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黃金30分鐘

“安雅，你不要來礙事，還想要他活命的話就讓開，讓艾登去作檢查。”傅子頎緩緩起身，扶着快要失去意識的艾登躺上病床。

“哥哥……你救他……救他……我不要他死掉……我不想當寡婦……我也不想當單親媽媽……我的寶寶不能沒有爸爸啊……”安雅放聲大哭，若不是傅洛儀撐着她的身體，安雅早已軟倒在艾登的病床下。

“你懷……孕……？”艾登聽聞，靠着極大的意志力撐開眼皮，努力將視線聚焦在雅兒淚如雨下的臉龐上。

“這不是你告訴我的嗎？”安雅用左手施力撐起自己，趴在他的病床邊。“是你說我懷孕的……你必須好起來當爸爸……你不可以拋棄我們……你不可以死掉……”

“不要……一直……詛咒我……”艾登硬扯出一抹無力的微笑。

“等你好了我絕對會找你算賬，絕對扁死你！”傅子頎暫時不管這兩人的胡言亂語，拉開安雅后協助蓋比和愛莉薩立起擔架，推往放射科。

“艾登……”安雅緊緊咬着嘴唇，目送他們離開自己視線。自己除了哭，幫不上任何忙。

“姐──”傅洛儀也不曉得該怎麼辦，只能緊緊抱住她。“別哭了，姐夫不會有事的，這裏可是醫院，大家會醫好他的。你先顧好你自己，不要艾登好了寶寶卻沒了啊。”

安雅不語，腦袋一片混亂的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右手的麻藥慢慢退去，疼痛感漸漸侵蝕大腦，讓她回想起不久前艾登還好端端地，站在她身邊替她縫合，帥氣的臉龐沒有任何一滴突兀的鮮血沾染，好聽的聲音平穩地哄着她，不用隱忍疼痛……仟韆仦哾

想到這裏，她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這間醫院，沒有人可以醫好他……我不相信任何人……”

傅洛儀無聲嘆息，看着莫名忙碌的大哥、泣不成聲的姐姐，開始為這間醫院默哀。

斯拉維、恩佐和卡洛兒從公司趕到傅洛儀所說的A區手術室，艾登已被送走一段時間，現場卻還是一片狼藉。卡洛兒看見艾倫和躺在地上的女人時，大步流星走了過去，狠狠朝艾倫臉上摑了一掌。

“是我辦事不利，讓小姐和少爺都受了傷！”艾倫承受這一巴掌，低頭懺悔。“一切任大姐處置。”

在組織中地位僅次於黑帝的卡洛兒，為了她黑帝曾下令：誰惹她，他就弊了誰！

他知道，自己必須以命來償。

“這女人還躺在地上幹嘛？迎接我嗎？”卡洛兒雙手環胸，冷眼看着。

“對不起大姐，因為還少了這個人──安妮塔的父親、艾登少爺的老闆、聖拉斐爾醫院的院長。”迪夫押着佩里塞羅走了過來，將他踢向安妮塔的方向，正好形成兩人跪躺在卡洛兒面前的姿態。

“小安、小安，醒醒！不要躺了！你到底都做了什麼？”佩里塞羅奮力搖晃安妮塔，焦急喊道。

“爸……”安妮塔張開眼，第一時間感覺到頭部的疼痛，環顧四周后，趕緊丟掉手上染血的兇器，啞口無言。

“院長？艾登的老闆？是嗎？”卡洛兒笑了笑，回頭看着斯拉維和恩佐，問道：“怎麼辦？”

“另外一個主謀康帝，已經被艾登少爺就地正法，現正在大體存放室準備失溫致死。這兩位是否做相同處置？請下指示。”迪夫恭敬地向曾經的主子斯拉維和恩佐報告。

“艾登殺了人？”斯拉維和恩佐面面相覷，陷入沉默。

“請注意用詞，是就地正法，但還沒死。”卡洛兒糾正兩位哥哥，緊接著說：“看來你們似乎沒有意見，那就我來。”

卡洛兒撇了一眼地上兩人，用如鬼魅般飄忽的聲音輕道：

“我說安妮塔……你這麼喜歡跟男人搞三捻四的，玩完了就想嫁進我們家，你當我們家是資源回收場？”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披頭散髮的安妮塔咬着嘴唇，別開眼神。

“你死以前，我就讓你嘗嘗人間最後一次的魚水之歡。”卡洛兒撇頭看向艾倫，淡然道：“把這個禮物丟進強姦犯監獄裏，避免聲音太難聽……就把你和康帝姦情的錄音檔當助興吧！”

“開什麼玩笑，你們想對我女兒做什麼事？我決不允許，誰都不能動她！”佩里塞羅院長緊緊抱住安妮塔，擺出生人勿近的兇狠樣貌。

“你再多說一句話，我就撕裂你的嘴。”卡洛兒走近佩里塞羅，卻被艾倫伸手擋住。

“大姐，我們來就好，您別弄髒了自己的手。”

“傑爾曼諾塔家族宗旨，但凡動了我們的人，至少十倍償還。”斯拉維雙手插西裝褲口袋，居高臨下瞪着他們，口氣雲淡風輕。

“真可惜，你距離嫁進傑爾曼諾塔家就差一步；為了彌補你的損失，生前就去強姦犯監獄好好跟男人們享受肉體歡愉吧，死後還有你的情夫康帝在等着你。”恩佐從斯拉維背後現身，背光的他話語更具殺傷力。

“這間醫院，會跟你們一起終結，想活着看到最後嗎？”傅洛儀蹲下來，笑咪咪地看着佩里賽羅父女。

“你又是誰？想幹什麼？”佩里賽羅憤恨又恐懼地看着傅洛儀。

“我是雅兒的妹妹，艾登的小姨。你們讓我姐傷成這樣、哭成這樣，想要活着離開醫院是不可能了，但我想最終裁決我大哥也有權參與才是。”傅洛儀回頭看着傑爾曼諾塔三兄妹，依舊笑着。“可以等會兒嗎？哥哥姐姐們？”

“暫留你們的小命。”斯拉維淡應一句，眼神隨即上抬，凝視艾倫和迪夫：“你們看着辦！”

艾倫和迪夫押着佩里賽羅父女倆離開時，安雅在置物櫃的院內手機響了起來。從審問中回神的她，立刻取出手機，顫抖地按下通話鍵，說：

“喂……”她好怕，但不得不接。

“雅兒，通知艾登醫生的家屬到放射科來，必須緊急開刀！”

“顱骨骨折伴隨急性腦硬膜上血腫！”

艾登的檢查片置於刺眼的燈箱上，放射科醫師仔細地為眾家屬解釋。

“病患左側翼點遭受重擊，顱骨骨折引起中腦膜動脈破裂，致使硬膜上出血。”年輕的放射科醫師說，面色凝重地看着檢查室中躺在儀器平台上，失去意識的艾登。“CT上看到這塊紡錘狀白影便是血腫，血腫已經擠壓到左腦使中線位移。因為是動脈破裂所以血腫增大速度非常快，顱內壓過高，數小時內會引起腦疝(※注)，進而死亡。”

斯拉維、恩佐、卡洛兒、傅子頎、安雅、傅洛儀、蓋比和愛莉莎連同醫師共9人圍在燈箱前屏息沉默，讓人不禁懷疑大家是不是忘記要思考。

“處理辦法呢？”數分鐘后，斯拉維清嗓問道。

“動脈出血速度非常快，唯一的辦法就是緊急手術，清除血腫，降低顱內壓。”

“緊急手術？”安雅喃喃念道，環顧四周。是啊，他們現在等於是一個小型的緊急術前會議，只是唯一的外科醫生正躺在病床上。

其他外科醫生一個都不可信任，沒有一個可用！

沒有一個！

“艾登自己就是優秀的腦神經外科醫生……”安雅下意識說著。

“沒有醫生可以為自己開刀。”放射科醫師說。

“這醫院這麼大的腦神經外科，沒有人能為艾登開這刀？”恩佐不可思議地問着。

當蓋比和愛莉薩面面相覷時，安雅已搶先回答：

“不可以！除了艾登以外，我不相信任何醫生……不可以讓其他人來為艾登動刀，他們一定會弄死他……所以不可以……”安雅雙手撐着檢查室那道隔絕放射物質的鉛玻璃，獃獃地望着艾登，聲淚俱下。“他人還好好的時候，這個醫院千方百計要弄死他……現在他倒下了，不是殺他的最好時機嗎？”

卡洛兒看着安雅的背影，從牛仔褲臀部口袋摸出手機，凝視屏幕一陣子后又抬起頭來看着儀器平台上的弟弟……平時那意氣風發的臭小子……

畢竟是自己的弟弟啊，是人命關天的事情，過往那些糾葛在即將消逝的生命前是多麼微不足道，她為什麼要猶豫？應該是說，她有什麼好猶豫的？

“哥，你大老遠運來的那台機器……能派上用場嗎？”傅洛儀想起在飛機上，她調侃傅子頎時講的話。

她認為大哥特地運過來，一定是想當面讓艾登操作，修正最後的問題以後，便可以在臨床實驗了。既然只剩下最後的問題，應該已經可以使用才是，不曉得能不能救姐夫的命。

“那台機器……目前只有艾登會操作而已。”傅子頎道出真相，不然他早就提議讓最先進的醫療機器來解決安雅所謂：無人可為艾登開刀一事。

“我知道有個人，他肯定可以治好艾登。”卡洛兒看着手機屏幕上的號碼，不再多想，按下了通話鍵。

極傳統的來電鈴響過一聲又一聲，已經過了十幾秒仍然沒有響應……卡洛兒切斷通話后，立即重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