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過往煙雲
第二十四章過往煙雲
盜跖等人回到機關城的內城，大戰之後的一片狼藉，仍然顯得十分刺眼。這一役，不管是諸子百家，還是秦兵，都不知死了多少人。
“看樣子，秦兵似乎是都已經離開了。”一墨家弟子道。
“應該沒錯，我們先清理一下機關城，把這些死去的諸子百家同仁和秦兵們分別入土為安吧。”盜跖點頭。
簡單清理之後，幾人來到墨家禁地的門口。
“我墨家機關術之高深jīng妙，非等閑之輩莫可入內，”另一名墨家弟子道，“嬴政的人馬果然無法進入其中。”
“走吧，辦正經事要緊。”盜跖等人恭敬地行過禮，然後打開了禁地大門的絕天鎖。
********************
“風蕭蕭兮易水寒!”高漸離打倒最後一撥圍攻過來的秦兵之後，回頭道：“何兄，大鐵鎚，你們先帶人去協助皇甫靖追尋大司命的下落，我去懸崖下面尋找天明。”
“小高，我和你一起去。”雪女走上前來。
“阿雪，天明的yīn陽咒印現在還很危險，你不必跟我下懸崖冒這個險。”高漸離道。
“危險的話我更要跟你在一起了。”
“放心阿雪，我不會有事的。”高漸離回答。
“雪姑娘，你先和蓉兒一起去安全的地方，我與高漸離找到天明之後便會將他帶上來。”蓋聶也勸道。
“那你們要小心啊!”端木蓉和雪女目送着蓋聶與高漸離一同沿着懸崖向下而去。
……
風呼呼地從耳邊刮過，只感到渾身就好像有一股熱血在不斷地躥動着湧向頭頂，天明脖子後面的yīn陽咒印又開始作了，然而這一次，我們的天明並沒有完全失去自我。
“大叔……”彷彿和蓋聶一起在一輛馬車裏面，天明努力地伸出左手試圖去夠到蓋聶的手，但明明看到大叔就在自己面前，卻始終無法抓住他那有力的手腕。“我要變成像大叔一樣的強者，保護身邊我所珍惜的人，要和少羽一起為天下人打敗暴君嬴政，我要成為像父親和大叔一樣的大英雄……”曾經的誓言還在腦海中激蕩，此刻，天明心中想要變強的yù望如奔騰的大海般變得愈狂暴洶湧。身體雖然還在不停地下落，可鬥志和求生的本能已在胸中激昂，天明雙手握緊胸前的玉佩，默念道：“爹，娘，大叔，我荊天明是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就在這時，天明胸前的玉佩突然出了碧綠sè的光芒，瞬間遮蓋住了yīn陽咒印的紫sèyīn影。
“孩子，”熟悉的聲音再次回蕩在天明的耳邊。
“娘，是你嗎?”
“孩子，你要記得，”熟悉的聲音道，“也許在未來的歲月里，你都必須獨自去面對危險和艱難，或許你永遠都無法像其他的孩子一樣，享受父母的呵護與溫暖。但是，你要記住一點，你所擁有的愛，並不比任何一個人少，你的生命，原本就是用巨大的代價換取的，所以，我的孩子，你不要害怕，你要堅強……”（這好像是秦時明月第一部百步飛劍的頭幾集裏頭的原話吧……）
“娘，娘，真的是你嗎?”天明一邊跑一邊喊着，“你在哪裏?我要怎樣才可以見到你?”
飄渺的歌聲漸漸消失，天明的追問始終沒有人再回答。
“娘!”天明睜開雙眼，現自己躺在懸崖的底部，頭頂上方，只有rì暮的點點餘暉照進崖底。
“是這塊玉佩救了我!”天明恍然大悟，“看來註定我命不該絕!哈哈，月神你這個大壞蛋，我一定要上去，救出月兒和靈兒，把你打敗!”天明握緊拳頭道。
********************
諸子百家在逍遙居內搜尋了一天，也沒能找到大司命。眾人此刻正在湖邊商討對策。
“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中了敵人的jian計，”皇甫靖道，“如今大司命和幻音寶盒都已不見蹤影，我們又一次陷入了被動的境地。”
“是啊，逍遙居現在可以說是已經完全暴露在了敵人的視野之內，我們的一舉一動，他們現在都已了如指掌。”班老頭也嘆息道。
“我們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少羽道，“既然被現了，我們就要在秦兵再次進攻之前有所行動。”
“話是沒錯，可我們現在究竟該何去何從?”何景天道。
“既然現在我們處於被動地位，”大鐵鎚站出來道，“何不反客為主，化被動為主動，衝上去給嬴政的軍隊以迎頭痛擊?咱們跟他們拼了!”
“可現在敵人在暗，我們在明，要如何才能找到他們並施以有效的攻擊呢?”皇甫靖道，“這一役我們諸子百家陣營中又增加了不少傷員，況且敵人在我方人馬中是否還安插有卧底內線，我們根本無從查起。”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范增道，“這次秦兵一共派來多少人馬，現今駐紮何處，他們的兵種配屬及作戰裝備特點，還有其物資、情報來源是通過什麼途徑，這些，我們都還一無所知。可是有關我們的情況，對方如今卻已了如指掌。”
“如果貿然打這場仗的話，我們一定會吃虧的。”項梁也分析道。
“可如果我們不予以抵抗的話，就有可能在這裏全軍覆沒了，”何景天道，“反秦大業還未真正展開，難道就要這樣被扼殺在搖籃之中嗎?”
“我們必須先安全隱秘地離開逍遙居，設法擺脫嬴政的人的監視，”皇甫靖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為諸子聯軍保住實力。”
“有道理，”班老頭點頭表示認同，“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犧牲了那麼多人，不能讓這些同仁們白白獻出他們寶貴的生命，我們一定要活下去，因為，我們還有共同的未完成的願望，那就是━━━打倒嬴政，推翻暴秦!”
“對，我們要打倒嬴政，推翻暴秦!”
“打倒嬴政!”大鐵鎚喊道。
“打倒嬴政!”諸子眾人一齊喊道。
“推翻暴秦!”皇甫靖也舉起手中的雪霽。
“推翻暴秦!”又是一片響應。
“打倒嬴政，推翻暴秦!”
“打倒嬴政，推翻暴秦!”
“打倒嬴政，推翻暴秦!”
……
隨着口號聲的愈響亮，大家的鬥志也越來越激昂，諸子百家，這條集結了華夏大地各方思想文化的戰線，終於形成了，他們擁有着共同的目標：打倒嬴政，推翻暴秦!!!
********************
高漸離和蓋聶沿着天明跌落的懸崖，慢慢地向下摸索着，兩人都十分的小心，用劍拄着山岩，但是，彼此之間卻未說過一句話。
“高漸離。”還是蓋聶先開了口。
“何事?”小高一邊向下走一邊應道。
“我知道，”蓋聶看着高漸離的背影，“你一直對他的事耿耿於懷。”
“住口，不許你提我大哥!”高漸離扭過頭來道，“你以為就憑你幾句話我就會原諒你嗎?就算我肯原諒你，含恨而死的大哥他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原諒你!”
“有一些事，我希望你能夠明白。”蓋聶依舊淡然道。
曾經，易水之畔。
眾人為荊軻送行。
雖是送別，卻人人皆披白衣，戴素冠，如同參加葬禮一般。大家都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一條關繫着不僅是燕國更是全天下百姓命運的不歸之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一曲面對命運奮勇向前義無返顧的慷慨悲歌響徹山原，送別之人無不垂淚涕泣。不知是不是連上天也為這些人所感動，此時，天空之中，漫天的雪花紛紛飄灑。雪花落在人們的臉上，融成的冰冷的雪水，連同溫熱的淚，滴進了每個人的心底。刺客就這樣，懷着必死之心，踏上了命運的征程。
咸陽宮，大殿之上。透過層層高牆護衛、重兵把守，荊軻捧着樊於期頭函，秦武陽捧着燕國都亢的地圖匣，二人終於來到了台階之下。突然，秦武陽sè變振恐，渾身瑟瑟抖起來。正當群臣為此而感到奇怪之時，荊軻顧笑武陽，上前奏道：“北蠻夷之鄙人，未嘗見天子，故震懾，願大王少假借之，使畢使於前。”此時的嬴政並未料到自己已經處於危險之中，笑道：“起，取武陽所持圖。”於是荊軻便捧起秦武陽手中的地圖匣，一步步走向寶座上的嬴政。近了，近了，荊軻捧着地圖，一步步邁向秦王面前。盡了，盡了，圖窮匕現之時，荊軻抓起殘虹，使出了自己的五步絕殺之劍!!
然而，一切都像是早已註定一般，就在劍尖即將要刺進嬴政胸膛的一剎那，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擋在了荊軻面前。“你我各為其主，這一天，終於還是到來了。”蓋聶對荊軻道。
“竟然是你!”荊軻喝道。
蓋聶也不驚慌，以配劍抵着荊軻手中的殘虹向前幾步，然後低聲道：“嬴政其實早有準備，我身後的那個只是他的替身。”聲音之低，大殿之上只有二人之間能夠聽到。
“什麼?!”荊軻吃驚道，“沒想到千算萬算，竟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將此二人凌遲處死!”在秦國重甲兵的擁護下，真正的秦王嬴政來到了大殿之上。
“啊!”一聲慘叫，荊軻知道，此時的秦武陽已是身異處。
“我不怪你，”荊軻苦笑，“我知道你身在宮中，有太多的事情身不由己。”說罷便向前撲向蓋聶手中的寶劍，蓋聶本想收招，卻為時已晚。“咳!”鮮紅鮮紅的血，在荊軻胸口如同瑰麗綻放，“我最後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希望你能替我照顧好…我的兒子…天…天明……將他…撫…養…成…人……”說罷，荊軻後退幾步，倚柱大笑，箕踞以罵曰：“事所以不成者，乃yù以生劫之，必得約契以報太子也。”最後，荊軻歪頭側向蓋聶，以唇語對蓋聶道：“天明就拜託你了。”那是將死之人的目光，平靜之中，閃着信任的光芒。蓋聶剛想上前，只見幾十個御前侍衛已然衝上前來，揮刀斬殺了荊軻。
“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高漸離對蓋聶道，“難道你就不怕我不相信你所說的話?”
“你信與不信，我卻都無話可說，”蓋聶道，“荊軻與你畢竟情同手足，你有知道這一切的權利。”
“大哥他，真的走得無悔無憾嗎?”高漸離問道。他覺得，這更像是在問他自己。
“他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天明的身上，”蓋聶繼續道，“所以我們必須找到天明，將他救上逍遙崖。”
“嗯。”高漸離點頭。
********************
“這裏三面都是懸崖絕壁，要怎麼樣才能爬上去啊?”天明仰頭看了看頭頂上方，暮sè已如帷幕般漸漸落下，“慘了~~”天明鬱悶道，
“看來只好等到明天天亮以後再想辦法上去了。”天明留意到自己此刻正處於一個深谷之中，三面環着的都是陡峭的山岩，惟獨右邊隱約有條小道。“咦?這是…”天明撓了撓頭，“反正呆在這下面也沒事幹，不如過去瞧瞧看吧。”於是便徑直朝右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天明突然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這裏怎麼會有一個山洞?”走近一看，天明頓覺噁心不止，山洞口處橫七豎八地躺着各種毒物的屍體，“咳，咳，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死了那麼多蟲子，蟾蜍，蠍子，還有毒蛇?”天明捂着鼻子，繼續朝前走去，進入了山洞。
“啊?”高漸離皺了皺眉頭，“居然有這麼多的毒物都死在了這洞口，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這山洞裏必然存在比它們更毒的活物，”剛下到崖底的蓋聶來到高漸離旁邊，“能夠把這些毒物全部毒死在這裏，可見它的毒xìng絕非一般。”
“那天明他…”高漸離睜大眼睛，“該不會是?”
“難道天明進入了這個山洞?!”蓋聶也擔心道。
“無論如何，一定要救出天明，絕不能辜負大哥的期望。”高漸離拔出水寒劍。蓋聶也拔出淵虹，與高漸離一道進入了山洞。
“這山洞的牆壁上居然會光!”天明抬頭，兩側及頭頂的岩壁上偶爾閃着的幾點綠光，如同陣陣驚悚襲心而過，給人一股yīn森恐怖之感，“這裏面究竟藏着什麼東西?”
沒走幾步，轉過拐角，一個巨大的蜘蛛網躍然天明眼前。
“這麼大的蜘蛛網!”天明看得心裏直毛，“難道這山洞裏藏着一隻千年大蜘蛛?”
“嘶嘶…”就在這時，天明身後傳來一絲不和諧的聲音。“嗯?”天明扭過頭來，沒想到真的被自己不幸言重，一個黑sè的龐然大物正朝自己這邊逼近過來。
“啊━━大蜘蛛jīng!!”天明被嚇得連連後退，竟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慘啦，大叔，救命呀━━”天明想站起身來逃跑，但令他萬萬沒有想到得是，他已經被粘在了那大蜘蛛網上!
“救命啊!!”天明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他現在真後悔不該進這個山洞的，“不行，我還要讓大叔教我百步飛劍，我還要去救出月兒和靈兒，我還要和少羽一爭高下，怎麼能夠死在這該死的鬼地方?不行，我要出去。臭蜘蛛，你快放開我!!”就在神經高度緊繃之際，天明胸前的玉佩再次閃出了碧綠sè的光芒。大蜘蛛猶豫了一下，像是被震懾住了一樣。過了一會兒，見天明依舊粘在蜘蛛網掙扎着，大蜘蛛便安心地繼續朝天明靠近過來。
“風蕭蕭兮易水寒!”就在大蜘蛛那沾滿毒液的觸角將要觸碰到天明之時，天明眼前突現一道白光，只見高漸離催動內力，將山洞四壁盡數冰凍集結，當然也包括那大蜘蛛在內。
“天明，你沒事吧?”蓋聶揮起淵虹，斬下了天明的身上的蜘蛛絲。
“大叔，我還以為自己這次真的要完蛋了呢。。。”天明仍然驚魂未定。
“放心，已經沒事了。”蓋聶安慰道。
“這隻巨型千年毒蜘蛛已被我的水寒劍所殺，”高漸離道，“真不敢相信這裏居然會藏着一隻這麼大的毒物之王。”
“這毒物能夠長到這麼大，此處一定有不同尋常之物。”蓋聶道。
“咦?大叔，你們快看那兒!”天明指着頭頂上方的一處岩壁道。
“我來。”水寒劍劃過，上方的岩壁被破開，一顆晶瑩剔透閃着綠sè熒光的珠子掉落下來。高漸離從衣服上撕下一條布來，撿起了珠子，“這是……”
“夜明珠!”蓋聶道。
“夜明珠?是什麼東西?”天明問。
“夜明珠是一種極其珍貴罕見的寶物，世上並不多見。”蓋聶回答道。
“傳說這夜明珠產自南海，要經千年才可修成，然而修成之後，那些孕育珍珠的海蚌早已成jīng，又豈是常人所能夠獲取?”高漸離接道，“這隻大蜘蛛一定是靠着汲取這夜明珠的jīng華才會長得這麼大的。”
“這裏明明是一處懸崖地部，這夜明珠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呢?”天明不解。
“只有一種解釋，”蓋聶道，“皇甫靖曾說過，逍遙居四面環水，周圍連通的都是地下徑流，一定是有一隻千年海蚌，不知什麼原因，它沿着地下水逆流而上，來到了這懸崖底部，又yīn差陽錯地被這大蜘蛛挖去了夜明珠，因此不久后，蚌jīng因jīng華流失而死，於是這隻大蜘蛛便成為了這夜明珠的主人。”
“如此說來，”高漸離道，“這顆夜明珠一但被取出，這裏很快就會塌陷下來，與此同時，我們下面的地下水也會漫上來!”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蓋聶抓起天明的手，“快走!”
說話間，地面已經開始裂開，水開始不斷向上漫出。
“風蕭蕭兮易水寒!”高漸離再次將地面上漫出來的水瞬間冷凍，“快走，我的易水寒抵擋不了多久!”
“快!”就在三人衝出山洞的一剎那，那洞口便“轟”得塌了下來，將裏面的一切都埋了進去。
“好險啊，差點就出不來了。”天明長出了一口氣。
這時，天已經開始亮了。
“我們上去吧。”蓋聶道。
“走吧。”高漸離將水寒回入劍鞘。
“天明!太好了，你小子終於平安上來了。”見天明平安回來，少羽高興道。
“放心，我的命大得很，它死了我都死不了。”天明指着院子外面道。
少羽朝天明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天明所指得是一隻萬壽神龜的大石像。
逍遙居內，一處長廊邊，高漸離與蓋聶站在一起，望着遠處的落霞餘暉。
“劍，已經變了，它已不再是往rì的殘虹。那把殘虹劍，已經和它的主人，一同逝去。”高漸離從蓋聶手上的劍鞘中拔出淵虹，平靜道，“傳說中的屠龍之劍，‘屠’字即為刺殺，而‘龍’字，指得便是秦王嬴政。昔rì屠龍之劍，如今去了殺氣，已然不再有當時的慷慨悲壯了。它現在，只屬於你。”
“錚”，淵虹歸入劍鞘。“過去的，就讓它隨着時間的流逝，過去吧，”蓋聶抬頭，淡然道，“有些東西，會永遠留在我們心中。”
“我想大哥他在天之靈，會安心的。”高漸離也抬頭望向天空。
雲淡風輕，吹走了過往的煙雲，也吹散了，兩人心頭的一些東西。
（第二十四章完）
究竟諸子百家的未來該要何去何從？
天明少羽等人又將面對怎樣的命運？
敬請期待
第二十五章覆雨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