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白雲山上陸青雲
虎嘯山脈,白雲山。
這是一座不高的山峰,但是山間有白雲流連,清泉流響,飛鳥在枝頭休憩,走獸在林間覓食,其樂融融。
稱得上一句山清水秀。
山頂處有一個人工開鑿的洞府,洞府門口長了一棵梨花樹,時值三月,滿樹的梨花白如雪,不過滿樹的白色還夾雜着一抹鮮紅,仔細看去,原來是一隻白色的仙鶴隱匿在樹枝中,頭頂的一抹鮮紅暴露了它的位置。
數片梨花被仙鶴擠落,梨花落在一座小小的孤墳上,孤墳前的木製墓碑上刻着六個大字:愛母夏荷之墓。
洞府里的佈置很簡單,一桌一床一櫃,還有一些盥洗的用具,一個銅製的臉盆上搭着一條擰乾的白色毛巾,白色的毛巾因為長久的使用而發黃嚴重,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這裏就像一個苦行僧的住所。
床上端坐着一位稚童,身旁是疊的整齊的棉被。
稚童七八歲模樣,臉上的表情卻十分猙獰,似乎在與什麼做鬥爭,端坐的身形都快維持不住,不斷搖晃着。
“呼……”
他長呼了一口氣,好在是堅持住了。
此時再望去,端坐的人是他,卻又不似他。
現在的他顯得輕靈飄逸,彷彿剛剛吐出的不是氣,而是身體的負擔一般,卸去了桎梏身體的牢籠。
他喃喃自語道:“這便是鍊氣境嗎?這種感覺,真是奇妙。”
他本不是此世之人,只是發生了一場意外后,來到了這個世界,成為了陸家二公子——陸青雲。
此方世界號神魔大陸,神魔大陸靈氣充沛,眾生得以修行,修行到高深處具有莫大的威能,揮手間天地易色,而且那可與天齊的壽命令眾生痴迷,因而眾生前赴後繼地湧上了修行之路。
人族先賢用血與骨走出了兩條修行之路,一為氣修,二為體修。
陸青雲走的便是氣修。
而這氣修第一步便是——鍊氣。
吸納天地間的靈氣入體,衝擊體內筋脈,打通丹田,轉化為靈力。
當丹田內積蓄了第一縷靈力之時,便意味着邁入了鍊氣期。
鍊氣境的靈力有所不同,漸漸地,大家按照體內的靈氣量劃分層次,從下至上一共劃分為九層,陸青雲此刻的情況便是鍊氣一層。
鍊氣期氣力大增,就算是現在的他也能何一個成年人匹敵,
擁有靈力,可施展各種法術,
神魂穩固,蛻變出神識。
他感受着周圍的細微變化,屋外小草搖曳的聲音,蜻蜓振翅的聲音,清晰可聞,故而他會有此一說。
他感嘆道:“苦修一月,終至鍊氣,修仙不易啊!”
一月前,他通過了家族學堂的考核,得授仙法。
陸家是強大的金丹家族,族中有多位金丹修士,掌控着方圓萬里的領地。
為了家族的傳承,陸家設立學堂,子孫凡滿四歲都必須進學堂識字,煉體,學習修仙知識……
這個學習過程一般要持續四五年,最後經過學堂老師考核,考核合格者便會被授予修鍊功法。
陸青雲便是在學堂待了四年,考核對於他這個在前世經歷了大考小考無數場的人來說並不算回事,輕鬆通過,得授仙法《長生功》。
《長生功》,聽名字厲害的不行,但是拿到手后他就知道不過是本普通的功法,名頭叫的很響,實則普普通通,沒有什麼優點,不過勝在修鍊的靈力中正品和,適合他這樣的凡體。
神魔大陸修行不需靈根,人人皆可鍊氣修行,但是人與人之間又是不同的,有人身懷特殊體質,吸收靈氣的速度是常人的數倍乃至數十倍,自然修鍊的速度也遠超常人。
他一月鍊氣,這速度在陸家只能算中等偏下,而這還是他日夜苦修的結果,何其可悲!
他的大哥陸青風,當初踏入鍊氣只花了七天,可謂是陸家的天才,他那平日裏不苟言笑的父親笑的合不攏嘴,就連隱修虎嘯山的金丹老祖都被驚動,誇讚他大哥是陸家數百年不遇的天才,他日元嬰有望。
而這還只是鍊氣開始的差距,這種差距在往後將會越拉越大,到最後,望塵莫及。
他清楚地明白這一切,可又無能為力,能做的只是夜以繼日的修鍊。
不再多想,下床來到洞府門口。
見他出來,仙鶴撲騰着翅膀從從樹上飛到他面前。
仙鶴極大,四尺半高的陸青雲還沒有仙鶴的腿高,加上那長長的脖頸,將近一丈高。
這在前世絕對算奇異生物了,被發現就會被抓去實驗室切片研究,但是在這裏卻再正常不過,而且這隻仙鶴還未成年。
這隻仙鶴還是四年前,為了讓他能去學堂而送過來的。
畢竟這座山雖不高,但一上一下的對於他這個小孩來並不容易,而且學堂遠在幾十里之外的飛虎山,讓他走着去實在不現實。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隻仙鶴,白雲山上才多了許多歡聲笑語。
這麼多年的相處,他們已經十分熟稔。
仙鶴親近地貼着他,他用手輕撫着仙鶴的大腿,呼喚着它的名字:“大白。”
他見仙鶴全身雪白,無一根雜毛,便給它取名大白。
大白回以一聲清脆的鶴鳴。
大白頗具靈智,能夠聽懂他說的話。
他注意到旁邊盛開的梨花樹,“又到了梨花盛開的日子!”
他的目光轉向樹下的孤墳,眼裏滿是思念。
那裏埋葬的是他的生母,在他一歲那年,她就離開了。
他記得,那天的梨花開的極美,和母親一樣美。
他至今都清楚記得母親的模樣。
母親極愛笑,每天都是笑呵呵地看着他,彷彿看見他,她便不懼一切,包括死亡。
不知為何,在生下他之後,母親的身體每況愈下,彷彿預知到了自己的結局,母親每日儘力裝扮自己,將最好的自己留在他的回憶里。
那一年裏,他父親從未來看望過他們母子二人,處在襁褓中的他不知外物,只知道每日汲取母親不多的乳汁,吃了睡,睡了吃,殊不知這也加速了她凋零的速度。
等他再大了些,終於能夠看清外物,看清母親那張慘白,毫無血色的臉龐時,他才意識到眼前的母親已病入膏肓。
儘管如此,他也從未見過一位醫師來為母親治療,每日來往的只是送飯菜的僕人。
躺在死去已久、身體冰涼的母親的懷抱中的他,第一次哭出了聲,哭聲夾雜着暴雨聲,震天徹地。
痛哭中的他不懂,為什麼沒有人來救救他的母親?
為什麼自己還未來得及報答母親,母親就要死去?
何其殘忍!
他從未如此厭惡這副幼小的身軀,痛恨自己的弱小,重生所帶來的喜悅被衝散的無影無蹤,只剩下無窮無盡的悲傷。
他凝望遠方,晴朗的天空,飄蕩的白雲,好在這是一個神奇的世界,有着無限可能,只要夠強,一切皆有可能。
多美好的一個世界!
我來了!
他的嘴角露出笑容,鍊氣境只是開始,他要更強、更強、更強,轉身便要回洞府繼續修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