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超度
丹陽仙君說過，合歡宗其實源自於無情道，和我師門關係可大着呢。若是合歡宗宗主冷嫣沒有叛逃師門，我還得叫她一聲大師姐。
修無情而創多情，這個新興的宗門，縱使過了幾百年，仍然因為放浪形骸而為正道所恥。
據說合歡宗招收標準不僅有靈根還要有好看的皮囊，宗門內修為越高的，也就越好看。這些都是聽其他峰的弟子們說的，我曾經問大師兄為什麼師姐要叛逃，還要創合歡宗，誰成想，大師兄氣得整個人都紅透了，自此我再也不敢問這些東西了。
我御劍速度極快，路上碰上了好幾個合歡宗宗旗的飛舟。最終，還是架不住好奇，我偷偷進去了，不過也奇怪，好歹是一個宗門，干這種拐凡人的事情也不設結界。
進去了才發現，宗門的好師侄們說的都是屁話。
飛舟內有空間法陣，裝了數百……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人和精怪的肢體亂接，拼湊成各式各樣的形狀，我探了探，他們神魂大多有缺損。關鍵是這些人，還活着……活得苟延殘喘生不如死。
我活這麼大，從未見過如此人間煉獄。強忍着乾嘔，問其中一個神魂還比較完整，被接了魚尾的男人，“你們怎麼會變成這樣，誰幹的？”
那個男人嘴唇微動，我看出來了，說的是“嫣”。
我氣得握着斷水的手都在抖，好你個冷嫣，好歹也是師尊帶過的徒弟，怎的這般不把生靈當回事兒！
我想起書里說的，冷嫣最後是被大師兄白折一劍穿心而亡，解氣是解氣，但是這滿靈舟的傷員我又如何去救……我也逃出師門，乾坤袋裏的靈藥全都給他們用了，可是只能止血固元，又沒有辦法生斷肢……
靈舟一陣顛簸，停了下來。
我往外探了探，是風允！
風允法師御着佛蓮堵在靈舟面前。我雖害怕遇見他，但是這一刻，值得慶幸，佛法渡眾生，他一定有辦法救這滿屋的傷者！
我心中焦急，恨不得他立刻過來解救我們。可是風允只堵在靈舟前，不近不遠。
護送靈舟的人不耐煩，呵斥，“禿驢！閃開！別多管閑事！”
風允沒有動作，但是莫名的，我感覺，整個屋內都有佛光。
“不好，他已經把佛光滲進靈舟內部了！”
“快開大陣！”
彼時我還沒有意識到危險，然後，我就被炸飛了。
飛了……
是九轉滅生陣。可以滅生靈，滅神識，讓人再無痕迹的那種。惟有功德，能扛此陣。這佛僧到底是有多少功德可以用，靈舟里每個人都包上了，除了我。
好在是之前他佛光還在我身上有道印記，再加上斷水劍護主，我才僅僅是被炸飛。
可是我的斷水劍有了裂痕。
我的心都要痛死了。恨不得衝上去質問那個風允，其他人都保住了，怎麼就留一個我。但是不敢，我只敢收起斷水劍，默默地坐在一邊，看他救助那些凡人。
“陶檀越，可否幫忙？”
如此裝死也不行了。我只好過去默默地過去，給他們修復神魂。
那些受盡折磨的凡人，已經無法救活了，只能超度輪迴，大多數都會在神魂修復后直接選擇被超度，也不乏有一部分人，怨氣極重，被風允收回袈裟，慢慢化解怨氣的。
我印象最深的，應該是那個小女孩，半張臉被植了獸皮，笑一下都會流血，但是被超度前定定看向我，說：“姐姐，來世我再報答你。”
直到一切忙完，已是第二天了。
風允揮手，滿地的殘骸都化作灰燼。
我……想逃，但是，斷水劍裂了，得找人修，我幫他修復了一晚上的神魂，他應該給我修。
為了斷水劍，我還是克服了心中對風允的恐懼，把斷水往他跟前一送，憋出個字：“修。”
風允這時候想起來給我解釋，“陶檀越身上應該是有什麼法寶，可以穿透結界，那一晚就應該告知於你的，要慎用。”
“至於，昨日佛光沒有蔽到你，是我的過錯，佛光全蔽了凡人。”
簡簡單單兩句話，就把前因後果解釋了。
可是我身上哪來的法寶啊……跟以往出門歷練帶的東西都是一樣的啊。
書！
那本花花綠綠的書！竟然是個法寶！
“至於斷水劍，修起來還是有些麻煩，不如陶檀越與我回宗門，就在不遠處。”
佛門，一想到這個我就覺得清苦異常，書中可是說了，會被打的！會被打得很慘的！
我摸了兩下斷水劍，寶貝，為了你，就去一趟吧……
佛門離得確實不遠，沒一會兒就到了佛門山下的市集。市集賣的最火的是佛像，還有……書。
不止是佛經，還有話本。
這話本子，倒是與我手上的很像，只是，這些話本子是有名字的，而且……都十分羞恥。
《風允法師霸道追妻》《睡了風允法師后嬌妻帶球跑》……
看着風允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我甚至懷疑這是佛門創收的產業。
不過也確實，除了禿……長得真的是慘絕人寰的帥！比我師尊，更有一種特殊的韻味，叫禁忌感。大抵這就是為什麼合歡宗的靈舟喜歡從佛門邊上過的原因吧。
佛門其實是道宗中，最為親民的存在。
佛門前山來回的香客大多都是凡人，精怪只要沒犯殺孽也能進出自由，佛僧不論資歷都會點撥世人。
與我那孤雲山死絕的氣質截然不同。
我被風允安排在後山的小院子，當然，沒敢進佛門結界，進去了必然向我師門報告我的行蹤了。
風允自己帶着我的劍去修。
不得不說，除了吃素有點為難人，其他一切都很好，就着每晚的梵音修行，真的是一日千里。
我可是要好好修行，日後對上冷嫣，要為那些枉死的人討個公道。
只是我不就山，山自來就我。
冷嫣來了，或者說，她就站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