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殭屍大人養成記（五）
五月，黎家的生活如同往日般平靜，黎么么的小說生意也蒸蒸日上，只是黎么么覺得目前自己的小錢錢生意似乎遇到了一個瓶頸，她覺得自己的言情小說受眾僅限於婦女，並且利潤也並不高，對於夜楓城的這樣一座古代的小城來說，這樣的生意很難長期發展。
這一次她盯上另一個周邊行業——印刷業，其實黎家的家庭作坊最初的設計就接近於活字印刷，只是由於黎家算是半路出家，連印刷的模版都是黎父現刻的，難免有些粗製濫造，對於不需要大量在市面上流通的小眾小說來說，這似乎是足夠了。但是黎么么發現，由於普通的人工印刷成本過高，市面上的書籍價格也隨之穩定在一個較高的水平，或許利用活字印刷可以將書籍的價格打下來。
她抽出一大部分資金，請了城裏有名的篆刻先生，幫她刻了市面上常見的字樣。當刻字先生拿了一麻袋的成品交給黎么么的時候，臉上還是一臉的不解。但是做他們這行的，向來都是顧客吩咐什麼，就做什麼，從不多問。刻字先生的父親老刻字先生曾經囑咐過他：“除了傳國玉璽這種掉腦袋的事咱不幹，剩下的顧客要什麼千萬別多問，別惹麻煩。”
黎么么抽了市面上最常見的兩本書，作為模板，各印了五本。第二日便遞給了城內幾家大書行的老闆，起先人家看她是個小女娃，都連忙打發她走，可是見了這書印刷質量不錯、價格也便宜，不由得信了幾分。很快黎家的新生意便起步了，接着黎么么又託了人接了臨近的幾個小城的單子，隨着每本印刷量的增加，黎么么的錢包也一天天鼓起來，她又在集市找了幾個看着老實的夥計，在院子裏幫着印刷。
只是好景不長，夜楓城裏原有的幾家印刷老店，看着黎家的新店起了打壓的心思，因着黎么么印刷的價格比一般店印刷低了一半，這些店的價格也被迫降了下來。於是，店老闆們可坐不住了，他們打聽了一下這名不見經傳的黎么么，發現她並沒有什麼靠山，便發了狠，決定虧本也要將價格壓到比黎么么還低，直到這個小店經營不下去。
黎么么也看透了這些店老闆的如意算盤，可是自己確實沒有資金與之周旋，無奈作罷，暫時停了自己這小本生意，遣散了夥計，歇業了一段時間。
到了七月，就有以前熟識的書行老闆上門，請黎么么印書，只因其他印刷店觀望了一段時間，發現黎么么的新店確實沒有再生產了，便放鬆下來，甚至想要加價來彌補這段時間的虧空。
這次黎么么學聰明了，和老闆寫了契約，規定老闆在半年之內不得在其他印刷店進貨，這才又張羅起來自己的印刷生意。
這天，在自己回家的小路上，黎么么心情頗好地一路上哼着歌，想着最近收入頗豐為家裏添置點物品。只是忽然間，她眼前一黑彷彿被什麼東西罩住了。她一路掙扎着被拖進了一個灌木叢里，緊接着手腳都被綁了起來，她腦子裏閃過無數個不好的念頭，心跳開始加速......
她壓了壓嗓子，強裝鎮定對着外面的人說道：“大哥，不知道是哪家大人雇您來教訓我，小女子雖然不富裕，但是也希望您能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價格都好商量。”
外面的人笑了，“妹子，你這一筆這可不止綁你的這筆錢，等到上家驗過貨，我給你找個好去處。到時候賺的可就多了。”說著他扯下了黎么么頭上套着的麻袋，手扣在黎么么的下巴上，仔細觀察着，彷彿是在估算着這一筆的好處。
黎么么這下徹底慌了，雖然她曾經以為自己只是一個操控角色的機器，可現在對她來說她越來越覺得自己已經和這個角色融為一體了。現在這就是她，她暗自不停地告訴自己“沒關係，想想辦法”，可是顫抖的身體還是暴露了她的慌亂。
帶着面具的綁匪看見黎么么不喊也不叫，也就沒再費心思堵了她的嘴，只當她是小女子嚇傻了認命，綁匪嘴裏叼了個狗尾巴草，一心一意地等着主顧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瞥見了灌木外面的草帽尖路過。她心下一喜，認出了這就是王墨染，可隨即一想，王墨染還是個小孩子，能有多大能力。黎么么有些擔心把阿墨牽扯進來，但這也許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她頓了兩秒，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阿墨，快跑，快叫人來！”
隨即便被綁匪狠狠地一巴掌扇在臉上，扇倒在地，接着抽出了塊破布，堵住了她的嘴巴，緊接着就是一陣猛烈地拳打腳踢，狠狠地踹在了黎么么的小腹。黎么么生平第一次感覺到鑽心的痛，痛感從小腹慢慢傳到全身，她無力地嗚咽着。黎么么認命地閉上了眼睛，之後的拳頭卻沒有落下來。
只見，王墨染穩穩噹噹地站在自己面前，周身的戾氣像是來自地獄走出的修羅，他摘掉了自己的草帽，直視着面前的人。以前黎么么只見過王墨染作法起火，但也只是零星地一小團，她還玩鬧着讓王墨染幫自己烤了個紅薯。而此刻一旁的綁匪，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喉，整張臉變成醬紅色，脖頸上出現了明顯的爪痕，青筋暴起。
黎么么嚇壞了，她趕緊嗚嗚咽咽地在地上扭動起來，想要阻止這一切。可是面前的王墨染像是中了邪，嘴角向上揚起，右手憑空捏起，緊接着紫紅褐色的紋從他的眼角蔓延，漸漸地遍佈他整個稚嫩的臉龐，像是一個惡鬼。
黎么么雖然恨死了眼前的綁匪，但是她不想讓自己的阿墨小小年紀就沾滿血污，這可是個活生生的人啊。不管阿墨是不是普通人，他都是自己的弟弟，他不能也不應該如此行事。
黎么么瘋狂地在地上喊叫，想引起注意，但大部分的喊叫都被嘴裏的布堵住，她一點點失去力氣，看着面前要死掉的人，眼淚奪眶而出，她發不出聲音，只能嗚咽着。
就當面前的人馬上要失去氣息的時候，王墨染像是回過了神，將手猛然鬆開，急忙扭身看着地上的黎么么，他把黎么么嘴裏的布取了下來，又解了繩索。
身後地綁匪癱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氣，緩了過來，“妖怪妖怪”地啞着嗓子喊道，一溜煙地跑走了。
王墨染聽到了那聲“妖怪”，面色一沉，但隨即又是一副乖巧弟弟的模樣忙着問東問西。
黎么么看着王墨染臉上的紅紋，久久不能平靜，她沒辦法裝作沒看見的樣子，繼續阿墨阿墨地叫着，也沒辦法譴責他什麼。她心裏既有被救的感動，又有一絲迷茫。一直以來她忽略了王墨染與常人的不同，或許她潛意識裏是在意的，可是心裏總是讓自己不去想。可是今天的一切，像是一個開始，阿墨終歸不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但自己又能幫他什麼呢？又能教導他什麼、保護他什麼呢？
黎么么輕輕地答應了一聲，一臉晃神地起身，輕輕拉起王墨染的手，一句話也沒說。王墨染似乎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過火，便熄了聲，靜靜地跟在么么身後。
回到家裏，黎么么輕輕用衣袖遮住了阿墨的臉，一閃身，就推着他進了自己的卧室。她叫阿墨坐在床上，打了一盆水，用毛巾，輕輕擦了擦阿墨的手，又抬手幫他擦臉，希望這詭異的紅紋能隨着溫度消散，阿墨的皮膚本就很嫩，有些受不了這般反覆摩擦，微微有些吃痛，但他還是乖乖地坐在床上任由黎么么擺弄，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黎么么默默地嘆了口氣。
“阿墨，以後不要這樣了。”她沒有仔細挑明這樣是哪樣，但王墨染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連忙點頭嗯了幾聲，又討好似地，用臉蹭了蹭黎么么的手心。
他們頗有默契地都沒在黎父面前提起這次意外，只是說黎么么回家的路上摔了很重的一跤。黎父雖然心有懷疑，但還是被他們搪塞過去了。只是作為沒有勢力的普通百姓，印刷店的生意確實也不能做下去了。黎么么只得又回到陌府，幫着打打零雜，日子也算平靜....
轉眼七月初七，陰氣最盛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