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就此別過
“塔哥哥，想不到，你也受了這樣的苦……我的那個家，就像是一個籠子！”小男孩怏怏不悅。
“弟弟的家，是個很漂亮的籠子吧，很寬敞的對吧？！”果倫塔突發奇想。
“啊？！”小男孩一愣，隨即笑道：“對，很大，很漂亮的籠子！”
果倫塔看着手中吃剩下的半塊點心，忽然傷感起來，幽幽道：“就算是個籠子，有母親在的籠子，也是不錯的！”
“…塔哥哥，你說得對極了！我原本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她現在不知道去了何處，我找不到她，到處找也找不到！我等了好久，也等不到她……”說著，小男孩竟紅了眼睛。
“你是出來找她的嗎？還是……你不想再回去了……”果倫塔問。
“我…我可以像塔哥哥這樣，在山林中生活嗎？”小男孩期待地看着她，想尋求一個答案。
果倫塔一愣，盯着他看了半天，說：“你一個人，肯定不行……”
“我…是笨了點！”小男孩垂頭喪氣道。
“…可是有我在，就不一樣啦！嘿嘿……”果倫塔胸有成竹地站起身，揮舞着鹿角，神氣道：“我會保護你的！”
“真的嗎……”小男孩激動得都快哭了，彷彿見到救世主一般。
果倫塔用力地點點頭：“只要你願意，我會照顧你的，我會跟這裏所有的小動物打好招呼，叫他們不要吃你，要保護你！”
“太好了，塔哥哥，太好了！這樣我就不用被送去和親了……”小男孩捧着剩下的半塊乾糧興奮地歡呼着。
“什麼？什麼…親？！”果倫塔一愣。
小男孩局促不安，訕訕道：“他們…要把我送到別人家裏，去做…做丈夫……”
果倫塔以為自己聽錯了，迷茫地睜大了眼睛，上次父親果成酒後吐真言，說出想要把她嫁出去換禮金的事情立馬浮現在她眼前。
想不到，這個漂亮的小男孩，竟有着同樣的憂愁。
“可惡！可惡！”果倫塔憤憤地跺着腳，像只小老虎一般呲着牙，道：“怎麼可以這樣，把你送去給女孩家做丈夫是要換禮金嗎？”
“不知道，但是我聽他們說，把我送過去，那邊再送一個女孩給我哥哥，好像是……交換。”小男孩無助的抱着自己，脆弱得讓人心疼。
果倫塔想了想，眉頭一皺說：“我知道了，你哥哥想找個美姑娘，但是不想花錢，然後就把自己的漂亮弟弟送出去，就像…蘋果換梨子，對不對？！”
小男孩一聽這個比喻，倒也覺得挺對，連連點頭。
“一個籠子，挪到另外一個籠子…小弟弟，你要去了新籠子，你就見不到你母親了，對吧？”果倫塔十分憂慮。
“嗯！那個女孩家很遠很遠，去了……一輩子也回不來了！”說著，小男孩傷心地哭了起來。
果倫塔蹲在他面前，小手輕輕地擦拭着男孩臉上的淚珠，覺得一陣心酸，自己不禁也紅了眼睛。
“你才這麼小，你父親呢，他不要你了嗎？”
“他…去年就不在了，如今哥哥當家。”小男孩無奈道。
果倫塔握着他的手，誠摯地說：“沒關係的，你自由了！塔每天都會來看你，給你帶吃的東西，晚上你就自己住在這，或者去跟狼哥哥擠一擠，它很暖和的，一點兒也不會冷……”
“呃…我怕，我還是自己住在這吧！”
“那好，小弟弟，等塔長大一些了，做了官，就帶你離開這，咱們住大房子，好不好？”果倫塔許諾道，心中在狂跳，她不知道這諾言代表着什麼，但是，她就是想說，也暗下決心要這樣做！
“塔哥哥，我信你！”
兩人話音未落，便有一隻山貓攛了進來，嚇得小男孩躺倒在地。
“塔哥哥，野獸！”
“別怕，它有話說！”果倫塔摟住山貓，山貓便在她耳邊低聲哼哼着，然後轉身又走了出去。
“小弟弟，有人來了，帶着狗！”果倫塔嚴肅地說。
“啊！是……是來抓我的，他們是來抓我的，他們要把我抓回馬車裏去，帶到隨國！”小男孩臉色蒼白。
“你…你藏好了，我去趕走他們！”果倫塔緊張起來，將鹿角塞給他，舉着另一個轉身走了出去。
果倫塔來到剛剛的陷阱處，果然發現了兩個人穿得極為特別，像是捕快一樣，腰間還佩了短刀。
他們領着狗在林中仔細地搜尋着，狗很快發現了躲在樹后的果倫塔。
“不許找他，聽到了嗎，他很可憐的！”果倫塔小聲對狗說道。
狗聽了，覺得很生氣，大聲地叫了起來。
兩個侍衛一把揪出了果倫塔，問：“小孩，你有沒有見過一個跟你身高差不多的孩子？”
“沒有見過！放開我……”果倫塔掙扎着，不斷揮舞着手中的鹿角。
兩人放開了她，又問了一遍：“小孩，你說…有沒有見過，如果你說實話，這枚銀子，就是你的！”
兩個成人狡黠地笑着，其中一個又拿出了一個錢袋，晃了晃，道：“如果你說出來，這袋子裏的銅字兒，都是你的！”
“沒有，沒有，沒有！別再問了，這山上有好多野獸，你要找的人沒準…沒準讓狼吃了！”果倫塔一本正經。
小男孩窩在洞裏，聽了個一清二楚，心裏十分欽佩果倫塔的勇氣和品質。
“塔哥哥，謝謝你……”
兩個大人頓時緊張起來，面面相覷。
可是他們的狗狗可不這麼想，對着果倫塔狂吠，甚至開始主動在她身上嗅來嗅去，然後逕自沿着她的腳印去尋人。
“你別走……”果倫塔擱下鹿角，大力地拉拽着狗的尾巴，阻止它前進。
“小孩兒，你不說實話，小心我們把你綁在樹上，讓野獸來吃你！”兩人大人看出了端倪。
“吃唄！它們也不吃啊，要吃趕緊吃……”果倫塔滿不在乎地說。
“哼！你嘴硬是吧……”侍衛速度極快，手起刀落，甚至都沒有看到刀的影子，便把果倫塔的一根小辮子挑斷了。
果倫塔感覺脖子一涼，一摸，急得大叫：“你這個壞人！砍人辮子算什麼本事？”
“你若不說，我就把你的辮子都除了，然後……”侍衛看果倫塔梗着脖子不肯認輸的樣子，又握住了刀，“孩子，你只有一次機會了！”
“放開…放開塔哥哥！”小男孩跑了出來，滿臉淚痕，“你放開他，我跟你們走！別傷他……”
“小弟弟…你快跑！”果倫塔還想做最後的掙扎。
“塔哥哥，謝謝你！”小男孩拾起果倫塔的小辮子牢牢地攥着，不情願地看着那兩個人，說：“…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果倫塔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拿着鹿角，說：“小弟弟，你…你真的要走嗎？”
“塔哥哥…我們…唔唔……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