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神入世作風辰
“這便是京城罷？”書生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欣慰的微笑，在他迎着烈陽奔波了幾日後，天公可算作了美，在這風和日麗的日子裏，一座氣勢磅礴的建築隨着綿軟的雲彩出現在他的視線里，威武而令人嚮往。
這便是令凡間所有讀書人都無比憧憬的京城，危險而充滿誘惑，有的人在此功成名就，有的人在此葬送一生，權力和名望在此處匯成了頂峰。每年的這個時候，京城中的皇公貴戚和當今的帝王都會悄然於此，等候着天下各處人中俊傑者的到來。
“進京趕考，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太久，”書生笑笑，抖了抖還掛在肩膀上的行囊，邁着步子進入了這個充斥着各朝各代故事的地方。
一路上遇到的人大多都對他十分客氣，尤其是在知曉了他是前來應考的秀才后，目光便愈發的尊崇。換做是誰，都不會去招惹，一個不知將來會成為何等位高權重的官僚的書生。在這當今以學為尊的朝代里，讀書無疑是萬般之上品。
“京城真是好生氣派，這熙熙攘攘的人流，倒真是未曾遇到過。”書生一邊感嘆着京城致命的吸引力，一邊又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
亭台樓閣，紅磚玉瓦，金碧輝煌。仟仟女子，駐足歌唱，婉轉若溪流，幽怨若寒蟬。
琳琅滿目的商品，奇裝異服的異域商人，各色各樣的香料和珠寶，別具風韻的牡丹花和一些興緻勃勃講述着前朝舊事的說書人，構成了這幅生機萬象的皇城生態圖。
“還是不宜待得過久，倒是該先去探尋那前往內宮的道路。”書生奮力在人群中用軀體擠出一條通路，在推推搡搡中跨過了集市和各色各樣的歌坊后，終於來到了內宮的門面前。
鐵甲金盔，堅毅淡然，手執長槍的皇家禁衛軍宛若雕像一般靜靜佇立在深宮大門之前，那彷彿能夠洞穿一切秘密的視線不斷審視着門前有若河流般川流不息的人群，緘默而令人生畏。
書生連忙露出那有若和煦的春風般溫和的笑容，與面前的守衛交談了起來。
“各位大人辛苦了，小生是從風之城前來應帝詔趕考的秀才，不知大人們能否通報一聲。”
守衛眼眸微動，僵硬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驚訝，片刻后才用那毫無情感的聲音道出：
“風之城的秀才么？你名為何？姓甚？”
書生聞言，淡然道：
“小生名辰，隨父姓，喚作風辰，是風之城風家次子。”
隨着書生道出自己的名諱后，守衛的臉上便現出幾分驚訝，隨即又好像聽到了什麼忌諱般，迅速收斂起了那失態的表情，恢復了往常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你便是那風之城風家之子？那倒是不必跟我等如此客氣，聖上和各位大人已經在御書房恭候公子多時了。”守衛手臂微動，將攔住去路的長槍收起，恭敬地道。
書生似乎對守衛的反應感到有些困惑，瞳孔微縮，不由得思索起來。
我風家的名聲什麼時候連皇城之人都知曉了？倒真是奇怪。
倒也經不起推敲，風辰沒有磨嘰太久，便闊步走進那通向皇宮的城門。
前來應考之人並不多，或者說，能夠走到殿試這一步的讀書人並不多，風辰環視一圈，身邊大抵都是從各地而來的皇子名流，當然也少不了如他一般出身沒落貴族的寒門子弟。
他們都扯着調子侃侃而談，或是敘述着路上的所見所聞，或是與人吹噓着在鄉試中的一舉奪魁，真正談論學術的，大都是一些意氣風發的官員之後。
他們如今聚集的地方，正是皇極殿外的平台前，皇極殿是皇帝會見群臣，舉行大典的地方，非宮中之人不可踏足。
隨着一身紫金帝袍的皇帝出現在大殿門前，眾人都收斂起喧鬧的談論，雙手作揖，恭敬地向著帝王鞠躬道：
“庶民見過聖上。”
皇帝出人意料地年輕，倒是令風辰好生驚訝，想不到威名赫赫的當今皇帝，竟是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
忽然，皇帝的目光緩緩朝着自己掃來，在意識到自己的無禮后，風辰才慢了半拍地拱手作揖，低聲道：
“小生見過聖上。”
皇帝的臉上勾勒出一抹難以捉摸的輕笑，朝着風辰道：
“讀書的，你從何處前來？說起來，你倒是第一個敢在本皇面前不稱作庶民的學術之輩。”
風辰聽得，只是抬起頭，依舊露出那抹和煦純良的笑容。
“小生只是認為，聖上是千年難遇之明君，定不會將蒼生視作可有可無的庶民，斷然不會怪罪於我等。”
未待皇帝將其打斷，風辰又微笑着旋即補充道。
“小生自是那南蠻之地，魚米之城而來，喚作風之城風家次子風辰。”
皇帝的寵辱不驚的臉色忽然露出了一抹驚訝，但很快又點了點頭，似在嘀咕般道：
“原來是風城之子，怪不得有此般氣度，即便是在本皇面前也能如此淡然處事，不得不叫人佩服。”
“風辰公子也是來應這殿試之舉吧？”
“自是如聖上所料。”風辰笑道，但心中又起了疑慮。
見得連皇帝都對自己的身份如此之恭敬，風辰便更加疑惑起來。
自記事起，自己的父親——風城之主風宇，便將訓誡自己不可驕躁，必須將讀書識字當做自己畢生之追求，父親兢兢業業耕守風城多年，未曾出外，不可能有如此名聲。
思索一番，倒也覺得斷然不是因為自己的學術造詣，畢竟如今他還只是那未入仕的破落家族的次子，怎會招的如此排場？
一路上倒也像是被人暗中保護一般，沒有遇到半分阻礙，不知到底是為何。
想起路上之奇遇，那朵出凡脫俗的不知名的花朵的美麗，便又出現在風辰混亂的腦海之中，想到這兒，風辰忽然驚醒過來，回身便叫住正欲回殿的皇帝。
“聖上留步，小生有一副拙作要獻與聖上。”
聞言，那帝皇倒也回頭，但在看清從風辰袖中而出的畫作的樣貌后，竟也不由得驚呼道：
“竟然是那花之仙境的玲心之花？！”
風辰聞言，眉頭微皺，臉色儘是擔憂，他的猜測沒錯，那亦真亦假的花朵和森林可能只有自己能夠進入。
“你...便是那風神入世之軀吧？”皇帝顫顫巍巍地吞吐出幾個字眼，引得整個大殿黯然失聲。
議論四起，一道道審視的目光向著風辰投來，一時間竟弄得他很是不適應。
“什麼？”風辰聞言，失聲道。
“在下不過是風辰僕僕一書生罷了？聖上所說是何物？”
......