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第12章 012

舟崎遙斗今天去警局的任務算是大功告成,按道理來說他應該離開,但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暫時還沒來接他。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出於想偷偷摸摸參與破案的小心思,將他領到了一間飯店。

“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來了,打算吃些什麼?”

“還帶人來啦,是兩位的朋友嗎?”

“好好好,這就給你們安排一個包間,藤井,帶這幾位到三樓去!”

這間飯店外表看起來不大,裏面卻別有洞天。三樓的包間環境稱不上精緻,也當得起一句清雅。

舟崎遙斗仍舊坐在輪椅上,手裏拿着這間飯店的菜單。他沒翻看多久,一雙眼掠過服務員的衣服和手指,拿過鉛筆在上面隨手勾了幾樣就將菜單放桌上一滑,滑到了松田陣平面前。松田陣平倒也不怎麼挑食,隨手加了幾道肉菜,反正今天是萩原研二請客。

從那通電話結束后,舟崎遙斗的臉上就沒什麼表情。

一般人面無表情的時候大多是心情不好,可舟崎遙斗不一樣,他只是單純地垂下眼睛,放平嘴角,十指交叉放於小腹前,整個人沒有流出一點負面情緒。比起心情不好,更像是在思考。

服務員帶着菜單走了,萩原研二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這家餐廳的老闆是我姐姐的朋友,食材比較新鮮,你還想吃什麼等下隨便加。”

“……”松田陣平一臉震驚,“這話你怎麼從來沒對我說過?”

萩原研二委婉地:“考慮一下我錢包的感受,好嗎?”

松田陣平:“那你能考慮下竹馬的感受嗎?”

舟崎遙斗沒有再放着這兩個人繼續吵下去。他顯然很清楚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請他吃飯的真實目的,張口便是案情。

“妹妹被芝元涼太哥哥丟棄的時候年紀應該不會超過六歲,再大的孩子就不那麼好糊弄了。他們家在很偏僻的小山村,那麼妹妹大約是被芝元涼太的哥哥丟在了深山裏。鄉下的孩子擁有一定自理能力,在山裏活幾天不是什麼問題,可幾十年前山裡並不是很平靜,野獸出沒,一個六歲的女孩子是怎麼翻山越嶺活下來的?”

“人在驚慌之下第一願望往往是回家,因為很多人下意識地把家當作最安全的地方,這和家養寵物被主人拋棄后往往會找回去是一個道理。就算芝元涼太的哥哥不要他,可按芝元涼太的態度來看,妹妹並沒有被全部家人拋棄。她真的不想回家嗎?”

他頓了頓,又說:“或者她想回家,但是遇到了什麼意外,比如迷路,被人帶走了。”

“人?”松田陣平叼着煙沒點,想了想還是放回煙盒沒抽,“那種山裡還會有什麼人?難道是隔壁村的村民撿到了她,然後她遭逢大變失憶了?”

舟崎遙斗盯着他的煙盒看,幽幽地嘆了口氣:“……雖然這種可能一般只發生在電視劇或者小說里,但也不能證明現實中不存在,大部分小說電視劇素材都源自現實。”

“但這沒法解釋芝元涼太為什麼找了她那麼多年都沒找到,找人肯定是從家附近開始找起。撿了個失憶的女孩這種事,在上個世紀的村子裏也是不太常見的,打聽打聽並不難。”

萩原研二接着猜:“萬一妹妹是被人藏起來,或者說是當地村民的遠房親戚呢?”

“……”松田陣平大驚失色,“你這看的電視劇比我還多啊?”

“畢竟你看的時候我也在看,你不在看的時候我還是在看。”

松田陣平一拍桌子,開始捲袖子:“好你個萩原研二!背後偷偷努力是吧!”

舟崎遙斗舉手,關注點和兩人完全不一樣:“能不能下次看電視劇的時候帶上我?”

萩原研二遲疑了:“……你、你也有興趣?”

“有一點吧,”舟崎遙斗說,“我有時候也會好奇一些有助於擴展比較神奇思路的東西,欣賞欣賞大腦和正常人不太相似的人種的世界。”

“……”松田陣平問,“不是,你沒看過電視劇?現在的電視劇不都這樣嗎?”

舟崎遙斗還是沒忍住,深深地嘆了口氣,評價道:“可能你看的那些都比較特別,天生和你默契度比較高,有句詩怎麼說來着,‘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懂吧?”

系統悄悄探頭:【不懂誒。】

舟崎遙斗把它的頭給按了回去:【不懂也得裝懂。】

系統委委屈屈:【……哦。】

松田陣平的表情一片空白,看起來他是十分想問這句詩到底是什麼意思的,但從警多年的直覺又在這個時候緊急撈了他一把——好像放在這個語境裏並不是什麼好話。於是他打開手機偷偷谷歌,萩原研二清了清嗓子,把話題重新拉回到案件上:“所以你覺得是……?”

這時候服務員敲了敲門,端着菜上來了。松田陣平搜索到了那句詩究竟是什麼意思,一方面覺得舟崎遙斗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被攻擊了,礙於服務員在也不好發作。他一個人這麼糾結着糾結着,好不容易等服務員上菜結束,一抬頭,舟崎遙斗早和萩原研二繼續討論案情,壓根沒人關注松田警官複雜的心理活動。

舟崎遙斗的指尖撥弄了一下金絲眼鏡垂下的鏈子,那雙深綠的眼睛透過眼鏡看向包廂內的屏風。

“她確實遇到了人,或者換個說法,她被人帶走了。帶走她的人究竟是誰,我有個大致懷疑的對象。”

萩原研二追問:“誰?”

舟崎遙斗將身體靠在椅背上,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萩原研二:“哪怕有照片,警方現在也沒有查出坐在副駕駛上的那個人是誰,對嗎?”

松田陣平重新加入話題:“是的,暫時沒有消息。”

舟崎遙斗沉默了好一會兒,這種沉默和他當時在警局的十分相似。

他身上有一種深入骨髓的上位者的氣質,尤其是在他沉默的時候,壓迫感更為明顯。在場的人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包廂雲黃的燈光沒給舟崎遙斗冷白的皮膚染上一點暖意,反而襯得他愈加尖銳和格格不入。萩原研二望着他,竟然生出一種感覺——好像舟崎遙斗本人就是一支已經開了保險上了膛的槍。

“……在我個人看來,爆/炸是火刑的另一種模式,它們之間有很多共性。而爆/炸要比火刑引起的動靜更加大,死相更加凄慘,畢竟被火燒了還能留個全屍,帶給犯罪者的快/感也更加明顯。同時,爆/炸也是一種更好地消滅犯罪證據的方式。爆/炸兼具了以上幾種優點,還擁有着火刑的懲罰意義。”

舟崎遙斗又沉默了一會兒。

“在案件中,往往最重要的證據來自於死者的屍體。一具屍體裏包含着的信息要比想像中得多太多,比如死亡時間,也比如犯罪者的犯罪風格、體型、習慣。有很多犯罪者害怕屍體被發現,往往會選擇通過分屍、毀屍來試圖掩蓋痕迹,但他們不知道,這本身就是一種痕迹,就好像這兩種行為都需要非常多的水,水費支出肯定不正常。爆/炸后的人只剩下骨灰,而骨灰是檢測不出DNA的,警方暫時還沒有查出副駕駛座上人的身份。”

“……但是監控拍到了她的外貌,”萩原研二提出質疑,“就算根據DNA查不到,總有一天也會查到她的身份,技術科那邊已經在抓緊調查了。”

舟崎遙斗擺了下手:“不是這個問題。”

“他們並不害怕警方查出來死者的身份,把這兩個人推出來的時候肯定就有準備了。我一直在想為什麼犯人會選擇芝元涼太,不大可能是隨便推出來的,一定有他們的用意。可能……”他頓了頓,“並不是因為他多麼適合,而是因為妹妹。”

松田陣平皺起眉頭:“因為妹妹?”

舟崎遙斗反問:“到現在為止,一切關於副駕駛上坐着的人是妹妹,是不是只是我們的猜測?是不是並沒有決定性的證據能證明他們兩人之間的親屬關係?”

“……查出身份不等於就能獲得死者的DNA,就算長相相似在法律上也不能成立親屬關係,更別提這兩個人長得完全不一樣。”萩原研二瞬間理清了思路,“他們選擇爆/炸很可能不僅僅是因為這是他們一貫的犯罪模式,而是因為也有別的好處。”

松田陣平:“外貌能動刀子,比如毀屍?”

舟崎遙斗搖了搖頭:“如果按我那種可能來推測,就是毀滅能證明兩人之間有親屬關係的DNA。”

“有沒有一種可能,”舟崎遙斗終於說出了一開始問題的答案,“當時帶走妹妹的,就是這群犯人呢?芝元涼太老家的那座深山裏,是不是埋藏着什麼我們不知道的證據呢?”

-

這頓飯吃得所有人都心不在焉,負責結賬的萩原研二正要打開包廂門去結賬。

不過這個時候服務員端着果盤進來了,萩原研二索性又坐下了,他吃得不少,對水果沒什麼興趣,視線落在離果盤最近的舟崎遙斗身上。但就在服務員放下果盤的同時,說時遲那時快,舟崎遙斗長腿一滑,輪椅向後撞到牆壁,他右手從輪椅的托盤裏抽出了什麼東西,不偏不倚橫在金絲眼鏡前,與服務員從果盤西瓜底下抽出來的雪白匕首撞個正着!

——砰!!

雪白匕首映出舟崎遙斗稜角分明的側臉,他沒有給服務員更多僵持的時間,雙腿用力一絞,那看起來沒什麼力量的雙腿愣是在此刻蠻橫地控制住了服務員的下盤,接着左手肘狠狠擊中腹部,再就是用力一蹬——這一腳最起碼爆發出了上百斤的力道,服務員吃痛,整個人被踹飛,直直撞上了餐桌!

餐具連着餐布一同被扯到地上,叮叮噹噹地碎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同時站起避開。服務員剛從餐桌上跌下來,一隻手臂便被那一地的碎瓷片割出不知多少口子。服務員狠狠罵了一句,從地上站起來,眼睛如同惡狼般盯上了舟崎遙斗。

與此同時,聽見動靜的惡狼同夥也到了。

來不及想原本坐在輪椅上的舟崎遙斗為什麼有如此強悍的近身搏鬥技巧,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背靠背,門被反鎖,服務員加上同夥總共有五個人,每一個體型都精瘦強悍,就連那最瘦弱的服務員扯下假髮,恢復原本的神情體態,也是個百八十斤的大男人。

——該死,這服務員剛才估計是藉著裙子掩飾屈腿走路的,又穿着長袖,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神經在熟悉的環境裏又得到了放鬆,才沒有看出來哪裏不對。

舟崎遙斗在這樣的包圍下,嘆了口氣。

這時候萩原研二才看見他右手上拿着的是一把水果刀——原來他在警局看到的金屬反光並不是錯覺,這人是真的在輪椅里藏了一把刀。水果刀顯然不能和精鋼匕首對抗,刀刃已經斷成了兩截。

舟崎遙斗喃喃:“他應該不會生氣吧?”

然後他站起來丟了刀柄,徒手撿起斷了的那截刀刃,風度翩翩地對服務員做了個請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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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沒有異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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