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暗殺
我剖開腹部,忍着噁心將內臟掏空,此時的我滿身都是血跡,看起來十分可怖。
芸春抱着嫣兒看到我的舉動,人都傻了。那許太醫也是目瞪口呆的,嘴巴張得老大。
「芸春,還愣着幹嘛,把嫣兒抱過來!」我對着失魂的芸春喊,芸春連忙回過神把嫣兒抱了過來。
我小心翼翼的將嫣兒塞進去,露出頭部。將邊緣用針線縫合好,做完一切就筋疲力盡的坐倒在地,靜靜的等待着奇迹的發生。
大家都鴉雀無聲的看着我,可能是被剛剛血腥的場景嚇到了。我看着嫣兒蒼白的臉,不停的祈禱着她快點醒來。
此時天空泛起魚肚白,就要天亮了。許太醫默默的走過來,「娘娘此種做法,下官聞所未聞啊。」
我無助的看着他,「其實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嫣兒,可是沒有辦法就只能放手一搏了。」
大家都靜靜的等待着,我盯着嫣兒生怕她再消失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天光大亮。我心底的希望一點點的湮滅下去,化作無聲的哭咽。
淚水滾落,我捂住臉龐,自責跟懊悔籠罩了我的全身。
「姨姨···」
一個熟悉的聲音想起,我驚喜的放下手,看到嫣兒微微睜開的眼,臉頰逐漸有了血色。
「嫣兒,沒事了沒事了,姨姨在呢。」我喜極而泣,連忙把昏昏欲睡的許太醫叫過來。
許太醫看着猶如奇迹般蘇醒的嫣兒,大呼着不可思議。隨即我們抱着嫣兒回了坤寧宮,而雲知早就焦急的等候在宮門了。
雲知震驚的看着渾身是血的我,還沒來得及問,就看到芸春抱着的嫣兒也是如此。
差點腿一軟就昏了過去,我讓許太醫不要耽誤救治先走,才跟雲知解釋着昨晚的一切。
雲知心疼不已,跑到偏殿看着渾身插滿針撿回一條命的嫣兒,不停的拭着淚。
我自責的跟她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太大意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和嫣兒一個交代。」
雲知狠狠的揪了一下手帕,「那芸嬪真是瘋了,一個孩子她都不放過。」
我的眼眸里燃起熊熊怒火,換下鮮血濕透的衣服,就要去椒房殿處理那毒婦。
芸春擔憂的看着我,「娘娘,您一夜未睡好,要保重身體啊。」
我點點頭,可我滿腦子都在想怎麼把嫣兒受的罪,千倍百倍的還給玉腰奴。
剛到椒房殿門口,就看到太后的鸞駕。並不是十分的意外,昨夜的動靜那麼大,太后的眼線遍佈朝野,怎麼可能不知曉。
我不卑不亢的進到大殿,就看到伏在太后膝上啜泣的玉腰奴,跟滿臉鐵青的太后。
玉腰奴一見我來了,驚恐的往太后那縮了又縮。我沒心思看她表演,直接坐在了一旁。
太后慍怒的聲音響起,「皇后你昨晚是怎麼回事,怎麼可以無緣無故的囚禁一個有孕的妃嬪呢?」
我心裏一陣好笑,「無緣無故?芸嬪,你自己做了什麼,你難道不知道?」
玉腰奴被我一點,淚光垂垂的望着太后。「太後娘娘,玉兒真的不知啊。娘娘深夜到來,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要搜宮。」
玉腰奴指着一旁的宮女吉祥,「對了,還有吉祥,吉祥差點被娘娘殺了!」
我不屑的看着她,太后從吉安姑姑打聽到的消息聽完了整個來龍去脈,神色微微一變。
我看着太后,一個從夫人做到太后的女子沒有點城府,那屬實是說不過去,可她依舊打算糊弄過去。
」此事也沒有直接的證據說是玉兒做的,皇後行事過於偏激了。」
我淡淡的笑了,「那是因為兒臣忙着救王將軍之女,還未來得及審訊這芸嬪,還請太后讓兒臣審完再說也不遲。」
那玉腰奴瑟瑟發抖的搖着頭,揪着太后衣角。
太后神色不悅的說:「一個將軍的女兒而已,有皇嗣重要嗎,審訊一個孕婦難不成你還要用刑?」
我看着太后道貌岸然的嘴臉,震驚不已。「一個將軍的女兒而已?母后,她的父親此刻正為了燕岐的江山而搏命啊,母后此話,只怕是讓人寒心!」
太后不耐煩的大聲喊道:「夠了!哀家還活着一日,就不會讓你傷害玉兒。」
我怒氣沖沖的離開椒房殿,還看到了趕來的伯珩。還真是心疼這玉腰奴,得了消息就趕來。
伯珩抓住我的手,問我怎麼回事,我淡然的跟他對視一眼,徑直離開。
回到坤寧宮,許太醫說嫣兒的性命已經無礙了,只是還需要靜靜養護。
我看着熟睡的嫣兒,心疼的摸了摸她蒼白的臉頰,小心的落下一個吻,就回了正殿。
雲知正在不安的踱步,看到我回來臉上終於有了笑容。「你回來了,太后沒有為難你吧?」
我看着雲知,當初太后還是德夫人時有意讓她做伯珩的儲妃,讓她進宮伴讀。
可一旦沒有了利益關係,又一腳踢開,將她九死一生才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女兒貶得一文不值。若是雲知在場,她該多難過。
我搖搖頭,「太后沒為難我,只是不允許我查。不過你放心,怎樣的我都要給嫣兒一個公道。」
雲知委屈得落下淚,「太後娘娘可能是忘了嫣兒是我的女兒,家父一直都為榮國公效力,我···」
我心疼的攬過雲知,讓她在我的肩頭哭泣,心裏想着應對的方法。
七日後,嫣兒好得差不多了,已經開始能夠自己進食並且說話了。
我看着嫣兒喝完了一碗粥,我才放下心來。我撫摸着嫣兒的頭,毛茸茸的發摩梭着我的掌心。
「嫣兒,那天晚上,你是自己跑出去的嗎?」我小心翼翼的問,生怕戳到孩子恐懼的回憶。
嫣兒眼睛骨碌碌的轉了一會,然後搖搖頭。「是一個姨姨抱着我,說帶我去玩然後就飛出去啦。」
我面色凝重,飛?難道玉腰奴宮裏還有人會武功。「然後呢,你們去了哪裏呀?」
嫣兒嫌棄的撇撇嘴,」然後我們到了一個到處是冰塊的地方,她說開始玩躲貓貓,可是我躲好了她不來找我,後來我就睡著了。」
嫣兒努力回想着,「後來好冷好冷,我睡著了,姨姨你就來了。」
一旁的雲知忍不住開口問:「那嫣兒有沒有看清楚那個人,長的什麼模樣啊?」
嫣兒迷茫的搖搖頭,我嘆了一口,嫣兒這的線索斷了。
嫣兒看着我們愁容滿面的樣子,伸出小手摸了摸我的臉。」姨姨不怕,以後嫣兒跟父親學武術,保護姨姨跟母親。」
看着懂事的嫣兒,我的心裏愈發的愧疚。等着嫣兒睡了午覺,我跟雲知回到了正殿。
雲知掏出一張紙,遞給了我。
「先前你讓我去查那玉腰奴的來歷,因着是太后的人,所以不好用我娘家的勢力去查。所以我用的是王家的,娘娘放心。」
我展開紙,上面是對玉腰奴身世的交代。說是一直養在深閨,從未見過人,有點奇怪的是一直生活的地方是鄉下。
說是小時候算命說克父親,一直到十六歲才接來了京都。我看着錯漏百出的身世,果然不出我所料玉腰奴身上定有文章。
翻過一面,上面寫着那塗陽之妻確實是生育過一個女孩,可不到三歲便以夭折。
這件事算是秘密,少有人知。還是買通一個嘴碎的產婆,才了解到的。那麼這玉腰奴,定然不是塗陽的女兒了。
「你說,這事太後知道嗎?」雲知問道。
我搖搖頭,「那太后雖然護着她,可也是建立在她是清白人家女兒的基礎上的。太后不會糊塗到讓一個不明不白的女子進宮,成了妃嬪。」
「所以說,那玉腰奴竟是瞞騙了所有人。」雲知有些驚訝的說。
我心底有些不安,不知這女子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如果只是單純的入宮為妃就算了,可怕就怕,動機不純。
「這件事,怕是內情更為複雜。我還是讓阿兄也幫我再查一查吧,只怕是危害江山。」我說罷就寫了一份家書給阿兄,如今阿兄在廷尉混得如魚得水,肯定比我們門道多。
不出三日,阿兄就遞來消息,確定了玉腰奴並不是那塗陽的女兒,甚至連出生的年月都對不上。
我攥緊那證據,正想着怎麼處置,稚紅忙不迭的跑進來,「娘娘,王夫人怕是要生了!」
我急匆匆到雲知居住的內殿,只見雲知滿頭大汗的躺着,呼吸急促的滿臉通紅。
我握住她的手,「雲知,不怕,已經叫太醫和穩婆來了。」
雲知被疼得說不出話,只能連忙點點頭。
我在外頭,聽着雲知疼得直叫喚,卻急得沒有辦法。「穩婆呢,穩婆怎麼還沒來?」我焦急的問着。
還好,那穩婆被稚紅一溜煙似的拉着從門口過來了,兩個時辰后,嬰兒呱呱墜地。
我抱着跟小貓似的孩子,「咦,雲知,他怎麼皺巴巴的。」剛剛還恭喜着雲知喜獲麟兒的產婆們都笑了起來。
「娘娘,孩子剛剛生下來就是這樣的。」雲知虛弱的說著,我將孩子遞給融月,囑咐着好好照顧雲知。
欣喜的往外走去,卻看到一個陌生的宮女端着水盆,往雲知那走去。
擦肩而過時,一股不安襲擊了我的全身,我看去那盆下赫然就是一把短刃。
而那宮女將水盆一丟,直直往產床上還很虛弱的雲知刺去。產婆們尖叫一聲,雲知驚恐的看着那人,只能死死的護住孩子。
我來不及反應,以自己的身軀抵擋住了那刺向雲知的刀。
一股冰涼末入腹中,隨之而來的是鑽心的痛。那宮女震驚的看着我,我一掌將她擊退,一時間產房內尖叫四起。
我忍着痛,將深入腹部的匕首拔出,狠狠的刺向那女子的命門,隨即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