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十一個問題
安雅不再搭理他，指尖感受着隨着包裝一層層掀開，愈發寒冷的溫度。外層包裝全部卸除，內容物還被保鮮膜團團纏住，這裏頭是不是被放了乾冰？一直不斷冒出冷煙？
一圈、一圈，包裝物原型越來越清晰，安雅呆愣住了！
“這是……手指……”她真的呆愣住了，格雷表舅還裹着保鮮膜的紫灰色斷指就在她的掌心，冒着寒冰地獄溫度的白煙。
手指！
他們這幫人對格雷表舅做了什麼？他還活着嗎？
理智敵不過從心頭湧上來的憤怒，安雅一把抓起大人放在桌上那把HKUSP手槍，剛好這位大人多事地幫她裝了子彈，她只要摳下扳機就可以了。
一見大人被一個女人拿槍指着，塔爾塔洛斯酒吧內所有人瞬間站了起來，手槍上膛的聲音在一瞬間完成。
難怪她和老搭檔會覺得今天酒吧的氣氛很奇怪，怎麼客人的性質這麼雷同。原來在場所有人都是他們的人，她寡不敵眾的劣勢之下……不就是俎上魚肉嗎？
“你是第一個敢用槍指着我的女人。”大人依舊是從容地笑着，同樣又用兩隻手指制止了全場想要將她掃射成蜂窩的洪水猛獸。
“你敢給我槍，就要做好被我爆頭的自覺！”安雅生平第一次感受槍的重量，不止是不鏽鋼的體積，還承載了生命的重量。
如此沉重，這些人為什麼可以視若無睹？
面對安雅的威脅，大人笑得更加爽朗，這讓安雅有被藐視的惱羞成怒感。她剋制不住對他低吼：
“你笑什麼？你以為全世界就只有你們組織的人敢開槍嗎？”
“我就在這裏，動手！”回應安雅的威脅，是加倍的挑釁。“給你可憐的格雷表舅報仇吧，當作是我縱容手下使一個老人受到如此大驚嚇的賠罪。”
“你以為我不敢？”安雅的槍口一瞬間抵住了大人的額頭，顧不得上半身趴在吧枱上的狼狽樣。
“你可以試試傷不傷得了我。”就算被槍管抵着腦袋，大人的語調仍然慵懶，目光甚至還有閒情逸緻飄移到她敞開的襯衫衣領里，那因為趴在桌面上而擠壓的更呼之欲出的兩團胸肉。
美好的景緻，靜靜欣賞即可。
“你！”
大人沒有再開口，冰冷修長的手指覆上安雅的，絲毫不給她反應的機會，摳下了扳機。
他的手指好冷……好像沒有一點常人的氣息！
現在糾結這個也沒用了，他自己摳下了扳機……這麼近的距離子彈肯定貫穿腦袋，死亡無可避免！
“張開眼。”大人那與體溫不符合的溫暖低沉的磁性嗓音響起，簡短的命令安雅一點也不想反抗，順從地張開摳下扳機時因為害怕而緊閉的眼。
“你……還活着？”不只還活着，根本連一滴血都沒有流？“這是玩具槍？”
大人沒有回答，順着護弓扳機轉了一圈，槍枝回到他的手中，拉滑套上膛，關保險收入槍套，對準後方酒櫃開了一槍。
巨大聲響和伴隨而來的煙硝味，讓從沒見過這種場面的安雅不免驚叫出聲：
“哇啊──”
“你一共問了我十個問題，想知道最重要的答案，先擊敗我！”將槍枝收回暗袋中，大人依舊微笑着。
這個瘟神、這個死神，這個混蛋王八蛋東西，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給她第二條路，一切的發展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仟韆仦哾
但是憑什麼，這個初見面的男人能知道她會怎麼決定、怎麼說、怎麼做？
魔人老大和米迦勒都是這樣成為手下敗將的？
擊敗你就擊敗你，我能搞定你的手下，沒道理扳不倒你！
“乖女孩。”就在安雅內心下了決定時，大人冒出這一句。
難道大人真的有讀心術，不然他怎麼知道何時她的心境起了變化？還分秒不差地回應了她的心思？
安雅忍住滿腔怒火，幾次的深呼吸以後，拿出馬丁尼杯。轉身從背後那被大人轟了一個洞出來的酒櫃，張望一陣后挑選出三隻酒，是琴酒、苦艾酒和杜本內。
大人饒富意味地看着安雅的動作，她將酒倒入量酒器，抓到精準的量以後直接倒入馬丁尼杯中。透明的琴酒，接着加入酒櫃以外取來的酒種，是白酒的顏色……看來是辛辣口感；馬丁尼杯此時才半滿，隨後她再將量酒器中那號稱為綠精靈的苦艾酒倒入，透明液體此時此刻染上了與他們眼眸同色的綠。
最後用長匙做為阻隔，將杜本內用極慢的速度添入，原本的淡綠立刻被染成了紅寶石的顏色。不用攪拌棒，選擇直接在杯中讓這些酒液自然地融合嗎？如此一來也不會破壞基酒的口感，又能增添視覺上的饗宴。
算一算她總共使用了五隻酒，其中兩隻刻意隱藏起來了？
那也無妨，調酒師本身就握有幾張王牌酒譜是不願意讓人知道的，就讓這辛辣的女人自己告訴他答案。
“你怎麼能保證你會贏？”安雅將漂亮如紅鑽的調酒送到大人面前，順口打擊他不可一世的自信。
“這是你的第十一個問句。你可以開始祈禱7分鐘以後，我會回答你其中一個。”
待在距離大人最近位置的艾登，緊閉雙唇看待一切發展。
他能看出不怕死小妞使用的是辛辣琴酒、不甜苦艾酒以及杜本內，至於沒有搬出檯面的兩隻酒他沒看見，大人與她僅有一檯面之隔，肯定能知道她到底打算用什麼酒精擊敗他。
可是，自己當初即便知道酒譜，卻還是成為這女人的手下敗將……假設大人僅知道三隻酒的情況下，他卻還是散發著穩贏的強勢氣場。
這女人觀察人的功夫了得，初次見面僅透過為時不長的交談，她便能調配出讓他甘願沉醉的明天見；她是透過眼神？肢體動作？還是對話探測到隱藏在表皮之下的秘密？
你可以開始祈禱7分鐘以後，我會回答你其中一個。
這絕對是這女調酒師的喪鐘！
他明明以眼神警告過她，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冒着百分之百是背叛大人的舉動的危險，但好樣的這女人完全不領情！他知道她看得懂，是故意不看懂的。
那麼──念在她曾經快要窺探到他內心的份上，他會盡全力讓她的屍體保持完整。
“哼，我從小到大還沒被人這麼威脅過，你倒是勇氣可嘉的第一位！”安雅上半身前傾，只手托着腮幫子，近距離瞪着雅痞大人好看的面容。
那雙深淺不一的綠色眼睛……
如果只能得到一個答案，她想知道什麼？
不對！她為什麼要被他牽着鼻子走？她為什麼要去考慮“只能得到一個答案”這種鬼問題？她絕對要讓十一個問題的答案都從那張邪魅的口中吐出來！
“不錯的酒，口感滑順，色澤也很襯你的雙眼。”大人輕啜一口，微笑道。“身為一個裁縫學徒，能在調酒上達到這樣的技術，我很欣賞。”
嚇！他知道她是裁縫學徒！
不對，這人都已經知道格雷是她表舅，她的背景早已全數暴露在陽光之下，她在訝異個屁！
“你不會去找我家人麻煩吧？”此話才一出口，安雅立即後悔。
大人不發一語，像對待寶物靜靜地品嘗這杯為他的特調。
組織成員自從知道艾登老大也敗在明天見之下，對於這個女調酒師抱持的心態是不可思議；而現在他們能跟大人處在同空間，親眼看着他喝下明天見……對於這女調酒師的態度已經轉變為敬畏。
雖然敬畏，但是在威脅大人生命安全時，他們還是會舉槍。
7分鐘很短，但足夠讓一幫熱鍋上的螞蟻末足燒焦，螞蟻群包括安雅本人，但是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所期待。
眼看他白亮的肌膚沒有任何改變，甚至連一點紅暈都沒能染上；難道，她觀察的不夠入微，不足以打動他？
“辛辣琴酒、不甜苦艾酒、杜本內，這三隻是從後方酒櫃拿下來的，各倒入15ml去調和。另外兩隻嘛……不得不說你蠻會選酒的，但要用它來擊敗我，可能還有些微差距。”大人將滴酒不剩的馬丁尼杯還給安雅，殘留的酒液讓他的唇色看起來更加妖魅。
“你喝得出剩下兩隻酒是什麼？”
“第十三個問題，但可惜你不會從我這裏得到任何答案。”大人伸手撩起她俏麗的幾縷短髮，隨即拍了拍她托着臉頰的手。
他的手依舊這麼冰冷，就如同他走進酒吧前在沾染的冬夜。室內的暖氣對他無效、連混酒也無法使他擁有人類該有的溫度嗎？
“不是！你到底找我幹什麼？格雷表舅到底惹到你哪裏我並不知情，你吃飽太閑丟個斷指來到底要我怎樣？”安雅也是一陣惱火。她氣他的各種態度，更氣自己居然被他牽着鼻子走，她向來應該跟這種麻煩事絕緣才對，為什麼現在會身陷其中？只因為格雷是她表舅？而她剛好在表舅開的酒吧里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