幾張紙，正準備伸過去，卻在看清他面上的表情時驀地哽住了話頭，動作也滯在了半空。
陳碌印象中沉悶寡言又隨和的男生碎開了原本的標籤，淺淡的眼瞳玻璃一樣沒有情感的望着前面的人，連呼吸都隱約透露出一種狼崽般的狠性。
他才發現余述白原來長相也是帶了點鋒利的。
沒有什麼表情看人時真的讓人有點毛骨悚然的慌亂。
陳碌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小步。
……
蘇漾剛從巍城醫院出來便接到了校方的電話。
余述白家人都不在巍城，蘇漾在他學校緊急聯繫人那一欄添了自己的，以便有什麼緊急事件。
她停頓一刻，回憶起了這事兒才滑動接聽。
醫院來往人多，有些嘈雜，她站在門口，剛停的不久的雨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
女Alpha覺得自己大約是聽錯了，擰眉重複，“您是說，余述白在學校打架了是么？”
“是的。另外一方是一位男Alpha同學。”那邊的老師道，“希望您現在能過來一趟。”
巍城大學禁止學生直接私下動手，發生打架鬥毆事件基本上與Alpha離不開，性格暴躁的Alpha常控制不住這額外的精力，起口角紛爭也是正常。
如果碰到Alpha和另外一方不是Alpha的同學捲入這樣的打架事件，十有八九另外性向的學生會吃虧。
這大約和Alpha天生的戰鬥力有關。
何況余述白還是個未分化的小崽子。
余述白乖巧懂事，不會主動惹人，那另外一種可能性就大了許多。
作為半個監護人，蘇漾心下一沉，“好的，我馬上到。”
作者有話說：
張部長傳授的知識我也是道聽途說的，沒有科學依據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