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決戰釣魚城上
多日以來的小股部隊的偷襲並沒有使蒙古大軍取得任何戰果，最近好些天了，蒙古軍也未曾再趁夜偷襲。
巡視了一天的馬軍寨寨主（姓名虛構，人物真實存在）程放，此刻正與孔修明一起食肉飲酒。
奇勝門一帶的守衛主要靠的便是馬軍寨的兄弟，而非宋軍精銳興戎司。而王堅也知此處守衛薄弱，故而將江湖人士和義軍交由孔修明統轄，與馬軍寨同守奇勝門。
“孔老弟，我是個粗人，不大會說話。初時只當你和淮安王不過也只是臨安城中的膏粱子弟，但從上次淮安王一人一劍斬殺那個什麼狗屁韃子大將，帶着弟兄們奪回出奇門，我是真覺着王爺英雄不凡。你說我大宋當官的若是都如王爺一般，何至於被金人欺負完，又挨韃子的欺負啊。”
程放啃着肉腿，高聲說著。孔修明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卻只聽得有士卒慌張來報。
“程寨主，孔將軍。韃子不知如何攀上了城頭，此刻正在奇勝門北面城頭之上與我軍交戰！”
程放立時起身，取了大砍刀轉頭說道：“孔老弟，隨我先去殺韃子，有什麼話下次再聊。”
二人趕至城頭之時，不多時便盡滅了城頭之上的元軍士卒。
本就是一次正常的偷襲，戰鬥也不十分激烈。所以軍報也就簡單的說了有蒙古小股部隊偷襲，被盡數剿滅云云。
然而此時的元軍大賬之內，蒙哥正與帳下諸位大將議事。原本一直晴朗的天，從後半夜便開始下起大雨起來。
直到汪德臣渾身濕透的進入大帳中，這場軍前會議便正式開始了。
“汪將軍辛苦了。”董文蔚寒暄道，“不知探的如何了？”
汪德臣走至沙盤之前，用手一指其中一處。
“諸位請看，這奇勝門往北一帶城牆順馬鞍山而上，並無懸崖峭壁依託。尤其是這山麓之上的一段城牆，守衛之軍也並非宋軍精銳，果如董將軍所言，破城之法，就在此處。”
……
從昨天後半夜下起一場大雨後，接下來的二十餘天都是大雨天。而似乎蒙古大軍的滔天烈焰也被澆滅了一般，二十餘天裏，再也沒有對釣魚城發起過進攻。
便是連之前頻繁不斷的偷襲都沒有。
趙道成知道，若按正常歷史的發展，蒙哥死期已近。他只知道蒙哥是死在了釣魚城下，可到底怎麼死的他也不知道。
並且因為他這個變數的存在，已經使既定歷史發展出現了變數，所以此刻他才會有點忐忑不安。
今日下午一直陰霾的天空總算是放晴了，睡不着的趙道成便起身出屋，順着內城的城牆一路巡視。
在城頭之上正好遇着了同樣睡不着，正倚在城垛上思考的王堅。
趙道成快步迎了上去，王堅見他到來，停止思緒，上前行禮。
“怎麼，王置制使也睡不着么？”趙道成笑着問道。
“雖說連日大雨，蒙軍也未有動作。可觀其軍軍容，絲毫無退兵之象。目下大雨已停，想來蒙古大軍不日便將繼續攻城。”王堅說道。
“是啊，蒙哥亡我之心昭然，斷然是不會輕易退軍的。”
趙道成往前方瞥去，當他眼中映出火光之時，只聽得殺聲震天。
王堅趴在城頭看去，急道：“不好，是奇勝門方向。”
說罷便沿着內城城頭疾行而去，等至奇勝門上內城城頭時，聞訊而來的張珏諸將也剛剛趕至。
只見下方蒙古軍卒已經殺上城頭，而從城內馬鞍山上也有蒙古大軍殺下。此刻馬軍寨與義軍已經失了奇勝門，被蒙古大軍圍在內城城牆之下。
原來這些日子，蒙軍一直在挖地道直通城內馬鞍山下。蒙哥以汪德臣領兵夜襲奇勝門，又讓董文蔚叔侄領兵從地道殺出。
“奇勝門外城之失，已成定局。我等怕是接下來要迎來一場苦戰了。如今砲機已然無法憑藉，怕是要白刃相見了。”
王堅瞧着那源源不斷湧入奇勝門的蒙古大軍，沉聲說道。
城頭之上，今日下午進內城述職的孔修明。瞧着多日來並肩作戰的袍澤，此時被蒙軍逼至窮巷。
他睚眥欲裂，恨不能飛下城去將那些蒙古韃子剝皮抽筋，生食血肉。
“啊啊啊！”
孔修明終是再難忍耐，提刀便要前去相救程放，趙道成一把攔住他。
“二師兄，你一人前去也改變不了這個結局！”
“那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我的手足袍澤在我眼前被殺！”
孔修明掙開趙道成，只聽王堅開口說道：“如今局勢，皆因我之疏忽所致。我早就該想到他們前些日子一直偷襲，就是為了尋找釣魚城薄弱之地。孔將軍說得對，豈有不救同袍之理。況且外城若失，則局勢危矣。”
“置制使，我願領兵馳援！”張珏說道。
“不，你與王爺坐鎮內城。我自引兵馬前去相救，若我有失，你便是這釣魚城主將！”
王堅說罷便提點兵馬殺出內城而去，孔修明亦相隨出城。
王堅引軍出城后，朝着蒙軍高喊：“狗韃子，我乃合州置制使王堅！”
那董文蔚及汪氏兄弟聽此，引兵去攻王堅。一時之間使得程放處壓力緩解不小，便引馬軍寨與義軍往城門處突圍。
這王堅也是一員虎將，左衝右突之間斬殺不少敵寇。此時與孔修明二人獨斗蒙軍諸將，馬軍寨和義軍也與他們匯合一處。
一代雄主蒙哥也親率大軍從石子山而來，此刻已從洞開的奇勝門而入。
一個漢人文官手指浴血奮戰的王堅，用不太流利的蒙古話對着蒙哥說道：“那人便是王堅。”
蒙哥對着身側幾位大將說道：“誰可為我殺了此人，我定當重重有賞！”
一時之間，蒙古諸將又各領精兵衝殺向內城下宋軍。
不知是誰，冷箭突施，一箭射在王堅肩頭之上。王堅受傷，攻勢一緩，竟又挨了幾刀，隱有不支之象。
孔修明見此，殺將上來，將王堅搶下。
程放疾呼：“韃子勢大，孔老弟速速帶着置制使與將士們退回城中！馬軍寨的弟兄們隨我一起將韃子攔在城門外。”
孔修明背起脫力的王堅，引大軍往內城退去。待將王堅交給旁人，丟了長刀，尋了一桿長槍準備再出城救援程放。
城頭之上的趙道成卻冷言令道：“關閉城門！”
千斤鐵閘應聲落下，程放回頭看了看城門之內的孔修明。在城門緊閉前，透過鐵閘衝著他笑了笑。
而後抬頭衝著城頭之上高喊：“王爺，老子無怨！只求王爺有朝一日，能為俺報仇。”
說罷逆行而去，大笑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