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04章
“對了，韞韞，我看你最近實在是太緊繃了。我呢，替你接了一個綜藝，你不如去參加一下，放鬆放鬆好了？”
“你從五歲以後，就沒有在媒體面前露過面了。倒是其他幾房的人動不動就在媒體面前跳腳，又是參加綜藝，又是接受採訪炒作什麼最美千金，最博學公子的。”
“還有那個徐明輝天天和那個小明星上電視搞得一團烏煙瘴氣，不知道的人都以為你長得很醜。”
“明明我侄女才是我們沈家最索的千金。”
沈佳慧眼見今晚和侄女聊得氛圍融洽，當即趁熱打鐵慫恿起侄女上綜藝來。
港城這邊的富豪不似內陸那邊保守，不少都是喜歡參加綜藝在媒體面前露臉的，他們沈家更是港城媒體的中心，不但老爺子那些私生子女愛在媒體面前出風頭，就連老爺子自己也是參加過不少頒獎禮被譽為港城最帥富豪的。
唯獨沈韞儀在她父母出事以後，又出了她大姑一家的綁架案，他們大房接二連三的事情太多了。
沈老爺子也算是良心未泯想要保住長子這最後一點血脈，對媒體下了封鎖令，嚴禁各種官方非官方的新聞從業者曝光沈韞儀的長相，只要任何社交媒體出現了沈韞儀的照片就會立刻被刪除。
以至於，就算生在花團錦簇，關注度頗高的沈家，還是嫡長孫女，除了圈子裏的人和公司的工作人員均沒有人知道沈韞儀長什麼樣。
只是知道她的名字叫沈韞儀，是他們沈氏集團新任的執行總裁，是沈氏財團華國主席，還是花花公子徐明輝的未婚妻。
甚至還有不少不知情的人臆測，生在愛出風頭的沈家，卻一直不敢暴露自己長相的沈韞儀一定長得很醜，徐明輝才會不惜違抗家族讓沈家顏面掃地也要和那個小明星在一起。
沈佳慧為此都堵心好久了。
只是侄女一直在拼事業沒那個空閑時間，才讓她沒這個機會。
“是什麼類型的綜藝？”沈韞儀精神微振，慢條斯理地問道：“您這麼費心躥騰我參加綜藝，真的就只是想讓我出一次風頭，給其他幾房還有徐明輝好看嗎？”
沈韞儀聽到綜藝便知道大概是夢境裏的劇情來了，在夢境裏也是由沈佳慧躥騰她參加綜藝為開頭，沒有失去記憶的自己為了討好和挽迴路煦陽這個兒子而同意參加了這個綜藝，卻慘烈淪為了襯托女主角溫柔善良的對照組，被自己的親生兒子不斷打臉。
“好吧，我就知道瞞不過你。是親子類型的綜藝。”沈佳慧扁扁嘴巴：“我這也是為了你好，着急嘛。”
“你看看你，都老大不小了。這些年，除了徐明輝這個婚約對象，也沒個正經交往的人，更別說孩子了。”
“我們這樣的家族最講究的就是多子多福了，你是沒看見你拼事業這些年，其他幾房拼孩子是拼得有多凶？你今年都二十七八了，事業也穩定了。這也就是你爹地媽咪都不在了，不然他們可要着急上火了。”
“姑姑不知道，你是不是不喜歡孩子。但也許看着可愛的小孩，相處相處你就會喜歡了呢？”
沈韞儀沒有說話。
在他們這樣被內陸稱為封建殘餘的傳統家族裏，催婚和催生孩子一直都是亘古不變的話題。
“畢竟，你仔細想想，你辛辛苦苦那麼拚命掙來的一切，你要沒個孩子，其他幾房得多惦記啊。”沈佳慧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聽不進去，又是苦口婆心的勸了幾句。
沈韞儀深深嘆了口氣：“姑姑，其實我早就已經有孩子了。”
既然路煦陽已經來了港城，沈韞儀知道這件事是肯定瞞不住，既然如此與其讓家人從其他途徑得知，不如她親口來說。
沈佳慧瞬間驚訝地瞳孔緊縮，不敢置信：“什、什麼時候的事？”
除了在國外留學那幾年，這個侄女幾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沈佳慧很難想像她怎麼能做到不聲不響就有了個孩子。
“就我二十齣頭那會兒，在M國留學那會兒吧。我談了場戀愛，然後就意外懷孕了。”沈韞儀早就不記得那些事了。
只是當時車禍醒來，為了不讓姑姑擔心，她隱瞞了自己失去了部分記憶的事。
她只能結合自己從夢境中得到的信息，用一種淡然的口吻，像是訴說別人的故事一樣慢慢訴說著：“發現的時候，孩子已經有點大了。醫生說，那時候打胎可能會對我的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影響，所以我選擇把他生下來了。”
沈佳慧當即抓着她的手，焦急地問道：“然後呢？孩子呢？”
沈韞儀因為家庭的巨變，從小心裏就能藏住事。
沈佳慧見沈韞儀留學那幾年，在國外除了讀書也沒閑着，搞公司搞得風生水起的同時，還收購了好些個專利，為後來的成功奠定了基礎，便一直以為那時候的侄女該是和現在一樣全力拚事業的。
萬萬沒想到自己從小看起來就沉着穩重的侄女，竟然瞞着自己悶不吭聲做出了這種幾乎和無知少女一樣的大事。
“我們家當時的情況，您也知道。就連我自己回來，都遭遇了好些次意外了。”沈韞儀慢條斯理道：“我不能把他留在我身邊，所以我把他給他爸爸了。”
“是個男孩。”
“現在應該已經有六歲了，看上去生活得還挺好，挺健康的。”
“發生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沈韞儀本以為自己說完，沈佳慧會繼續追問孩子的事，不想沈佳慧卻是臉色蒼白，一下子朝她撲了過來，緊緊抓住了她的手，心疼得問道：“你當時怕不怕？疼不疼啊？你這孩子。”
她不敢相信侄女居然獨自一個人經歷了這麼多事。
她既心疼又氣憤，嘆息道：“你會不會很想那個孩子？”
“沒什麼，我早就已經不記得了。”沈韞儀舒出了一口氣，說得是真話。
“怎麼可能不記得呢?這世上有哪個當媽媽的會不想自己的孩子。”沈佳慧卻並不相信她的話：“我們把孩子要回來吧。”
“那黑心的一家子已經進去了，港城的治安好得很。你生活也穩定了，我們一定得把孩子要回來。你辛辛苦苦生個孩子，不容易的。”沈佳慧心疼得要命，連讓沈韞儀參加綜藝的事兒都忘了，只一心想讓沈韞儀把孩子要回來。
“怎麼可能？孩子又不是個物件。”沈韞儀聽了這話，卻是輕輕搖頭：“他跟他爸爸生活了六年，我除了生了他以外，對他來說就是個全無感情的陌生人而已。”
“他可能根本就不需要，也不想要我。”
“那也得先把孩子要回來再說啊，孩子還小，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嘛。我們家的條件能給孩子的資源，不是我吹，整個華國有幾家能比得上啊？再說了，孩子他爸爸以後再找了怎麼辦啊……”沈佳慧一心只想讓沈韞儀把孩子要回來。
沈韞儀沒接她的話，只擺了擺手道：“我會參加您說得那個綜藝的。”
就算已經預知了夢境裏的劇情，她也沒打算迴避。
她沈韞儀從來都不是怕事的，不管是親生兒子還是既定劇情，她都敢迎難而上，正面杠正面懟。
“至於孩子，看緣分吧。”沈韞儀嘆息道。
沈佳慧見勸不動她，只好道：“你先參加綜藝也好，好好學學怎麼和孩子相處。這樣把孩子要回來了，你也有經驗。”
……
路煦陽坐在自己的書桌前，也是久久不能入睡。
就在今天，在他死纏爛打着父親來到港城后的半個月，他終於見到了自己的生母。
那個女人就和他想像得一樣自私虛偽，冷血無情……
路煦陽從小就沒有媽媽，只有爸爸，曾爺爺和柔雲阿姨，在他還小還不懂事的時候，他經常會纏着爸爸問他媽媽呢？他媽媽是誰？媽媽在哪裏？因為他發現，身邊的小朋友除了自己都有媽媽，他們的媽媽總是從小到大一直陪在他們身邊，對他們無微不至，為他們做很多事，在睡前給他們講故事。
所有的小朋友都告訴他，媽媽是世界上最愛他的人，他也最愛媽媽。
所以，路煦陽小時候特別期待也特別好奇的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有媽媽，媽媽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是不是也很愛自己。
可是，爸爸卻從來不會回答他任何和媽媽有關的問題……
路煦陽只能在自己一點一點長大的過程中，自己從可以探知到了一切蛛絲馬跡中去探索，去窺知和了解自己的媽媽是什麼樣的人？
可是，隨着年紀越來越大，了解到的信息也越來越多。
路煦陽卻越來越失望。
因為，他發現他的媽媽和別人的媽媽都不一樣，她沒有死，沒有不得已的理由和苦衷，甚至還過得很好很有錢。
她只是單純的不要他，也不愛他。
她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精緻利己主義者。
就因為爸爸的貧窮和自己妨礙了她的前程，她就像是丟垃圾一樣，丟掉了他和爸爸。
想到那個女人今天見到了自己，不僅對自己沒有半點愧疚，還對着自己冷嘲熱諷，就算表現得再成熟，路煦陽心裏卻還是莫名覺得委屈和壓抑不住的酸楚。
他狠狠咬唇，在心裏對自己發誓：那個女人不愛他，沒關係，他也不愛那個女人。
他以後一定要讓那個女人為她拋棄了自己付出成百上千的代價。
沒有媽媽沒關係，他還有柔雲阿姨。
他不需要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