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孟西洲迷惑且大為震撼：“水什麼？”
“水猴子！沒聽過啊？”漁民大爺繪聲繪色地講道,“水猴子力大無比，會在你落水后緊緊地抱住你，把你往水底拖。你就像身上掛了個秤砣,再也游不上來了！然後它會挖出水底的泥土封住你的七竅，再從你的腳底吸你的血！”
孟西洲：“……”
聽起來像是什麼迷信的恐怖傳說。
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出現了變異種，任何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可能是真的。
孟西洲遲疑地問：“……你說的這個水猴子，確定存在嗎？”
“存在啊，怎麼不存在！”漁民大爺激動地比劃着,分享他的奇妙經歷，“前天我打漁時還親眼看見了！這麼大一隻，渾身長着毛,活的,還會游呢！”他先是比劃出半米左右大小，又在身上比劃着，最後學它游泳的姿勢。
孟西洲見他言之鑿鑿，說自己親眼所見，想着也許是其他變異種的線索，便問道：“哪裏能看見？”
“不好說，這玩意兒到處游,但它還愛吃魚，你們去魚多的地方也許就能看見。”漁民大爺說到這，想起什麼的似的一拍大腿,“對了，你帶幾條安康魚試試,水猴子可能喜歡吃安康魚。大概半個月前吧,有人來抓過水猴子,往海里扔了幾條安康魚——應該是安康魚，太遠了看不清，然後過一會兒水猴子就出現了。”
講到這裏，他“誒”了一聲，仔細看了看孟西洲身上的黑色金邊制服：“那人好像跟你穿得差不多，抓走了兩隻水猴子，還騙我們說是海洋館養的海豹跑出來了，叫我們不要說出去，這話誰信啊。”
“哦——”孟西洲知道了。
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半個月前在這調查藥劑組織的S市異管局的異能者。他們就不能換個好點的理由嗎？這也太漏洞百出了。
而他們帶的魚，應該是異管局人工飼養用來吃的2級變異種，多目安康魚，白祈鈺他們訓練時經常吃。
如此說來，這個所謂的水猴子就是變異種了。
了解完水猴子的情況后，孟西洲又跟漁民大爺聊了海怪和其他怪談，把漁民大爺知道的可能是變異種的信息都挖出來后，孟西洲跟他說要去看看自己的學生們在幹什麼，結束了兩人的交談。
孟西洲離開駕駛室，走到甲板，看到白祈鈺和花桃在撥弄海水。
蔚藍海水裏鑽出黑白兩色的虎鯨腦袋，它蹭了下白祈鈺的手，愉快地仰着身落回海中。
他們在跟虎鯨玩呢。
微苦的巧克力味隨着腳步聲靠近。
白祈鈺知道是孟西洲來了，轉頭看去。孟西洲俯下身子望向海里遊動的虎鯨，狼尾髮型微長的發尾貼在後頸，海風輕輕吹動他的劉海，湛藍的眼眸映着同為藍色的海面。
花桃將煙頭遞給孟西洲：“孟老師，給。”
“啊？”孟西洲莫名其妙接過這個被海水浸透的煙頭，“葉此君撈上來的？”
白祈鈺見花桃只是點點頭，不解釋，便主動接過話頭：“花桃聞出來這上面有辣味，是異能者的味道。”
於是，孟西洲也像白祈鈺和葉此君那樣，仔細聞了幾下。
好像是有一點點辣味，但是太淡了。
孟西洲挑着眉看向花桃：“你這鼻子夠厲害的。”
花桃挺起胸脯，好像很自豪的樣子。
孟西洲思忖着道：“可能是半個月前S市異管局的人留下的，我待會問問那邊來的是誰，什麼氣味。”
“對了。”孟西洲神秘兮兮地笑起來，他就像知道了什麼新奇知識點的小孩，要考驗一下同伴，“你們聽過水猴子嗎？”
他看到花桃老實地搖了搖頭，白祈鈺則是沉默地看着他，那雙猶如雪中紅梅般的紅眸似乎帶着絲無語。
孟西洲問白祈鈺：“你知道？”
“……知道。”白祈鈺拿出手機，快速找到個視頻，點擊播放。
手機揚聲器發出聲音：“鑒定一下網絡熱門生物視頻。”
孟西洲：“？”
花桃聽到聲音，也湊過來看。
白祈鈺拖動進度條，挪到快要末尾的地方，只聽視頻里的男聲道：“水猴子時間。”
視頻里是一個有些像猴子的動物，渾身是毛，趴在水裏遊動，還有人驚呼，然後那東西爬上了岸，爪子上有三個長指甲，臉上有塊白，濕漉漉趴在岸邊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恐怖。
那男聲道：“這不三趾樹懶嗎，國外的。”
白祈鈺又快速點擊一個視頻，依舊將進度條挪到水猴子時間。
畫面上是微綠的湖水，有個渾身長毛像黃鼠狼的東西在水面遊動，拍視頻的人說：“看，水猴子！”
視頻里的男聲道：“這個是水獺，不是水猴子。”
“還有很多，我就不給你看了。”白祈鈺一邊點開下一個視頻，一邊淡淡道，“水猴子是民間傳說，上世紀這個謠言發散得厲害，出過大事，後來被官方闢謠了。但現在還是有很多人信，總有人將不認識的水中生物叫作水猴子。”
這次的視頻依然是那個男聲，不過內容是水猴子謠言的科普與闢謠。
孟西洲看完，明白了。
所以不是因為有了變異種，這邊才有水猴子的傳說，而是先有水猴子的傳說，漁民大爺和其他人就把這個傳說套在了不認識的生物——變異種上了。
感覺這個水猴子謠言是闢謠不了了。
照變異種現在這個增加趨勢，以後還會有越來越多的“水猴子”。
孟西洲看了眼這個視頻博主的ID——別問我戴勝，自己也拿出手機關注了一波，然後坐在旁邊挨個視頻看，見識了各種水猴子。
花桃也對這個很好奇，坐在孟西洲旁邊跟他一起看，看得津津有味。
白祈鈺見他們都沉迷看視頻，便繼續跟虎鯨玩。剛才他們聊了這麼久水猴子，虎鯨一直沒走，又乖又可愛。
葉此君潛水多次，均沒有見到奇怪的生物。
……
夕陽西下，落日浸在海水中，散發的餘暉將天際與海面染得橙紅一片，還透着些淡淡的紫粉色，美不勝收。
但葉此君就不能潛水了，因為海下越來越暗，可見度降低。
漁民大爺開着漁船將他們送回西港。
四人打算先找個地方住，他們來到先前看到的沙灘豪華海景酒店，卻被前台的服務人員告知：由於遊客暴增，只剩下兩間大床房了。
他們快速商量了一下，因為這附近的酒店、旅館都是奔着海怪來的外地遊客，人非常多，其他酒店旅館可能也爆滿，還不如就湊合著住在這個酒店，離西港近，環境也不錯。
做好決定后，孟西洲將剩下兩間大床房都訂了下來。
就是分配上有點尷尬。
花桃肯定是要一個人住的，她是女孩子，總不可能跟一個男性住。
所以，他們三個男的要擠一間房……
孟西洲刷卡開門。
房門打開后露出裏面奢華寬敞的房間，巨大的落地窗正對着大海，絢爛的夕陽從玻璃窗照進房間，滿室餘暉。床頭柜上放着一盞歐式枱燈，落地窗前擺放着單人沙發，靠牆放着桌椅，天花板墜着玉石葡萄般的吊燈。
最重要的是床，寬大的雙人床放置在房屋中間，看上去躺下三個人還算可以，就是可能擠了點。
孟西洲把卡插在門口的取電卡槽，對身邊還在打量房間的二人道：“今晚湊合一下，明天看看有沒有人退房。”
跟在最後面的花桃拽了下白祈鈺的衣服，語出驚人道：“可以跟我一起睡。”
白祈鈺：“？！”
男女有別，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白祈鈺趕緊拒絕：“不行。”
“哦，好吧。”花桃看了看房間裏的床，似乎在想能不能睡下三個人。
孟西洲拿着手機正在跟B市異管局的人聯繫，解決他們的晚餐，以及明天要吃的東西。
異能者就是這點不好，不能吃普通的食物。
P市是B市異管局的管轄地，但並沒有設立分局在此，可以說，全國都沒有異管局分局。因為異能者數量不多，而全國有太多的變異種事件需要處理，所以大多數任務都是當天去當天回，少數長期任務會提前帶好食物。
但孟西洲什麼東西都沒帶，也沒提醒三人組帶，懷疑有故意的成分。
他正在給牧也發消息。
【哥！我的好哥哥！我什麼都沒帶，你就給我送一次吧！】
過了一會，牧也回：【第幾次了？】
孟西洲經常做任務不帶東西，讓牧也去送。一次兩次還行，次數多了，牧也也覺出味兒了，這貨就是故意不帶的。
【吹夢到西洲：沒有吃的，我跟學生們要餓肚子了。[可憐狗狗.jpg]可能要因為失餓期上新聞了。】
牧也無情回復：【你至少餓個三天才會失餓期。】
孟西洲拉着學生賣慘：【我可以餓着，但是我的學生們不可以啊。】
牧也：【誰讓你自己不帶？】
孟西洲：【爹！我喊你爹還不行嗎！[流淚貓貓頭.jpg]】
他一連發了好幾個流淚的表情包，連環轟炸。
牧也：【別發了。】
孟西洲淡定地等了一會，就見牧也又回：【你都要什麼？】
【吹夢到西洲：要水下攝像機、水下探照燈，還有吃的，我想要食堂的，不要真空包裝的，其他的先不用。】
這個“先”就很靈性。
還有關於食物的要求，圖窮匕見了可以說。
孟西洲就是因為想在外面吃到新鮮熱乎的飯菜，才總是不帶食物讓牧也送，也就是兩個人關係好，不然他餓到失餓期牧也都不送。
葉此君問：“老師，我們去哪用餐？”
孟西洲隨意低拋着手機，悠哉道：“等一會兒有人來送。”
聞言，白祈鈺微微挑起一邊的眉。
他知道全國七所異管局都沒有設立分局，孟西洲剛剛才聯繫異管局那邊，想送東西過來至少要兩個小時。但孟西洲說等一會……不會是有個類似於傳送異能的人來給他們送東西吧？
五分鐘后，白祈鈺想稱自己為預言家。
在孟西洲仔細把房間拍攝了一遍發過去后，沒過多久，落地窗前瞬間出現了一道人影。
男人一米八多，黑髮剃成乾淨的寸頭，面容冷酷，黝黑的眼睛看人時有種刀鋒般的銳利感。他原本可能在宿舍，此時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肌肉結實的雙臂露在外面，左手提着兩袋打包盒和真空包裝的食物，右手提着黑色大背包。
是牧也。
僅從發色和瞳色來看，他與普通人並無區別，但他左臂上爬滿了奇異的紅色花紋，從胳膊肘一路向上，在肩膀處又向胸口蔓延。
異能者覺醒時的外表變化並不僅限於顯眼的發色瞳色，也可能是皮膚。有部分異能者覺醒后，身上會出現紋身。
牧也將裝着攝像機和探照燈的黑色背包丟給孟西洲。
孟西洲接住，誇張地往下墜了一下：“好沉！”
“因為沉你才不帶。”牧也冷冷道。
他一去孟西洲房間就看到了收拾好的水下攝像機和探照燈，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孟西洲對他露了個笑臉。
下次還敢。
花桃乖巧道：“教官好。”
“我已經不是你們的教官了。”牧也把左手拎着的食物遞給旁邊的葉此君，“叫我牧前輩或者牧老師吧。”
三人組不約而同地看了眼孟西洲，然後異口同聲道：“牧老師。”
牧也應了一聲。
他在孟西洲胸口捶了一拳：“我走了。”
“咳咳……”孟西洲被捶得咳嗽，跟他揮了揮手。
如同來時那樣，牧也瞬間消失。
花桃興奮地搓手手：“今天吃什麼？”
葉此君將兩個袋子都放在靠牆擺着的桌子上，將打包盒一個個拿出來打開，由變異種做成的食物香氣撲了出來，令人食指大動。
牧也打包了五葷一素，分別是紅燒獅子頭、紅燒多目安康魚、醬排骨、宮保肉丁、水煮肉片和肉末變異茄子。
這素菜一看就是給白祈鈺準備的，因為肉食性異能者雖然可以吃變異植物，但是不會吸收養分，也就是變異植物內的異能分子。
他們在進食課學過，異能者吃掉變異種后，會吸收變異種體內的異能分子。
但是變異動物和變異植物體內的異能分子有所不同，肉食性異能者只能吸收變異動物體內的異能分子，草食性異能者只能吸收變異植物的，只有雜食性才能兩種都吸收。
這種特質也被應用於檢測。
在進行食性檢測時，檢測員會將從變異動植物內提取出的異能分子，分別滴入被檢測的異能者的血液中，看哪種會融入血液，哪種會浮在血液上方，以此來檢測異能者的食性。
“吃飯吧。”孟西洲道。
幾人拿起筷子，飽餐了一頓。
花桃吃得最多，飯量和她纖瘦的身材形成巨大反差，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吃下去的。
吃完飯，四人商量明天要如何調查。
他們商量的結果是，早上跟漁民們和其他當地人打聽情況，然後繼續出海潛水尋找線索。
為了能租到遊艇，他們一起提前去遊艇會預約租遊艇，就當飯後散步了。
像他們這樣選擇預約的人還真不少，他們去預約租遊艇時，剛好只剩下一艘，再晚來一會就沒了。租遊艇都會給配一個遊艇駕駛員，如果選擇自己開需要加錢，孟西洲沒要駕駛員。
四人租完遊艇，沿着海岸散步回酒店。
路上，孟西洲聯繫S市異管局的人，說要查一下半個月前來P市的異能者是什麼氣味。
如果煙頭上的味道不是這個S市異能者的，說明P市有其他異能者。
但S市異管局的人回復，要查這個需要先調半個月前的任務檔案，知道執行任務的人是誰，然後再調那名異能者的個人檔案，這需要按規矩走流程跟情報部打報告申請查看。
也就是說，今天是得不到答案了，要等到明天。
孟西洲：“……”
這個效率可真夠低的。
他沒辦法，只好回復知道了。
四人走到了酒店附近，腳下踩着鬆軟的礫石海灘。
據說除了附近的一個海島，每天退潮后也有不少人來這裏趕海玩，站在酒店房間的落地窗前就能看到。
遠處，一隻塗著紅色指甲油的素手將手機貼在耳邊。
“傅先生，異管局又來人了。”小姑娘說話的聲音很軟很甜，像是一團軟軟糯糯的糯米糍。
“嗯，我知道。”被稱作傅先生的男人淡定道，“他們是來查變異種的，不是我們。”
沉香知道傅先生在異管局內有情報來源，消息可靠，便放下心來。
她輕輕“嗯”了一聲。
男人低聲笑了，語氣自信道：“就算來查我們，也查不到。”
*
夜晚，四人在酒店旁的服裝店買了換洗的衣物。他們不知道這個任務要待多久，就先買了兩三天的。
花桃跟三個男人揮揮手，進了自己的房間。
三人也回到房間，有序地挨個去衛生間洗澡洗漱，稱得上和諧。
但當他們不拘小節地躺在一張床上時，氣氛就不一樣了。
白祈鈺被擠在中間，左邊孟西洲，右邊葉此君。三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男性躺在一張雙人床上，緊緊巴巴的，翻個身就能碰到別人。
在葉此君關掉枱燈前，白祈鈺淡然地望着天花板，開口道：“你們兩個睡姿怎麼樣？”
葉此君先道：“我睡覺很老實的，不過旁邊要是有東西過來，我會不會把它崩解就不知道了。”
孟西洲緊隨其後：“我睡覺也挺老實，不過旁邊有東西亂動的話，我會把它凍上也說不定。”
白祈鈺：“……”
你倆直接威脅我得了唄。
不行，不能輸。
白祈鈺不甘示弱，冷聲道：“我睡姿很差，好夢中殺人。”
葉此君：“？”
孟西洲：“？？”
結果，一小時后。
靜謐黑暗中，紅色眼眸生無可戀地睜着。
睡覺前一個兩個都說自己睡覺老實，實際上——
葉此君翻了個身面朝白祈鈺，長腿一伸搭在他的身上，給白祈鈺壓醒了。緊接着，右邊的孟西洲開始蠕動，在床上旋轉，然後撲通一聲掉在了地上，這貨竟然眼睛都不睜開，摸着床又爬了上來，熟練得彷彿已經做過無數次。
這睡姿，還跟別人睡什麼啊！
他們怎麼好意思說出“我睡覺老實”這種話的！
翌日。
到了約定好的時間，花桃推門而入。
三人正挨個洗漱，孟西洲和葉此君已經收拾好了，白祈鈺還在衛生間裏。
花桃見外面的兩人都神采奕奕，以為他們三個睡得挺好。結果衛生間門一開，白祈鈺捂嘴打着哈欠走了出來，神情有點萎靡。
花桃直接問：“你們沒睡好嗎？”
葉此君茫然道：“沒有啊。”
孟西洲無辜道：“挺好的。”
白祈鈺：“……”
你倆睡得可不好嗎。
這一宿，他剛睡着就被旁邊的人打醒，一個個的，又是踢腿又是揮胳膊的，睡得還賊死。
“待會問問有沒有人退房。”白祈鈺白皙的面容冷若冰霜。
要是沒人退房，他今晚真的要夢中殺人了！
睡不好的人可是會很煩躁的！
四人將牧也昨天送來的真空包裝食物吃了一部分，剩下的塞進裝着潛水服、攝像機和探照燈的大背包，滿滿當當剛剛好。
今天他們都換了新衣服，昨天為了節約逛街時間，幾人都是買的白短袖和沙灘褲。
他們下樓后問了前台有沒有人退房，得知中午會有三個房間空出來，果斷付定金預定了其中兩間大床房。
好了，今晚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走的時候，前台小姐姐微笑着提醒：“今天有雷陣雨哦，請記得帶傘。”
聞言，白祈鈺查了P市的天氣預報，未來三天都會有雷陣雨，於是幾人又去商店買了四把摺疊雨傘。
四人前往碼頭的路上經過昨天看到的海灘，退潮后這裏有不少人在趕海，提着水桶、拿着小鏟子挖來挖去，花桃作為一個內陸孩子看得目不轉睛，好奇又渴望上手嘗試。
孟西洲見她很想玩的樣子，乾脆讓三個學生都在這趕海玩，順便跟趕海的當地人調查情況——這句話是對白祈鈺和葉此君說的。
他則是去碼頭找還沒出海的漁民們聊天，調查情況。
花桃歡天喜地趕海去了。
她沒有小鏟子，只有一把黑鞘橫刀，旁邊一個大姨看她長得清純秀美討人喜歡，便把自己多帶的小鏟子送給她了。
花桃禮貌地道謝，接過小鏟子，拿着小鏟子到處挖，但她不懂要如何趕海，什麼都挖不到。
“趕海不是這麼趕的。”一道甜軟的女聲在她身側響起，“我來教你吧。”
白祈鈺和葉此君正在跟趕海的當地人聊天，詢問關於海怪的情況。當然，主要是有社牛的葉此君在聊，白祈鈺站在他旁邊聽着。
“我們這兒總有怪物傳說，半個月前是水猴子，現在又是什麼巨型海怪。要我說，都是騙人的。”
“我家老人見過水猴子！這個巨型海怪肯定也是真的，我們這兒真有怪物！”
“那個衛星地圖是實時的，只有發圖人親眼見證了，其他人都沒看見，說不定是p圖的呢。”
“會不會是旅遊宣傳騙局啊？這兩天西港好多人啊哈哈哈……”
信的不信的，說什麼的都有。
最離譜的一個，非說家裏祖上有人在這屠過龍。
這年頭還有人信屠龍傳說嗎？？
葉此君跟他們聊得口乾舌燥，白祈鈺在旁邊的飲品店買了三杯檸檬冰茶，遞給葉此君一杯，另一杯則是送去給花桃。
他在海灘找到花桃時，發現她身邊多了個少女。
少女長相溫軟可人，打着做成油紙傘外形的遮陽傘，身上穿着紅白配色的漢元素短襦裙，包裹在白色長筒襪里的腳穿着漢風高跟繡花鞋。她畫了精緻的妝容，頭髮精心地盤成雙髮髻，戴着漂亮的紅色系頭飾，金色流蘇垂在耳邊晃動。
這些年傳統文化流行，漢服漢元素在街上並不少見，但穿到海邊趕海的還就這麼一個。
“你是花桃的朋友嗎？”少女戴着灰藍色美瞳的眼睛彎起，笑吟吟地看着他，伸出塗著紅指甲的手，“你好，我叫沉香。”
她沒說自己的姓，聽到她自我介紹的人都以為她叫陳香，白祈鈺也不例外。
白祈鈺見花桃似乎挺喜歡她的，沒有駁她面子，輕輕地握了下她的手指，算是跟她握手了。
沉香問：“你們是來看海怪的嗎？”
白祈鈺“嗯”了一聲，後悔沒拉着葉此君一起過來，現在他要跟人尬聊了。
“我家裏是開貨船的，我之前好像在海里看見過什麼奇怪的東西，後來就出了海怪這事。”沉香似是覺得這件事有趣又巧合，才說了出來，“我之前以為是看錯了，現在想想，可能就是那個海怪吧。”
聞言，白祈鈺問：“你在哪裏看見的？”
沉香想了想，搖搖頭，道：“具體位置說不好，不過離網上那個地圖的位置不遠。”
這個海怪不喜歡移動嗎？
白祈鈺繼續問：“你看到的海怪是什麼樣子？”
“就……很大的陰影，從貨船旁邊過去了。”沉香仔細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我貪吃啊，我覺得形狀像個螺。”
“水猴子！”不遠處突然有人高喊道。
白祈鈺聲線清冷：“謝謝。”
沉香笑道：“不客氣，這兩天來看海怪的人很多，估計大家都很好奇吧。”
花桃即使昨天看了好幾個所謂的水猴子視頻，在聽見有人喊水猴子后還是顛顛跑過去看了，好奇這次是什麼東西。
白祈鈺只好跟在她後面跑過去。
一群人站在海邊，往前方不遠處的地方看。
那處海水裏有一大團褐毛乎乎的東西，似乎隨着海浪在動。
有個膽子大的人舉着手機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然後失望地在水裏撈出來一大把海髮菜，掛在他手指上，乍一看像假髮。
“嘁，看見什麼都喊水猴子。”有人無語地吐槽，“就是一海髮菜，喊禁婆都比水猴子靠譜吧。”
還有人道：“是不是漲潮了？那個海髮菜我看到過，原來是露在外面的。”
海水的漲落潮是按照陰曆看的，今天是陰曆十三，漲潮時間在10點24，現在已經十點半了。
眾人紛紛收拾東西離開。
葉此君找到白祈鈺和花桃，三人準備去碼頭找孟西洲。
走時白祈鈺想起沉香，回頭看了一眼。海灘邊已經沒有那個穿着紅白漢元素的少女，應該是走了。
葉此君見他回頭，問道：“你看什麼呢？”
“花桃遇到了個人，說是見過海怪。”白祈鈺道。
葉此君問：“怎麼樣？”
“她說看見的地點離網上那個地圖的位置不遠。”白祈鈺的聲音似早春清冽的泉水，頗為悅耳，“我還問了她看到的海怪什麼樣子，她說是個很大的陰影，形狀像螺。”
葉此君想像了一個巨型海螺。
嘶，一鍋燉不下。
他說：“走吧，去找孟老師。”
三人組找到跟漁民們聊得熱火朝天的孟西洲。
孟西洲的社交能力真不是蓋的，這一會已經成功打入漁民中，了解到了不少信息，不過聽起來似乎都比較扯。
十個漁民里有一半說看到了網上說的海怪，但每個人的描述都不一樣。有說那玩意長得像個大海葵；有說長得像水獺，頭上頂着倆角；有說它長得像蛞蝓，還會噴水；有說它是一條龍；還有說長得奇形怪狀說不好——估計這個是編不出來了。
白祈鈺等人將消息說給孟西洲后，孟西洲也將打聽到的說給他們。
三人為各不相同的描述沉默了，只有花桃眨着眼睛吸檸檬冰茶，發出吸管把水吸光后的咕嚕嚕聲。
孟西洲道：“去海上吧。”
只能去海上找答案了。
孟西洲帶他們去遊艇會取了遊艇鑰匙，按照對方說的位置找到了他們租的遊艇。
那是艘飛橋遊艇，外觀線條流暢，裝修奢華典雅。船尾平台鋪着柚木地板，尾甲板放着U形沙發，搭配燒烤台。遊艇內中央是個豪華的沙龍，前方右舷是駕駛台，後方靠近船尾的位置是廚房。下層甲板有兩間卧室和洗手間，上層飛橋配有駕駛位、沙發、餐桌。
看着就很貴。
孟西洲帶他們從船尾的平台登上遊艇，坐在駕駛台前，打開海圖儀顯示器。
白祈鈺坐在沙發上看着窗外風景，等了許久也沒見遊艇移動，他疑惑地轉頭看向駕駛台前的孟西洲，然後哽住了。
孟西洲正拿着一本厚厚的《遊艇操縱手冊》看，臨陣磨槍。
他平靜地問：“孟老師，你不會開遊艇嗎？”
孟西洲淡定地鑽研手冊，翻了一頁：“別急，馬上就會了。”
會個鬼啊！
葉此君被氣笑了，他以為孟西洲直奔駕駛台是會開遊艇呢，沒想到還要現學。
他主動走到駕駛台旁，戴着白手套的手搭在孟西洲正在猛看的手冊上：“我來開吧，我有遊艇駕駛證。”
白祈鈺安心了。
他看了看坐在對面沙發的花桃，花桃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有吃東西，叼着真空包裝的肉丸子吃得正香。再看看孟西洲，孟西洲放下手冊后直奔沙龍區，往沙發上一趴，像只懶洋洋趴着的海豹。
最後，他看向已經將遊艇啟動的葉此君，竟詭異地生出種“這個家沒有你怎麼過啊”的感覺。
事實證明，技多不壓身。
葉此君成功將遊艇開到海怪出現過的位置附近。
他在下層甲板的卧室換好潛水服，將潛水面鏡卡在額頭，提着腳蹼和探照燈去了尾甲板。
花桃在飛橋上玩，白祈鈺正在跟孟西洲分析漁民們和沉香的話，比來比去，發現還是沉香說得稍微靠譜點，前提是她說的是真話。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這個海怪一直沒怎麼移動，還是在這片海域。”孟西洲單手撐着下巴，有些為難，“假如它真的是個螺，那應該是在海底的……”
要知道，這處海域水深是有兩百多米的！
除非他們能搞來潛水艇。
孟西洲看見提着腳蹼和探照燈的葉此君，對他招了招手，喚道：“葉此君！”
葉此君朝他們走過來。
孟西洲將他跟白祈鈺的分析都說了。
葉此君沉默兩秒，道：“我盡量往下潛。”
“注意安全。”白祈鈺想了想，又問，“真的不需要水肺？”
“不用了，背着不習慣。”葉此君手欠地撩了下白祈鈺垂在頸側的雪白髮梢，笑了笑，“我可是有人魚血統啊。”
孟西洲：“？”
人魚血統是什麼梗？
白祈鈺硬邦邦道：“憋死你得了。”
葉此君麻利地穿上腳蹼，將潛水面鏡拉下來戴好，對白祈鈺和孟西洲揮揮手，拎着水下探照燈跳了下去。
花桃在飛橋上找到一副撲克牌，從飛橋邊一躍而下，落在尾甲板。
她舉起撲克，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兩人問：“打撲克嗎？”
孟西洲站起來：“打！”
白祈鈺：“？？”
現在遊艇上一共就三個人，白祈鈺被迫拉過去打撲克，玩鬥地主。
另一邊，海下。
葉此君已經下潛到七十米左右的地方。
他從來沒有潛到這麼深過。
今天有雷陣雨，天空從他下海前就開始有些陰沉了，導致海水裏可見度很低。此時他的周圍黑暗無光，彷彿置身於宇宙黑洞中，周圍的水擠壓着他的胸口，讓他有些窒息感。
他打開提着的水下探照燈，燈光射出去照在一頭體型龐大、皮膚散着斑點的鯊魚身上。
是鯨鯊！
葉此君心頭一跳，趕快挪開燈。
燈光照到一張毛乎乎的臉！
很難去形容這個東西，它就像人臉拼接了魚的身體，又接上了猿猴似的四肢和毛髮。
他被這張臉嚇一跳，吐出半口含着的氣來，關掉探照燈立即上浮。
遊艇上。
白祈鈺是地主，這把手氣格外的好。
就在他一個順子把牌全打出去，讓孟西洲和花桃紛紛痛苦捶桌時，葉此君從海水裏竄了出來。
他爬上尾甲板，喘着粗氣，像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白祈鈺走過去問：“怎麼了？”
葉此君終於喘勻了氣，神情複雜道：“我遇到了怪東西。”
白祈鈺繼續問：“什麼怪東西？”
孟西洲和花桃都湊了過來，等葉此君開口。
葉此君想了許久，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詞來概括那玩意，半天才憋出一個詞：“水猴子。”
昨天剛看完水猴子視頻的三人：“……”
他們腦子裏此時不是樹懶就是水獺。
見三人看着他的表情有點怪異，葉此君頭疼地解釋：“是真的像猴子！渾身長着毛，活的，還會游呢！”
孟西洲忍了又忍，突然開始狂笑。
這話說得跟昨天開船的漁民大爺一模一樣！
葉此君迷茫地看着另外兩人：“他笑什麼？”
花桃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白祈鈺抬頭望了眼天空。
天空陰沉沉的，雲像灌了鉛般透出灰色，似乎隨時都會下雨。
他說：“你歇一下吧，正好要下雨了。”
下雨時陽光不足，海里的可見度只會比剛才更低，本來這兩天可見度就不高。
葉此君也抬頭望了眼天空：“嗯。”
孟西洲終於笑夠了，他擦拭眼尾笑出的淚花，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就收到了異管局的消息。
他打開手機，發現是S市異管局的人給他發來的消息。
第一個是任務檔案和任務報告的照片，第二條是那個異能者個人檔案的照片，像素不錯，看起來都很清晰。
首先是任務報告，下面貼了兩張那隻變異種的照片。
照片上的東西長着像人類的臉，從脖子往下身體全都是魚類的樣子，卻在兩側魚鰭的位置長出了四肢，渾身上下被深棕色的毛髮所覆蓋，只有腹部能看見一些魚類的鱗片，看起來荒誕又可怖。
孟西洲眼神複雜，把照片給三人看。
他問葉此君：“你看見的是這個嗎？”
葉此君點頭道：“對。”
好笑的是，這個報告上也寫了，當地人稱它為水猴子。
甚至還有一段“闢謠”：據當地人所言，該變異種會將人拖入水中淹死，從腳底吸食血液。經過本人五天親自觀察，確認該變異種對人類沒有主動攻擊性，喜食魚類。
最後總結，這是一個3級的、沒有主動攻擊性的變異種。
葉此君看完，莫名感覺被嘲諷了一臉。
……他是因為吐了半口氣缺氧了才往上浮的！才不是害怕！
“現在變異種真的越來越多了。”孟西洲說著，打開第二張照片，在看到那名異能者個人檔案中的氣味時眉頭一動，對三人道，“來執行任務的異能者是蘋果味。”
換句話說，煙頭上的辣味不是他的，是其他異能者的。
“P市有其他異能者。”白祈鈺低聲道，突然想到了什麼，抬起緋紅如血的眼眸看向孟西洲，“會不會是那個藥劑組織？”
孟西洲收斂了嘻嘻哈哈的模樣，認真想了下道：“很有可能。”
花桃問：“為什麼煙頭在海里？”
白祈鈺道：“他們的據點可能在海上。”
葉此君摸着下巴道：“也許他們就像海盜一樣，住在船上，一直在海上漂泊，所以先前才沒查到他們。”
“嘩啦——”
大顆大顆的雨珠突然從鉛色天幕掉了下來，在深藍海面砸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幾人趕快回到遊艇沙龍避雨。
白祈鈺查看天氣預報，發現原本的雷陣雨被改成大雨了，預估的雨停時間竟然在下午五點以後。
“今天應該不能潛水了。”白祈鈺將手機上的天氣預報遞給三人看。
“先回去吧。”孟西洲一錘定音宣佈道，“這個水……算了就叫水猴子吧，對人沒有主動攻擊性，不用急着抓，明天晴天了再來。”
如此敲定后，葉此君換回了短袖和沙灘褲，開着遊艇回了西港碼頭。
雨一直在下，大雨將海岸打出薄薄的白色霧氣，空氣濕漉漉的。
孟西洲帶着三人去遊艇會歸還鑰匙，順便預約明天的出海，並付了遊艇的定金。
有人挺自來熟地問他們：“你們看到什麼了嗎？”
孟西洲笑着聳聳肩：“什麼都沒看到。”
“嗐，我說的不是海怪。”跟他們搭話的那人說，“上次下雨，我們這兒的小李說在海面上朦朦朧朧地看到個東西，可能是海市蜃樓。今天不是下雨了嗎，我以為你們也能看到呢。”
海市蜃樓？
孟西洲和葉此君都很感興趣：“他看到什麼了？”
那人樂道：“大菠蘿！哈哈哈！”
孟西洲：“……”
葉此君：“……”
花桃“哇”了一聲：“真的嗎！”
那人見花桃似乎是信了，更樂了：“我們這兒都沒人信他的話哈哈！”
白祈鈺若有所思。
回去時候，白祈鈺一直在想那個海市蜃樓。
他覺得煙頭與海市蜃樓有關係，再聯繫他之前的猜想，藥劑組織的據點在海上……那個所謂的海市蜃樓，會不會就是據點？但平常這個據點不會露出來，只有在特定的天氣下比如下雨，才會顯露出來。
白祈鈺將這個猜測說了出來。
花桃睜大眼睛道：“所以真的有大菠蘿？”
……這個重點是不是不太對？？
“唔——”孟西洲敲了下手心道，“正好明天是雷陣雨，晴天的時候抓水猴子、找變異種，下雨的時候找海市蜃樓。”
他們這個安排，真夠滿的。
回到酒店，他們找前台付房間的尾款，成功訂下兩間新的大床房，終於不用三個人擠了。
孟西洲以任務需要為理由，理直氣壯（？）地找牧也送飯和多目安康魚。
牧也帶孟南風他們隊做完任務，送來晚飯和一桶多目安康魚，還看了一眼那個水猴子照片。
水猴子喜提“丑東西”這個稱呼。
這夜，白祈鈺一個人躺在床上，睡了個好覺。
*
翌日，四人早早開着昨天那艘飛橋遊艇出了海，直奔海怪所在的海域。
他們還問了那個說看到海市蜃樓的小李，得知海市蜃樓的位置離海怪位置不遠，大約四海里，開着遊艇十分鐘就能到。
在他們出海后沒多久，碼頭的一艘貨船上，沉香正在打電話。
“傅先生，他們沒找到那個變異種，還沒走。”沉香對手機那頭接聽電話的傅先生低聲抱怨着，“都說了是個螺，怎麼還找不到。”
因為聲音太軟，她的抱怨聽起來倒像是撒嬌，像想讓主人摸摸頭而嗚嗚叫的小狗。
傅先生便也安撫着她：“沉香，不用擔心，照常就好。”
沉香低低地“嗯”了一聲，好像有點委屈。
今天是她跟傅先生三天一見的日子，她不希望有任何可能會影響他們見面的不安定因素存在。但傅先生說沒事，那就沒事吧。
“如果他們發現了，我殺了他們就好。”傅先生低沉的嗓音悶笑了幾聲，胸有成竹道，“那個帶隊老師孟西洲，兩年前是我的手下敗將，他不是我的對手，放心吧。”
沉香低沉的情緒終於好了些，眉眼彎彎應了一聲。
海上，遊艇。
葉此君照常換上潛水服，打算抓完水猴子，就拎着探照燈下海。
白祈鈺訓練時雖然已經吸收過多次多目安康魚，但能不碰還是不想碰的，因此是花桃和孟西洲在往海里丟魚。
不多時，竟有五隻水猴子遊了過來，抱着魚就開始生啃。
孟西洲為了鍛煉他們，不動手。
三人組獵殺水猴子。
水猴子攻擊性很低，很快就被他們解決，然後吸收掉了。
葉此君帶着水下探照燈下海，雖然今天是雷陣雨，但現在天氣很好，陽光正足，海下的可見度比前兩天都要高。
很難得，葉此君下到五六十米時，不開探照燈也能看個大概。
他不斷下潛，試圖找到大螺。
白祈鈺和花桃不會游泳，只能坐在遊艇上當吉祥物。孟西洲倒是會游泳，但是對於下海游泳他是拒絕的，他水性沒那麼好，更別提像葉此君那樣自由潛，因此也在遊艇上待着。
三人沒事幹，便又開始鬥地主。
不知不覺，海上的浪好像大了一些，深藍海水起起伏伏。
遠處，一艘貨船載着食物和日用品，在海面上航行。
*
漆黑的海底。
這裏照不進陽光，終日如深不見底的深淵般黑洞洞的。但在這片黑暗中，有幾抹明亮的燈光。
因為身處黑暗不見光的海底，整座研究所燈火通明。牆壁被設置成了白色，目之所及都是潔白一片，沒有一絲瑕疵。走廊不斷有穿着白大褂的人在行走，還有人戴着乳膠手套，手套上沾着血跡。
“在上浮了，不要的東西都收拾好。”
“這批小白鼠用得差不多了。”一個穿白大褂的人一邊說，一邊摘掉手上沾着血的乳膠手套，“新貨呢？”
另一人回道：“一個多月前那件事還沒解決，異管局斷了我們五六個貨源了，估計要再等幾天。”
“我們的X9藥劑還需要大量小白鼠。”那人把手套丟進醫療廢物箱。
在他們談論時，同樣穿着白大褂、長得賊眉鼠眼的男人正在一個白房間內抽煙，他細長的眼睛看着窗外逐漸開始顯現藍色的海水，猛吸幾口把煙吸凈按在旁邊熄滅，然後順窗戶扔了出去。
煙頭觸碰到窗戶，竟像是穿過了透明的薄膜，進入海洋。
做出不愛護環境行為的他慢悠悠走到頂層的走廊盡頭，站在菱形窗戶邊，在研究所即將浮出水面時用自己的異能將其罩住。
他的異能是光學迷彩，可以將任何人或物隱身，讓其他人看不見。天氣越好迷彩效果越好，下雨的話效果會被削弱。
研究所整個浮出了海面。
他將窗戶打開，呼吸到久違的新鮮空氣，舒坦得想要嘆息。
他真是煩透了海下工作環境，但不敢說出來。
他又抽出一支煙，吞雲吐霧起來。
“喲，丁哥，來抽煙啊。”他的同事也來這裏抽煙，跟他打招呼道。
丁放只是矜持地點個頭，沒說話。
這座研究所只有三名異能者，他是其中之一，所以在與其他研究員相處時總是帶着點傲氣，有點看不起普通人的意思。
研究所的另外兩名異能者，一個是研究所的所長，傅煜；另一個是這座研究所的持有者，萬英。
是的，持有者。
這座研究所並不是普通的建築，而是萬英的異能。
萬英的異能可以建設出一個海底建築，該建築每72小時需要有3小時上浮更換空氣。
因為異能好用，萬英很受傅煜青睞。
丁放不爽地眯着眼睛吸了口煙，明明他的異能才是最重要的一環，沒有他的話，這個研究所早就被人發現了！
但傅煜每次比起他都更看好萬英，無論是做實驗，還是其他。
“你看，那邊有人開着船過去都看不到我們。”丁放指着正在開遊艇找海怪的遊客，對同事道。他就是想跟這些普通人炫耀一下，這會讓他找到些異能者的優越感。
同事非常上道，開始溜須拍馬：“那是因為丁哥的異能牛逼啊。”
丁放很是受用，滿意地點頭。
同事正要繼續拍馬屁，忽地聽到“咚”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敲在研究所的牆壁。
丁放道：“什麼情況？”
他們從菱形窗戶探出頭，看到一條虎鯨。
那虎鯨正在頂海龜玩，海龜毫無反抗之力，被它頂得翻過來翻過去。隨後它一個轉身，有力的尾巴抽在海龜殼上，將海龜抽出海面飛出一道弧線，撞在研究所的牆壁，發出“咚”聲又掉回海里。
“哦，虎鯨啊。”丁放把頭縮回去繼續抽煙，沒當回事。
他的光學迷彩異能在對物體使用后，會在物體外包裹一層迷彩膜，只有受到一定程度的攻擊才會失效。
虎鯨頂海龜玩撞到而已，這點程度不算什麼。
丁放跟同事繼續抽煙，過一會有點煩了。
外面這個虎鯨可真夠欠的，一直在玩海龜，海龜都被甩出來撞到研究所四五次了。
遊艇上，白祈鈺正在跟花桃和孟西洲鬥地主。
他正對着尾甲板，看到遠處蔚藍的海面上，有個黑點呈拋物線狀飛起來，卻像撞在什麼無形的東西上似的，垂直往下掉。
沒一會，那黑點又從海面飛了起來，然後垂直掉下去。
白祈鈺看着那個方向，想起那邊應該是“海市蜃樓”的方向，這個距離似乎也合適……
他立即想到，那個看不見的東西應該就是“海市蜃樓”！正好位置能對得上！
“怎麼不出牌了？”花桃問。
白祈鈺指着遠處道：“你們看那邊。”
孟西洲和花桃一齊轉頭望去，恰好又看到黑點騰空呈弧線飛起，飛到一半垂直落下。
“像不像那裏有個東西？”白祈鈺道。
孟西洲盯着那邊琢磨了下，也反應過來了：“我們過去看看！”
他們集體等葉此君浮上來開遊艇。
葉此君浮上來時，白祈鈺對他道：“快上來，我們有新發現了。”
葉此君爬上遊艇船尾平台，順着白祈鈺指的方向，也看到了那個飛起來又垂直落的黑點。
他開着遊艇，朝那個方向駛去。
此時此刻，丁放擰着眉頭抽煙，煩躁地罵道：“草了，這虎鯨沒完沒了了是不是？”
旁邊的同事出主意道：“要不殺了吧。”
“你以為我不想？”丁放再次將頭探出窗戶看了一眼這頭虎鯨，發出心煩的“嘖”聲，抱怨道，“煩死了，這好像是經常跟大小姐玩的那隻，今天可能是提前來等她了。”
說曹操，曹操到。
有人在下面朝他喊道：“丁哥！大小姐來了！”
丁放應聲：“知道了！”
他們口中的大小姐並不是真的金枝玉葉的大小姐，而是研究所所長帶回來的野丫頭。
丁放加入研究所時，她被稱為大小姐已經有兩年了，但丁放一直看不起她，感覺她就是爬了傅煜的床才有如今這樣的地位。
嘖，當個女的真好，想要什麼躺下就行。丁放輕蔑地想着。
大小姐每三天都會開着貨船來給他們送食物和日用品，再帶走生活垃圾，這個時候就需要他擴大異能範圍，將大小姐開過來的貨船也包進去，以此達成不讓任何人發覺的物資搬運。
研究所能這麼安穩都是靠他啊！傅煜怎麼就不欣賞他的能力呢！
丁放如此氣憤地想着，離開了窗邊，去另一個方向迎大小姐，因此沒能看見離他們愈來愈近的遊艇。
葉此君將遊艇開到方才似乎有東西的地方。
白祈鈺用異能試探，他的血落入海水中慢慢遊動到那邊時，確實感覺碰到了什麼薄膜似的東西。
他想了一下，乾脆用異能攻擊試試。
血液化作一根長針，猛力刺向空無一物之處。
迷彩異能透明的薄膜發出脆響，碎成數片，在陽光下折射着七彩的光，消散在空氣中。
一個橙黃色的巨大菠蘿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花桃興奮地叫道：“原來真的有菠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