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覓空聞
現實中,儀式還在繼續。
大蛇與巨虎還在流血,血液浸入祭壇,順着紋路向前。神秘的能量因子涌動,撕拉一聲,血液化為三尺高的火焰,散發出高溫。
青銅鼎上也有着淡淡的光芒,天寶自晦,現今它抖去身上的塵土,展露屬於它的驚人。
祭壇上方的元氣開始暴動,在神秘力量的牽引下,全部向青銅鼎壓去;化為幾近凝實的元氣液,投如鼎中。祭壇像是起了霧,元氣液絲絲縷縷的將大鼎包裹起,隱隱只看得見火焰與微光透出。
大鼎內,陳戰的衣服都被煮爛了,沸水湯湯(shangshang),翻湧出幾株天葯。都是截取的一部分,或是根部、或是葉子、或是枝丫。它們也在被提煉,其內的精華被提取出來,化入陳戰體內。
它們的價值猶勝大蛇,巨虎。
少年身體通紅,全部浸在水裏,像是要被煮熟一般。神秘因子、天葯精華,以及外界凝化為液的元氣,一切都灌入他的體內。一點點破開他身體的桎梏,貫穿堵塞的經脈,開啟處於蒙昧的竅穴。
“陳家主的手筆一如既往的令人驚人啊!”依蘭教主驚嘆,他要是有能力拿出如此手筆為宗門後人灌元,又何愁後繼無人?
依蘭教堂堂西北第一大教,又何至於靠他一人獨撐?
“坊間傳聞,去年吞天派少主人醒元時,異象可是驚天動地啊!那等天神澤福之人,可真當天之驕才去!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成為我戰果獨一份的驕陽,威壓一代。吞天派的氣運,大的很啊,指不定哪天王室都得被比下去。”東華王爺自嘲,有意無意開口,“不知陳家少主又將如何?”
吞天派的中年男子笑笑,定了定神,道:“虎父無犬子。陳家主蓋代戰國,一人便壓的我們抬不起頭來,可謂天下雄主!觀陳少主神情,也是傲氣衝天,睥睨天下之輩。我吞天派少主人即是天賦不差,也是不敢與陳氏父子爭鋒啊!”
幾人笑盈盈的,互相吹捧,只是這之間,多多少少有這捧殺的成分。
陳父沒有開口,神色淡然如常,似不在意。也的確不在意,幾十年來,陳父偏居一偶,未曾插手戰國任何糾紛。
神秘空間內。
陳戰再次醒來時,他以回到了祭台之上。
四座祭壇,四塊漂浮在虛空中的小型板塊。以及中央,高高在上,發光絢爛的水晶球。
“呼呼……”陳戰攤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死亡……
即使知道,那大概率是幻境,可那種鑽心的痛,無法反抗的局打完,那是如此的真實。
一來就上大招,令陳戰自以為的堅強碎了一地,久久沒能會過神來。
“那座被摧毀的城池,那場戰鬥,那些縱天而上的修士,那名軍士,那婦女,還有那小孩,他們……他們一切的一切都真實存在過,發生過嗎?”
陳戰衝著水晶歇斯底里,聲音都帶上了更咽。“為何要給我看這些,難道你要我背負着你們的仇恨,替你們向前嗎?”
空蕩蕩的虛空並沒有回答。
神龍,鳳凰祭壇上皆只餘一滴精血,一動不動,對陳戰的怒火,質問無動於衷。
而最後一塊祭壇上,什麼都沒有,那條虛幻的長河像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
連迴音都沒有。
陳戰對着空蕩不知多久,喊的連聲音都沙啞,可一切如舊。只有他的聲音在虛空穿行,飄向遠方,與遠方的黑暗一般,化為虛無。他終於受不了了,慢慢壓下心中的恐懼,站了起來。
陳戰仰視着水晶,他的身體不在顫抖,心情慢慢平復下來,伸手想握住水晶落下的光。
顯然,光是握不住的。不僅如此,彩色的光自他手心穿過,落到地上。
在地球時,他聽過這樣一句話——光錐之內,就是命運。這束無法抓住的光,就如同命運一般,你感覺得到他在你身上體現;於是你尋找它,並試圖反抗它,掌握它,你覺得,你不應該被它推着走。
生活如洪流般向前,身在凡塵,我們都是激流上的一葉扁舟;隨波逐流,難以掌控自己的方向,被大河推着想去,即使前方是瀑布。
陳戰的心卻慢慢沉寂了下來。
終於,水晶球顫動了一下,灑落另一種光芒。一個發須皆白,鶴髮童顏,頭戴高冠,身着道袍的老人出現了。
陳戰眉頭挑了一下,長舒出一口氣,沒表現太大的驚訝。他知道,他的金手指來了。
“見到老夫,你似乎沒有太大的驚訝?呵呵,這可與你剛剛所表現的心性所不符啊。”老爺爺笑吟吟的看着陳戰。後者苦笑,都爛掉了的劇情,有什麼好驚訝的。
陳戰打了個稽首,“敢問前輩,此為何地?”
老人扶了扶須,饒有興趣,卻是沒有回答。
陳戰也不惱,深吸一口氣,道,“念天地之悠悠,萬物之何極,匪一往而深。道之所願,為極之巔,愴望大道盡頭,譜世間之奇幻,為天地立身,開萬世之未及。”
“然。惜天之道阻。失之毫釐,敗之千里;彼之陰暗,友之無情背叛。悵吾所謂大道,殲吾所謂良人,逐吾所為一偶。敗與大道之艱,亦幸於大道遁一,持遁一而往生,覓長空於千世之後。”
“成冠之年(本書成冠特指15,古代立冠實際上為20),醒元之際;幸得天恩,遇彼之良師。今所及耳,皆幻之象。立世決然,一心向大道之近。師講降大任於斯徒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曾益其所不能。”
“斯必踐耳行之,立萬世之志,為先賢繼絕學,為往世開太平,為吾師雪前恥!”
陳戰沒有一絲的停頓,聲音激昂,,一步步拔高;身體卻剛好相反,一點點俯下身去,同樣的不帶猶豫,沒有停頓。到最後一句“為吾師雪前恥”時,整個人已經是五體投地,額頭頂在地面上,一動不動。
老人扶須而笑,連連點頭,似乎對陳戰的行為很滿意。他吟唱到,“天地浮生若夢,尋仙覓道,萬古一紙空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