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種人
少年手裏攥緊黑色垃圾袋,憋氣憋的他臉通紅,可他依然不敢喘息,因為在他面前是一群像鬼魂一樣飄在空中的靈怪,它們似乎沒有發現少年的存在。
少年緩緩彎下腰,把垃圾袋輕輕放在地上,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這些靈怪,現在他只要轉過身離開這條巷子他就安全了。
他脫掉鞋子往回走,步伐慢的像一隻蝸牛,希望的光離他越來越近,少年滿心歡喜,這一切都被一聲驚叫打破。只見一隻眼球滾落到他腳下,腳趾感受到絲絲的溫熱的黏膩,剛剛還空無一物的地面此刻多出了一具女性的屍體,她的頭顱被撕成了碎片,腦漿爆開一地,頭髮就像假髮一樣脫離了腦袋,身體裏的腸子流出體外,裙子沾染血腥,地上一灘醒目。
少年哪裏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這已經不叫屍體了,簡直是一堆血如模糊的爛肉!
伴隨着一陣頭暈目眩他噁心的想吐,不等他吐牆邊就探出了一顆腦袋,它移動速度緩慢,皮膚慘白,只有幾縷頭髮,眼睛大的像乒乓球,目光獃滯,嘴巴就要咧到耳根了,嘴裏還發出咯咯咯的聲響。
少年低着頭手撐在牆上,這張恐怖如斯的臉近在咫尺,他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
身後又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他微微一怔。
因受到驚嚇他忘了憋氣,所以身後那些成群的靈怪豈不是……
少年咽了咽口水,四肢僵硬,他眼前的這隻怪物已經完完全全現出原身,這是一個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跟蜈蚣的翼怪,他站起來足足有三米高,只有十六的少年也不過一米七。
身後的哭聲越來越撕心裂肺,危險不斷侵襲,少年驚慌失措的目光也黯然失神,四肢逐漸鬆懈。
死亡…或許也沒有那麼可怕,就像倒在地上的女人,只是一瞬間被撕裂的事,只是一會兒就再也感覺不到了,只要這樣倒下,就不用再遭受病魔的折磨,不用再愁苦未來的生計,不用聽那些大道理,況且身處在這樣一個混沌鑄造的世界,像他這樣弱小的人類,比起那些拾荒者只是晚一步去死而已。
少年放下手,站直了身子迎接自己的死亡。
翼怪張開血盆大口沙啞嘶吼,他鋒利的雙手只要一下就能劃破他的身軀,身後的那些靈怪靠近了少年,干擾着他的心神,地上的女人被它們啃食殆盡!
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翼怪揚起手臂就要朝他拍去,少年閉上雙眼,鋒利的爪子在快要觸碰到他的剎那忽然裂成了兩半!
翼怪發出痛苦的尖叫,綠色的鮮血四處飛濺,少年感覺到一股溫熱席捲了全身,隨即而來的是一股惡臭味,他睜開眼,剛剛還囂張跋扈的怪物現在居然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正在進食的靈怪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拉扯變形,少年呆在原地,看着這些怪物們被這神秘的力量摧毀折磨的痛苦不堪。
“小子!”
少年聞聲望去,夜空中站立着一個男人,他穿着黑袍,手握鐮刀,長發在風中輕揚,人類的模樣,卻可以踩在空氣上,這一定是一個變種人。
變種人穩穩降落到地面來到少年面前,他戴着一副面具,聽聲音不像是二十齣頭的青年,倒像是三十歲的大叔,他掏出一把匕首,匕首上面的花紋雕刻精緻,金色的刀柄上有着一個顯眼的骷髏圖案,變異人收回匕首說道:“我叫程征,是怪物研究所的成員,你由於沾染了怪物的血液需要跟我走一趟。”
“我沾染了?”少年敞開雙臂。
變種人的手指在他肩膀上滑過,映入眼帘的綠色黏膩的液體。
“……”少年這下無話可說了。
程征從口袋裏扔出一個圓球,圓球打開地上的這些慘局通通被吸了進去,地面再次變得整潔,少年不禁在心底感嘆變異人就是牛逼!
“那我們怎麼去那地方?”少年有些好奇變異人的基地都是使用什麼交通工具的。
“打車。”程征冷冷開口。
“打車?你不是會飛嗎!”少年期待的神情瞬間崩塌。
“你又不會飛。”程征翻了個白眼。
出租車很快就到了,少年腦袋靠在窗戶上,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窗外細雨綿綿,車內安靜的氛圍在這樣的情景下顯得凄涼無比。
“你叫什麼名字?”程征忽然開口。
“我叫沐少生。”少年看向他笑了笑。
他笑容很牽強,眼神里也沒有抗拒,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程征感到有些悶熱摘掉了手套:“你剛剛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沐少生把腦袋重新靠在窗戶上。
“如果有什麼不舒服要及時告訴我。”程征眉頭微微皺起,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掉以輕心的。
“我沒有啊。”沐少生搖搖頭。
程征沒再說話,他覺得現在的孩子都很奇怪,明明剛才還挺歡兒的現在就變得跟歷經了什麼人間悲喜一樣滄桑。
沐少生確實是心有悶,他望着窗外的紅燈酒綠,不敢相信自己還活着,明明都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現在居然活了下來,到底是該慶幸,還是不幸呢。
路程漫漫,他們已經離開了城市到了一處不知名的偏僻大路,路邊雜草叢生,黑漆漆的森林裏或許隱藏着看不見的危險,司機也有些滲的慌了:“那個兩位小哥,咱們這沒走錯吧?”
程征掏出手機掃了下碼:“師傅錢過去了啊,到前面的路牌停下就可以了。”
司機點點頭:“哦哦。”
沐少生有些奇怪,明明變種人是人們的大英雄,為什麼這個司機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連他自己都沒那麼激動,平時在電視新聞上看到都興奮的原地跳躍,巴不得問他們每人要張合影簽名,現在居然沒了這股動力?
“問你個問題啊,”沐少生湊到程征身邊“為什麼這司機看見你一點也不激動啊?”
程征刷起了短視頻:“為什麼要激動。”
“你可是拯救人民的大英雄啊!”沐少生也被他這冷漠的態度給驚到了。
新聞里的那些變種人每個可都是熱情滿滿,尤其是那個林埠悔,過個生日恨不得把天花板給掀了。
可是這個人怎麼這麼冷靜啊。
“沒聽過你啊,你新來的吧?”沐少生摸了摸下巴,任憑他怎麼想都想不到這個人有什麼戰績,除了剛剛那個。
“的確,昨天新來的。”程征把手機一橫打起了遊戲。
沐少生沒再說話,他再說下去就要被凍成冰雕了,去北極都要穿短袖,跟這人說話還得穿個羽絨服。
“到了啊。”司機招呼了一聲停下車。
兩人下車后司機就揚長而去了。
沐少生環顧四周,除了有個路牌子什麼也沒有了。
“就是這裏了。”程征最後看了眼手機。
“這裏什麼也沒有啊。”沐少生看着眼前一條大路,四周叢林遍佈,根本摸不着腦袋。
“本來就什麼也沒有。”程征拿下背上的鐮刀。
沐少生還沒琢磨明白他此話何意程征就突然面向他,即便程征戴着面具沐少生也能感受到面具下那面無表情的臉龐。
“怎麼了?”沐少生被他盯的有些發毛。
“你幾歲了?”程征問。
“我…十六?”沐少生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提前祝你十七歲生日快樂。”程征戴上黑色的帽子,面具隱於黑暗之下。
“什麼意思?”沐少生感覺到了不對勁開始警惕起來,表情由猜疑變的嚴肅。
“你知道變種人還可以怎樣變強嗎?”程征沒有急着動作。
沐少生沒有理會他,他便自顧自的說起來:“弱小的變種人只能擁有一種神力,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提升,這種變種人也稱之為廢物,這種變種人想要提升自身實力光靠獵殺怪物是無法達到的,還有一種辦法,就是獵殺人類,把他們的身軀鮮血獻祭給自己的武神,這樣的辦法又快又准。”
程征騰風而起,沐少生還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不過他知道,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逃跑!
他剛轉過身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擋住了去路,不論他換那個方向都沒有辦法離開程征的範圍,就像是玄幻小說里的結界一樣。
“你不用怕,我不會太折磨你。”程征把玩着鐮刀。
程征彷彿凌駕於一切之上,沐少生抬頭看着他,脖子都酸了也不明白,眼前這個救下他的變種人,這個被人們稱之為救世主的變種人,明明是守護他的變種人,居然要殺了他獻祭?
這是在逗他嗎,他們明明可都是大英雄啊。
“還有什麼遺言嗎?”程征舉起鐮刀。
沐少生不知道要說什麼,這一切都來的太突然了,他逃過了怪物的廝殺,居然逃不過變種人的獻祭,這種事情說出去誰會信啊?
這不科幻片嗎?
這不扯淡嗎?
“你可別怪我沒給你留說話的機會。”說罷手起刀落。
沐少生眼睜睜看着他落下鐮刀,他不知道自己會發生什麼,這種對未知的恐懼就快要他命了…
他感覺自己就像身處暴風雪裏一樣,渾身都被凍的發抖,他居然…什麼也沒發生。
“什麼?”程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沐少生不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只覺得冷的要死,鐮刀下來難道就是這種感覺嗎,還是慢性死亡?不是說好了給個痛快嗎!
“你!”沐少生抱緊自己想要質問他,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了。
“你怎麼不說話了?”程征有些慌亂,他還從沒失手過。
沐少生獃獃地看着他,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程征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個紅衣女人,她穿着紅裙子,披頭散髮。
不,她不是人…
她是鬼啊!
程征似乎明白了什麼,他扭過頭,一個長發遮臉的女人赫然出現在他眼前,把他嚇的直接飛出半米遠!
樹林裏沙沙作響,好似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似的,女鬼抬起手臂,四肢嘎吱嘎吱作響,程征突然無法動彈只能幹瞪眼,不管他怎樣掙扎都無濟於事,就像是鬼壓床。
女鬼又一揮手,程征的面具脫落,他臉上肉眼可見的出現了幾道深紅的印子,血液順着這些印子往外冒出,一滴、兩滴…落在地上,就連那鐮刀也被她彎曲成了一把廢鐵。
沐少生並不懼怕眼前這厲鬼,他已經知道了來者是誰。
程征被扒了皮只剩一具肉身,他懸在空中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呼吸越來越薄弱,女鬼停下動作一瞬間化為飛煙散去。
“你還好嗎?”森林裏走出來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孩,她穿着旗袍踩着恨天高,朝着沐少生緩緩而來。
沐少生失去了語言系統,失去了四肢系統,只能靠點頭回應她的話,表示自己還好。
站在他眼前的女孩,可是!可是!sss級變種人神音!!
沐少生突然能理解那些追星的女孩為什麼都那麼瘋狂了,在見到偶像的這一刻,他也想尖叫了。
“你身上是翼怪的血液嗎?“神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沐少生像一個情犢初開的小男孩一樣害羞的不敢看他,只得點點頭。
“這不行啊,你得跟我回去調查一下。”神音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你…”沐少生已經有了些心理陰影了,哪怕面對女神也免不了膽怯。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怎樣的,這件事情你可以答應我別說出去嗎?”神音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他。
“好,好啊。”沐少生嘴角不爭氣的上揚,要知道他對這種甜妹可是毫無招架之力。
“我叫神音你呢?”神音轉動着手裏的毛筆。
“我叫沐少生。”沐少生往旁邊挪了挪,不敢離她太近。
神音踮起腳尖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髮,她誤以為沐少生這副樣子是因為還沒從剛剛的驚嚇里緩過來,所以輕聲安慰道:“一會兒我的司機會來接我們,你不用怕我會保護你的。”
沐少生把手縮進了袖子裏,頭埋的更低了,風呼呼吹着也解不了心底這團無名火。
“咦?你耳朵怎麼這麼紅啊?”
“沒、沒事,我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